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覺貢布在昌都呆到了中午才迴去。等他走了之後,楊慧娜終於有機會跟傅楊河談正事了。

    “說吧,到底怎麽迴事。”

    “你先告訴我,你怎麽知道這些事的。誰告訴你的?”

    楊慧娜說:“還能是誰,誰想把你攆走,就是誰告訴我的。”

    傅楊河愣了一下:“班覺的母親?”

    原來楊慧娜當初來康巴的時候,曾經和班太太吃過飯,就是去班貢莊園做客那次,兩個人相談甚歡,彼此還留了微信。班太太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懂得怎麽樣雪上加霜。傅楊河和班覺貢布如今的關係遭到了她的阻礙,那如果傅楊河的母親也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摻和進來,而這個時候楊慧娜的加入,顯然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對於傅楊河和班覺貢布來說,是個壓力。

    所以她就通過微信告訴了楊慧娜她對班覺貢布和傅楊河的態度,並很確定地告訴楊慧娜說,她永不會接受傅楊河,並希望她作為母親,也能勸傅楊河“迴頭是岸”。

    楊慧娜要不是有涵養,早就罵起來啦。

    她到現在提起這件事還是氣的:“我看她挺有氣質的一個人,怎麽也能說出這種話來?她告訴我那些事什麽意思,想著我楊慧娜就怕了,就會拖你後腿了?我偏不讓她如願,所以我就過來了,給你加把油。”

    傅楊河笑著問:“你跟我爸老老實實在這裏呆著,這兩天我帶你們四處逛逛,逛完了就老老實實迴去,就是給我加油鼓勁了。”

    楊慧娜說:“我既然來了,就要跟這位班太太見上一麵,好好聊一聊,你放心,你媽我也死見過世麵的人,能掌握好度的,保證隻會幫你和班覺,不會害你們……說起來我越看班覺越滿意,你要跟他分,我還不樂意呢。”

    傅楊河就笑了,問說:“那你跟我爸又是怎麽迴事,你們倆不是見了麵就吵麽,如今怎麽又一起來了。”

    楊慧娜尷尬地笑了笑,說:“我這不是想幫你麽,我想單我自己來,他們家可能看不到我們的誠意,我跟你爸一起來支持你們,多少分量重一些。你爸也想來見見班覺,替你把把關。”

    “那他來了一直板著長臉,對班覺不冷不熱的……”

    楊慧娜就笑了,說:“他那是端他老丈人的款呢。”

    楊慧娜還有自己的小算盤。傅年當年跟她離了婚,雖然大部分財產都給她了,可是他地位高,名氣大,這些年攢下的錢不是一筆小數

    目。傅年再婚之後無所出,就傅楊河這麽一個兒子,將來這些財產不給傅楊河,全留給那個狐狸精去周濟她那些窮親戚麽?!

    當然不可以。就算不差這筆錢,也要爭這口氣。

    傅楊河自己倒是無所謂,但不會違逆楊慧娜的意思。楊慧娜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說不定經過這件事,父子倆的關係能緩和一些,那就是一箭雙雕了。

    楊慧娜讓班覺貢布跟他母親說了一聲,讓他母親定個時間,雙方家人見上一麵。

    已經到了雙方家長見麵的地步,班太太知道成敗在此一舉了。

    央金問她:“傅老師的父母都是藝術家,咱們是把他們請到家裏來,還是在外頭見?”

    “你讓班覺在市裏訂一家好餐廳,我們兩家一起吃個飯。”

    央金點點頭,心裏有些不安,叫道:“阿媽,你打算……”

    班太太說:“既然沒人來做惡人,隻有我出馬了。”

    央金便告訴了班覺貢布,讓他去訂飯店。班覺貢布問說:“阿媽態度怎麽樣?”

    “你現在知道緊張了?”

    班覺貢布訕訕地笑了笑,說:“要我自己,阿媽怎麽打怎麽罵都行,楊河在,阿媽打他罵他我也不攔著,可這次是要跟叔叔阿姨吃飯,我怕萬一鬧的不愉快,彼此……”

    “阿媽要是打傅楊河,罵傅楊河,你也不攔著?”央金唇角帶了幾分戲謔,問班覺貢布。

    班覺貢布一愣,說:“……阿媽不是那樣的人。”

    央金說:“你放心,阿媽既然不會打罵傅楊河,就不會對傅楊河的父母太失禮。不過這頓飯肯定吃不好,你也要有個心理準備。阿莫啦最近身體不太好,阿媽不會把事情鬧大的。”

    班覺貢布一愣,問說:“阿莫啦怎麽了?”

    “你不用擔心,老毛病了,最近老下雨,天氣潮濕,等雨季過了就好了。”

    “阿莫啦如果覺得這邊天氣不舒服,可以讓阿媽帶著她出去住一段時間,等到雨季過了再迴來。國內適合療養的地方很多,國外也行啊。”

    央金笑道:“別說出國了,你讓阿莫啦走出康巴,恐怕她都不肯。沒事,這麽多年都過來了,無非是些老毛病。你別氣著她,她就一點事都沒有。”

    班覺貢布點點頭,問:“你怎麽樣,在他們家住的還習慣麽?”

    央金笑著說:“哪能那麽快就習慣,總覺

    得不如待在自己家裏舒服,不過平措對我很好,他家裏人對我也很好。”

    平措娶了央金,對平措他們家來說是高攀了的,所以一家人對她都很疼愛。

    “蒙克呢?”班覺貢布問,“我上次去,平措告訴我說他不在家,出去散心了,迴來了麽?”

    央金微微一愣,說:“我正要跟你說呢,昨天他們迴來了,不過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蒙克好像整個人都很緊繃的樣子,昨天晚上沒吃飯,把東西都砸了。”

    班覺貢布要去市裏,就順便拐了一下,去看蒙克。

    他是蒙克的老板,來看看受傷的蒙克也不無道理。平措麵上略有些不自然,說:“蒙克不在家裏了。”

    班覺貢布愣了一下,問說:“他不在家?那他現在在哪?”

    平措說:“我們家一個親戚,給他找了個大夫,說治他這病很有一套,昨天他尋死覓活的非要逃,我們連夜就把他送到市裏去了。”

    班覺貢布驚的說不出話來,皺起眉頭問說:“治病?”

    平措窘迫地說:“就是……就是……”

    “在你們眼裏,喜歡男人,是病?”

    平措道:“那醫生有些名氣,聽說原來也有不少同性戀,都在他那裏治好了。”

    班覺貢布:“你告訴我,是哪家醫院?地址在哪?”

    平措說:“我們也是為了他好……”

    “哪家醫院,那大夫叫什麽?”

    “倒也不是什麽醫院,就是孫大夫開的一個私人診所,地址我不清楚,我沒有跟著去。那大夫叫孫值。”

    班覺貢布二話不說扭頭就走,上了車就直接往市裏去,並給秘書打了個電話,讓他查這個孫大夫的住址。

    但是秘書查了半天,並沒有發現這個孫值的任何明確信息:“可能是個黑診所,無牌經營。”

    班覺貢布到了市裏就直奔傅楊河的住處,開了門卻發現張躍在裏頭,臉色微微一動,倒也沒說什麽。倒是張躍,有些心虛,笑著跟他打了招唿。

    傅楊河問:“你怎麽迴來了?”

    班覺貢布就將蒙克的事講了一遍,張躍和傅楊河都目瞪口呆,張躍說:“我操,我以為這種事隻會發生在新聞裏呢,治療?怎麽治?”

    傅楊河卻覺得渾身發冷,問說:“那個孫大夫,知道他在哪個醫院麽?”

    “這種毫無科學依

    據地治療方法,怎麽可能在正經醫院裏,依我看肯定是私人開的什麽黑診所!”張躍說。

    “確實查不到什麽有效的信息,不過平措既然說他在治療同性戀方麵有些名氣,咱們想找他,也不難。”

    “光找到那黑心肝的醫生還不行,找到了又怎麽樣,他不放人,我們總不能硬搶吧,關鍵還是得蒙克的家人發話。”

    “那我去他們家一趟,”傅楊河說,“你們倆在這邊人脈廣,一起去找那孫大夫,先確定了蒙克的安全再說,我去找他們家人。”

    雖然不知道這孫大夫治療的手段是什麽,但是傅楊河以前看過這方麵的新聞,有個大夫采用的就是電療法,這三個字即便他想一想就覺得渾身不寒而栗,他沒辦法想象自己身邊的人也會遭遇這種事,渾身如墜冰窖一般。

    他到了平措家,直接就去找了平措。他不像班覺貢布那麽沉得住氣,見了平措就劈頭蓋臉數落了一通:“同性戀要是能治療,你以為那麽多同性戀為什麽還要痛苦壓抑地生活,騙婚,自殺,或者孤獨終老?要是能做迴直男,你以為能有多少同性戀願意被人指指點點,被家人視為恥辱,變態?你阿爸阿媽冥頑不靈也就罷了,你一個年輕人,竟然也相信這些?!”

    平措滿臉通紅,說:“傅老師,這是我們的家事,您就不要管了。”

    “我要見你阿爸,讓他出來見我。”

    “我阿爸陪著蒙克呢,他不在家。”

    “地址呢,你告訴我地址,我去找他。”

    平措茫然搖頭:“我真不知道。”

    “那你阿爸的電話呢,總有吧?”

    平措猶豫著不肯給他,傅楊河說:“你知道你弟弟現在在遭受什麽痛苦麽?少廢話,趕緊給我。”

    平措便把電話號碼給了他,傅楊河立即撥打了過去,他一向溫和俊秀,平措從未見過傅楊河的臉陰沉成這個樣子,自己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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