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道友,可有不同看法?”


    楚牧揉了揉額頭,似是在緩解短時間內思慮過度的疲憊,隨口詢問一句。


    得這兵傀煉製之法殘篇記載,若是可以,楚牧覺得,以他一人之力,修複這尊兵傀,也頂多是時間長短而已。


    但既然那陣道元嬰要群策群力,那他自然不可能拋開這些同道修士。


    至於那陣道元嬰如此安排之緣由……


    顯然並不難看出。


    畢竟,若要在修複過程中,做什麽手腳,留下難以察覺的破綻,以此兵傀之龐大,構造之複雜,絕對不難。


    以此兵傀的重要性,陳家顯然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眾人群策群力,就等同於互相監督,可謂是一種最有效的預防措施。


    一句話落下,沉默些許,才有金丹修士陸續出聲,一個個角度刁鑽的詢問,相繼道出。


    雖是詢問,但顯然也是在考驗楚牧的煉器之術,究竟能不能擔得起這個“全權負責”。


    楚牧神色淡然,聲音平緩,卻是對答如流。


    不過一刻鍾,堂中突起的喧囂,便在楚牧的對答如流之下,緩緩消散,重歸寂靜。


    “既然諸位道友再無異議,那楚某就說一下,此番楚某對此兵傀的具體修複計劃。”


    “兵傀事關重大,還望諸位道友鼎力相助。”


    剛寂靜些許,楚牧便隨之出聲,再度將寂靜打破。


    “楚道友煉器技藝高超絕倫,王某自愧不如,若有用得著王某的,道友你盡管安排。”


    “道友……”


    眾金丹煉器師相繼出聲,一番客套寒暄,本是有些沉悶的氣氛,似也瞬間緩解。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商討著此兵傀修複,楚牧則逐漸占據主導,一道兵傀模擬投影於堂中顯現,一個個具體的修複計劃,在楚牧口中道出,眾人再細細商討。


    在場之金丹煉器師,水平或許有高有低,或許都不如楚牧煉器底蘊之深厚。


    但修為能至金丹,還能兼顧煉器術至三階,毫無疑問,必然是有極強的過人之處。


    一番商討,楚牧都不時有種恍然明悟之感。


    相比楚牧的不時恍然明悟,在場煉器師,築基境也好,練氣境也罷,乃至金丹境的同道修士。


    隨著商討的持續,楚牧煉器底蘊的顯露,那一道道看向楚牧的目光,也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或尊崇,或敬佩,或感慨唏噓,神態各異之下,已是見不到絲毫審視質疑。


    商議持續近一天一夜,才在楚牧主導下堪堪結束。


    眾低階修士陸續從石屋走出,楚牧則是在眾人簇擁之下,又是一番人情世故的寒暄,在這寒暄之下,傳音令上,儼然又多了數道傳音烙印。


    待楚牧迴歸府邸,天色已暗,月光皎潔。


    他眺望了一眼那被暮色籠罩的殘破兵傀,注意力便再度轉至那一枚記錄著兵傀殘篇煉製之法的玉簡之上。


    他稍稍沉吟,神識再度探入玉簡,翻閱著其中記錄的兵傀煉製之法。


    就殘篇記載來看,他的猜測推演,方向並未有錯漏,唯一的區別,就是在於細節。


    如他猜測的血肉魔傀構造,在這殘篇記載之中,亦是有著清晰的描述。


    這數篇殘缺的兵傀煉製之法,與他摸索推演的兵傀構造對比印證過後,這一尊四階兵傀,就至少已有百分之八十的構造,對他而言,已經是徹底清晰。


    有著這殘篇煉製之法為依據,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無疑也簡單了起來。


    無非就是按圖索驥的推演琢磨,然後再耗費一點時間去論證。


    這個時間,若僅憑他一人之力,恐怕需要頗長的時間,但眼下此兵傀的修複,顯然非他一人之力。


    思緒流轉,紙筆再現,筆鋒揮灑之間,楚牧再度勾勒著這一尊兵傀,填充著其中本是不確定的細節構造。


    這個過程,持續了近一個時辰,才緩緩結束。


    靈紙之上,栩栩如生的兵傀,似也有了幾分質變,多了幾分生靈的活靈活現之感。


    楚牧注視此兵傀,眸中儼然多了幾分炙熱。


    一尊四階兵傀,被他摸索透徹,這對他的煉器術,傀儡術底蘊而言,無疑就是近乎躍遷式的提升。


    接下來他再全權負責修複,那就等於是陳家提供著海量的珍稀靈材任他揮霍練手。


    以兵傀之龐大,所需珍稀靈材之多,這般機緣,完全可以說,已是毫不遜色於仙道宗那煉假成真。


    甚至,比那煉假成真,還要難得。


    那般煉假成真,還有很大的局限,一些相對珍稀的靈材,就根本無法模擬而出。


    而這尊四階兵傀修複所需要的靈材……


    楚牧看向靈紙上呈列的密密麻麻修複所需靈材,無一例外,皆是四階,乃至四階以上的靈材。


    而且,他記得沒錯的話,那陣道元嬰,可是許諾了,待此番事了,他可是能向陳家提出一個要求。


    楚牧眸光微動,也不禁浮想聯翩。


    所謂要求,顯然不可能異想天開。


    但目前他初至金丹,一窮二白之下,所需要的東西,無疑是太多太多。


    但若細分之下,他需要,且以他之能,難以搜集到的,顯然並不多。


    最重要的,莫過於本命法寶。


    九龍鎮獄塔,雖威能不俗,但尚且還隻是一個雛形,需要各種珍稀靈材繼續填充,更需要九條火屬性蛟龍之魂熔煉其中。


    但這,顯然不可能為他向陳家所提的要求。


    向蛟龍一族要蛟龍之魂,他要真開了這個口,怕不是會走不出這天機島。


    剩下的……


    楚牧抿了抿嘴唇,心中也已有了大概的決斷。


    一則是天青紫晶,他得之,便可將九龍鎮獄塔熔煉,化為大小如意之寶,可收入丹田,更好的蘊養,同時也能為之後的芥子空間之術打好基礎。


    二則是他的另外一件本命法寶。


    他悟刀域,刀意鋒銳降臨現實,無需任何承載之物,便可化為一方刀域,神通強悍。


    但顯然,若作為刀域核心的刀意,也煉化成本命之寶,以刀意本身的攻伐無雙,再加之本命法寶的增幅,那必然又是一個一加一大於二。


    而按那劍道元嬰所說,需純粹之物才能最完美的寄托刀意之鋒銳……


    “純粹之物……”


    楚牧抿了抿嘴唇。


    刀意之純粹,在於鋒銳。


    而與鋒銳之純粹相性相符的靈材……


    隻是刹那,一連串的名詞便於楚牧腦海之中浮現。


    相性相符的很多很多,但適合本命之寶的,很少很少。


    純粹二字,似乎就是對這件本命法寶最大的限製。


    為刀意寄托的本命法寶,大小如意,顯然就是最基本的要求。


    隻有大小如意,此寶才能入識海,才能與刀意相融,而非隻是單純的刀意降臨現實的承載之寶。


    已有刀域神通的情況下,僅僅隻是刀意現實承載之寶,意義明顯不大。


    而要法寶大小如意,天青紫晶石必須且不說,煉製法寶所需要的靈材,也必然需要一個極大的量,才能凝煉出足夠的靈性精華。


    而刀意之寶,又被純粹限製。


    也就意味著,刀意之寶,隻能選擇單一的某種靈材煉製,而非九龍鎮獄塔那般,縱使有大小如意的打算,他也可尋其他靈材填充,滿足大小如意的所需。


    思緒流轉,楚牧也不禁有些頭大。


    九龍鎮獄塔,尚且還是一個雛形,一個爛攤子。


    而此刀意之寶,純粹二字……


    高階靈材……而且還要大量……


    這兩個條件……


    無論哪一個,想要滿足,似都難如登天。


    這兩個要求合在一起,陳家也不可能會答應。


    “走一步……看一步吧……”


    楚牧深吸一口氣,目前還不急,慢慢來,實在不行,他還是長生第九真傳,總有幾分可能……


    目光挪轉,他亦是再度看向眼前栩栩如生的兵傀,望著那密密麻麻的靈材需求,這一刻,他似是想到了什麽,突然一怔。


    這尊兵傀……需要修複,需要大量各種各樣的珍稀靈材……


    修複與煉製,誰敢說不產生任何損耗?


    在修仙界,委托煉丹師也好,委托煉器師也罷,隻要是委托煉製,委托人準備多份靈材,也早已是眾所周知的慣例。


    此兵傀的修複,或許不能用修仙界的慣例來衡量,但陳家也絕對會多準備一部分靈材,以供修複所產生損耗。


    這是必然之事,不可能做到絲毫不差。


    若真準備絲毫不差的靈材,那這次修複,也不可能完成。


    當然,具體是不是損耗了,除了經手的煉器師本身,也沒有人會知道。


    就如他楚牧,他可以保證以最少的靈材,達成最完美的效果,且一次功成。


    但其他煉器師,要達到這個程度,顯然不太可能。


    可能存在的損耗,不管是不是損耗,委托者準備好,是必然且必須之事。


    也正是因為這個損耗,他才能借助煉丹煉器技藝,每每都是賺得盆滿缽滿。


    畢竟,在靈輝加持之下,他每一次受人委托,煉丹也好,煉器也罷,他都能保證讓委托人極其滿意的情況下,將損耗降到最低,大賺一筆……


    而眼下,這尊兵傀……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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