玉指輕柔,恍若無骨,於額頭間輕撫,些許勁力隨著脂粉香味繚繞,亦讓人有種莫名的舒心之感。


    此刻,這一抹舒心之感,卻也難撫楚牧心頭之焦灼。


    執念根深蒂固,心靈破綻堪稱致命。


    要解開執念,唯有殺人償命,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可眼下,這般僵局……


    他……該如何破局?


    “或許……劍走偏鋒……”


    楚牧指尖微動,橫亙於識海的巨刃亦是稍稍顫動,些許熒光湧動,一股源於眾生信念的鋒銳似也湧現些許。


    若僵局難破,或許也唯有劍走偏鋒,冒險而行。


    以那一道曙光之力,瞬殺……可行否?


    而且,他也不止這一道偉力。


    當年那大恆元嬰大修士,可曾賜給他一道蘊含其一擊之力的玉符……


    思緒正流轉,楚牧目光突兀一凝,驟然定格於窗外那李家駐地的巍峨門樓處。


    此刻,隻見在那門樓之下,突有數十道身影匆匆而出,緊接著,數道遁光亦是於李家駐地衝天而起,甚至無視了雲瀾城的禁空陣禁,強行於天穹飛掠而過。


    楚牧目光挪轉,瞬間便鎖定了其中一抹鬼氣森森的遁光。


    這道遁光之中,儼然就是那萬魂真人……李運!


    突如其來的這般陣仗,自然也立馬吸引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就楚牧神識觀察之下,僅僅在這青霜閣,便有近十位修士立馬發出了一道道神識傳音。


    而這些,據他這段時間觀察的情況來看,基本都是各方勢力安插於此盯梢的探子。


    一抹神識流轉,便鎖定了其中數道傳音,近乎悄無聲息的,傳音之內容便呈現於他的感知。


    隨即,楚牧猛的起身,一袋靈石丟下,便在幾名風月女子錯愕的眼神下,一步踏出,便消失在了這房間之中。


    一路疾行,一直至雲瀾南城門處,楚牧才堪堪駐足。


    而那一道鬼氣森森的遁光,此刻,在他的視野之中,也已消失在了天際之間。


    他謀劃數月的不可得,此刻,竟如此突兀的出了這雲瀾城……


    稍稍沉吟,楚牧緊隨其後,出雲瀾城,便縱身一躍,衝天而起,朝著李家眾修士消失的方向而去。


    方向很清晰,旺財的血脈神通更是精準鎖定,隻是短短片刻,空無一物的天際之間,便可見數道遁光顯現,他心心念念許久的李運,赫然就在其中。


    楚牧不緊不慢緊隨其後,獨創的斂息之術收斂氣息,悄無聲息,難被察覺。


    出乎楚牧預料,李家眾修士如此大陣仗出動,卻也非是朝正道盟長生宗交戰的前線而去,而是朝著雲瀾城的後方而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匯聚而來的李家修士明顯也越來越多,僅僅隻是金丹修士,就楚牧所見,都已經達到了六個之多。


    而金丹之下,築基練氣境修士,更是近百人之多。


    無一例外,皆是著李家深藍法袍,盡顯肅殺,氣勢洶洶而去。


    僅僅一個時辰不到,氣勢洶洶的李家眾修士,便於一座屹立於雪原之上的城池前停下。


    “首尊城。”


    相隔甚遠,城門高懸之牌匾,亦是清晰映入楚牧眼簾。


    此刻,李家這浩浩蕩蕩的隊伍兵臨城下,而這首尊城中,明顯也早有準備,城池大陣全力運轉,數不盡的陣禁銘文化為密密麻麻的陣禁鎖鏈湧動。


    於天穹垂降而下,就如一方鎖鏈囚籠,將這座首尊城完全籠罩,內外隔絕。


    城牆之上,冰霜侵染的一架架守城器物,已是閃爍著淡淡深藍光澤,明顯已充能完畢,蓄勢待發。


    一名名身著正道盟法袍的修士佇立城牆,神色緊張,嚴陣以待。


    城外,大舉出動而來的李家修士,已是多達近千人之規模。


    僅僅是金丹修士,就已有八尊之多,築基修士更是多達近百尊,上千人化為一個個陣型於城外佇立,數名金丹真人踏空而立。


    城裏城外,氣氛已是近乎凝固,風雪漫天,一場大戰,似也是一觸即發。


    楚牧潛藏於外,注視著這般場景,也不禁有些狐疑。


    李家,正道盟的創建者之一,如今依托正道盟這個秩序苟延殘喘。


    而眼前這座首尊城,據他的了解,則是屬於一魁姓家族所有,此家族傳承魁牛血脈,其族長魁天山則是一新晉金丹,也是這魁姓家族唯一的一位金丹真人。


    一新晉金丹家族,雖相較於底層修士而言,也算得上是一龐然大物,但於李家這個層次而言,縱使苟延殘喘,哪怕不在正道盟的秩序中,兩者之間,顯然也沒有任何可比性。


    那就更別說,兩者,可都是在正道盟的秩序之中……


    如此一觸即發的大戰,兩方還都是隸屬正道盟的勢力……


    內訌?立威?


    楚牧若有所思。


    而此刻,在這首尊城下,氣勢洶洶而來的李家修士,甚至都沒有多言半句,為首的數名李家金丹,便悍然出手。


    數道光華近乎絢爛般的於數尊金丹身前湧現,以一種近乎勢不可擋的姿態,悍然落在首尊城的護城大陣之上。


    僅僅隻是一新晉金丹勢力,在這八尊金丹合圍之下,僅僅不過片刻,首尊城的這座護城大陣,便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就搖搖欲墜起來。


    城中男子高懸天穹,滿臉怒容:“魁某與爾等無怨無仇,爾等竟敢無視盟中法度,冒天下之大不韙,攻打吾族駐地,如此行事,北地必無爾等容身之地!”


    “無怨無仇?”


    李運麵色冰冷,殺意濃鬱:


    “前年吾族於西山營地,有八十位族人隕落,去歲於北妄營地,三支駐守隊伍,共計兩百零八位族人隕落!”


    “吾族兩百八十八道冤魂,你敢說與你無關?”


    魁天山臉色煞白,欲爭辯,但還未待他出聲,李運冷哼一聲,環視四方,似意有所指:“吾族縱使不複當年,也絕不會任人欺辱!”


    “傳吾命令,城破之後,魁家上下,不分老幼,皆殺之!”


    “血債血償!”


    魁天山驚怒嗬斥,明顯又底氣不足:“盟中法度嚴禁內部殘殺,爾等敢……”


    “你魁家無視盟中法度,殘殺吾族子弟在先,按盟中法度,今日吾族是替本盟鏟除汝等吃裏扒外之輩,當是大功一件!”


    李運冷笑一聲,直接無視了魁天山的無能狂怒,接連的數道攻勢轟然落下,首尊城的這座護城大陣,便再魁天山絕望的注視下,轟然破碎!


    失去護城大陣的阻擋,這一座首尊城,無疑已是徹底敞開在了李家眾修士麵前。


    城外早就蓄勢待發的千餘名李家修士,再無絲毫遮擋,便湧入了這座首尊城中。


    數尊金丹高懸天穹,僅僅數個唿吸的時間,無能狂怒的魁天山,便在四麵八方襲來的金丹攻勢之下,化為了一團血霧於天穹迸發。


    血霧沾染風雪,緩緩於天穹灑落而下。


    而在城中,一場徹頭徹尾的屠殺,在城破的第一時間,便徹底拉開了帷幕。


    近百尊築基,八尊金丹,於這個最高修為都隻有金丹初期的魁家而言,無異於天傾之局,不存在一絲一毫逆轉的可能。


    術法光芒充斥全城,每一道術法光芒,幾乎就等同於一條性命的隕落。


    魁家上下,數千血脈族人,數不勝數的血脈凡人……


    在這一邊倒的屠殺之下,命運似乎都已經注定。


    從天穹俯瞰,入城的李家修士,三兩結隊,幾乎是地毯式的於城中橫行。


    天穹之間,八尊金丹踏空而立,不時落下一道攻勢,於城中拚死抵抗的魁家修士而言,這源於金丹的攻勢,無異於天罰,不可阻擋。


    刹那間,活生生的性命,便化為了一縷飛灰。


    城外,聞聲而來的修士已是不在少數,但此刻,也皆隻敢遠遠的眺望著這一幕屠殺之景,不敢靠近半步。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李家縱使式微,僅存的力量,縱使放眼整個修仙界,無疑也算得上首屈一指。


    隻不過,在這特殊的局勢之下,這份首屈一指的實力,被各種現實因素壓製掩蓋了而已。


    甚至還會讓人產生錯覺,覺得人人可欺辱一二,可打壓一二。


    如今一朝暴起立威,能有能力阻擋的存在,無疑也是寥寥無幾。


    絕大多數人,也隻能措手不及的於局外觀望。


    而此刻,在這逐漸匯聚的人群之中,本是潛藏於暗中的楚牧,也早已顯露身形。


    事情的緣由,顯然已經很是清晰。


    於魁家而言,無非也就是利欲熏心,亦或者被人鼓動,推至台麵。


    而於李家而言,此番大動幹戈,也無非就是報仇,或許還有立威之意。


    僅此而已,也並無其他因素。


    此刻,楚牧的關注重心,也非是眼前的這場屠殺,這些所謂的利益糾紛,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向雲瀾城的方向。


    雲瀾城至此,也不過千裏之距。


    於金丹修士而言,若全力飛遁,頂多也就片刻時間,於元嬰大能而言,那更是以唿吸計數的短暫。


    而在那為兩方鏖戰數十年的雲瀾前線,顯然不可能沒有正道盟的其他元嬰,金丹存在駐守,也更不可能察覺不到首尊城的異變。


    可這首尊城之變持續至此,也不見任何非魁家,李家之外的力量幹預……


    “趙家未曾幹預,是達成了默契,還是被拖延住了?”


    楚牧眸光微動,若有所思。


    這兩個可能,於這首尊城的屠殺,區別並不大。


    但於他而言……


    他看向首尊城方向,八尊金丹踏空而立,主宰著首尊城中無數生靈的命運。


    他謀劃數月而不可得的執念根源,可就在其中……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若此番錯過……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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