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楊河其實不是吃不胖的體質,男人過了二十五,再難吃胖的體質隻要吃的多不運動都會發福,隻是程度不同而已,尤其是到了三十歲,身材走形的非常多。他是運動量大,所以體態一直保持的很年輕。

    “你不知道,我們跳舞的人對體重要求很嚴苛,不能胖,我現在這樣正正好。”他對自己的身材是很滿意的,肌肉勻稱輕薄,瘦削但柔韌有力量,是很標準的舞者身材。來了康巴之後他吃的就有點多,運動量也少,他其實很怕會長膘。

    外頭突然響起了一聲響雷,傅楊河扭頭朝外頭看,隔著玻璃門看到有個白色的塑料袋被風卷著飛起來,好像起了很大的風。班覺貢布去結賬,他推開玻璃門,還沒出來,冷風就撲到了他的臉上,天空已經被黑色的雲彩籠罩,看來是真的要下大雨了。

    班覺貢布問:“你還需要買什麽?”

    “買人參,剛來的路上我看到一家店,好像有賣。”

    “買人參?”班覺貢布有些疑惑,“你是自己吃還是做什麽,自己吃的話我家裏有不少,你別買了,我迴去拿些給你。”

    “你去把車開過來吧,我去買,一會就出來,你在前麵街口等我。”

    他說著就跑進了店裏。那家店外頭也擺了很多貨,眼瞅著要下雨了店主一家正在往裏頭搬,他進去問:“老板,有人參麽?”

    “沒有,有黨參,要麽?”店主擦了擦額頭問。

    “黨參是人參麽?”傅楊河訕訕地問。

    “黨參不是人參,”店主也實誠,“你看看要不要買別的,我們店的冬蟲夏草最有名氣,來西藏肯定要買冬蟲夏草啊,這邊最名貴的草藥就是這個。”

    好像也可以。傅楊河看了看那上頭擺著的冬蟲夏草禮盒,上麵標的價錢不算高,他摸不準是真是假。店主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慮,爽朗地笑道:“你放心,我們是幾十年的老店了,祖上就是靠賣冬蟲夏草起家的,我們店裏的冬蟲夏草絕對是九宿縣最好的,最高海拔地產的。我們這邊不產人參,不好買,買也未必能買到好的。”

    “西藏沒人參麽?”

    “人參屬東北長白山那邊的才是上佳,我們這黨參什麽的比較多。”店主說,“您來的正巧,我這剛收上來一批冬蟲夏草,您先看看品相。”

    店家說著就打開一盒冬蟲夏草:“還沒包裝呢,您要買,給您算零賣價。您看看這冬蟲夏草的品相,個頭大,您聞聞這氣味,保存的也好

    。”

    傅楊河見過冬蟲夏草,他以前也買過,這些的確比他以前見過的冬蟲夏草要大很多:“這個是越大越好麽?”

    “那當然了。您看這子座,是不是比蟲體短很多?這是頭期草,剛從土裏冒出來就被采挖了,功效是最好的了,價錢也公道。您是買了送人還是自己吃?”

    傅楊河生平最怕這種陣勢,略有些窘迫,說:“送人,給人做壽禮的。”

    “做壽禮?那沒比這個更合適的了!”老板熱情地說,“看你肯定是內地來的吧?咱們國家冬蟲夏草最好的地方就是昌都西部和那曲東部,而我們這的冬蟲夏草,不敢說是昌都西部最好的,那品質也是數得著的了。這又是今年五月份第一批收購上來的。”

    “那價錢怎麽樣?”

    “我看您也是痛快人,給你算個優惠價,四百一克,這一盒是10克,給您算三千六怎麽樣?”

    傅楊河是富裕人家長大的,花錢一向大手大腳,不是特別貴的東西很少在意價錢,點點頭:“那給我包起來吧。”

    “好嘞,您還需要別的麽?”

    傅楊河搖搖頭,店家說:“我們這假一賠十,如果您買了不滿意,隻管來找我們,也可以打這個電話,您放心,送禮的東西,我們也不敢欺瞞顧客。”

    店家說著就給了他一張宣傳單。傅楊河拎著禮盒從店裏出來,頂著風跑進車裏麵。班覺貢布問:“買到了麽?”

    “老板說沒有人參,我就買了冬蟲夏草。”

    班覺貢布點點頭說:“我們這冬蟲夏草是不錯,算特產了。”

    班覺貢布這種大富之家出來的貴公子,自然也不會問他多少錢買的。傅楊河把東西放到後座上,說:“咱們快點迴去吧,下大雨了。”

    他聽說下大雨的時候西藏的公路是很危險的,尤其是盤山公路,路況頻發。車子開出了縣城,雨就開始下起來了,不到十分鍾就下大了,舉目望去一片水簾,天色也變得更黑,大概是因為高原的緣故,那些黑雲看著很低,如煙似霧一般盤旋在上麵,很多車輛都開了燈,世界反倒顯得更黑。他們走到半路的時候果然遇到了堵車,說是前頭有段路出了點故障。

    等了一會,雨也不見停,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車輛繞道,班覺貢布也繞了道,走了另一條公路,這條公路是以前通往康烏鄉的老公路了,繞的遠一點,部分路麵已經毀了,後來新公路修好,就很少有人再走這條老路了。車子

    快到康烏鄉的時候公路就變的泥濘了起來,雨卻小了很多,傅楊河指著前麵說:“你看,好神奇。”

    半邊風雨半邊晴。頭頂的天是黑的,前麵的天卻是亮的,甚至能看到陽光,完全就像是處在兩個世界裏一樣。傅楊河趕緊拿相機拍了幾張圖,車子前頭卻突然躥出來一個東西,隨即車子猛地躲閃了一下,輪子整個就掉落到公路旁的淺溝裏去了,車身也瞬間歪了下去,他嚇得手機都掉落下去了,一把抓住了門把手,驚慌地看向班覺貢布。

    班覺貢布踩了急刹車,車子又滑行了一下,這才停穩。班覺貢布臉色也有些白,問:“沒事吧?”

    傅楊河搖搖頭,打開他那邊的車門,卻發現外頭都是泥水,連個下腳的空都沒有。一隻藏羊跳躍著鑽進了旁邊的草叢裏,再也沒有了蹤影。

    “你在車上呆著。”班覺貢布說著便從他那一側下了車,繞到車前看了一眼,然後重新迴到了車裏,身上卻已經被雨淋濕了。他重新發動了車子,傅楊河那邊的窗戶一下子就黑了,濺上了許多泥水,車輪在打轉,車子動了幾下,卻都沒能從溝渠裏開出來。

    班覺貢布又下了車,傅楊河爬過去也跟著下了車,雨水淋到臉上特別冷,野外的風也要大很多,吹的人瑟瑟發抖。傅楊河說:“我下來了,你再上車試試。”

    班覺貢布又試了一次,還是不行,兩個人都淋濕了,重新迴到了車裏麵。

    班覺貢布拿了紙巾給他,傅楊河擦了擦臉,嘴唇有點哆嗦說:“等一會吧,看有沒有車路過,拉一下。”

    但是他們在車裏等了半小時也沒見有車路過。班覺貢布試了一次,還是不行,就給他的司機打了個電話。

    他的司機叫胡彪,是個漢人,但是娶了康巴當地的姑娘做了個倒插門女婿,家就在這不遠的一個鎮子上。自從班覺貢布接了《風花雪月》這個項目之後,班覺貢布的母親有心鍛煉他,就給他身邊的司機秘書這些人放了假。胡彪隻偶爾過來接送一下,平日都閑著沒事幹,這兩天正幫他老丈人拉木材,不在本地。

    “我小舅子在縣城跑三輪的,我剛給他打了電話,他說他正往鎮上去呢,我讓他繞個路過去,班總你們等一會。”

    老板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竟然在忙私事,這個胡彪估計也是緊張,隔幾分鍾就打個電話過來匯報他那小舅子到了哪兒:“說是馬上就到了。”

    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鍾,還真有個電動三輪過來了。西南地區的拉客三輪

    要比北方的小很多,一般都是兩人坐正寬敞,多一個都會有點擠。胡彪這個小舅子的三輪就是個小三輪。

    “班總麽?”他扯著嗓子喊,“我是胡彪他弟弟。”

    班覺貢布大概沒想到他的三輪車是個這麽小的三輪車,別說把他的車拉出來了,估計還能被反過來拉進水溝裏去。傅楊河也從車上下來了,用手擋著雨問:“行麽?”

    班覺貢布搖搖頭。

    胡彪又打了電話過來,他小舅子跟他說了一會,掛了電話說:“班總,要不這樣,你們先坐我的車到鎮上,我再找人過來弄。”

    “那你去鎮上找車過來拉一下,我們就在車裏等吧?”傅楊河說。

    “別別別,這前頭到到鎮上這一段公路全壞了,下了雨很難走,我找的車還不一定能開過來呢。”

    傅楊河聽了就看向班覺貢布,班覺貢布看了看他說:“走吧。”

    傅楊河問:“車放這沒事麽?”

    班覺貢布說:“沒事。”

    三輪車裏頭空間小的很,放著兩袋麵粉。

    “迴程路,順道給鄰居拉點貨。”胡彪的小舅子說著就把那兩袋麵粉拎起來放到了一側的座位上。

    外頭雨不大,可也把他們身上都淋濕了,傅楊河說:“你先上。”

    班覺貢布一進去裏頭就沒空間了,他個頭大,坐進去就塞滿了,有些伸展不開。傅楊河隨即進去,和班覺貢布並肩而坐,勉強擠下了。

    “你身上都濕透了,冷不冷?”班覺貢布問。

    傅楊河搖搖頭,對前頭說:“師傅,能走了。”

    走了不過十來分鍾,路上果然就開始顛簸起來了。胡彪的小舅子說:“這條路馬上就廢了,晴天的時候還好,一到下雨天,小車根本沒法過,坑坑窪窪的。我們都很少走這條路了。”

    傅楊河被顛得差點撲倒,手都沒地方抓,兩個人一起坐本來就擠,再加上兩個人身上都濕了,擠著黏糊糊又搖搖晃晃的特別不舒服,他正想怎麽能舒服一點,人就被班覺貢布撈起來了,說:“你坐我腿上吧。”

    傅楊河隻覺得自己立馬從擁擠的感覺中釋放出來了,屁股已經坐到了班覺貢布的大腿上。班覺貢布一隻胳膊摟著他,一隻胳膊扶著裏頭的把手,這一下果然兩個人都輕鬆了很多。車內空間小,他又坐在班覺貢布的腿上,就離對麵那麵袋子特別近,他就稍微側了下身子,看到了班覺貢布被雨

    水打濕的上半身,白襯衫濕了之後緊貼著身軀,露出裏頭的臂膀和胸膛。班覺貢布也扭頭看向窗外,側臉掛著水珠,下巴的輪廓棱角分明,十分剛毅,他看到班覺貢布的喉頭動了一下,便感覺到兩個人接觸的地方漸漸變得濕熱起來。

    車子又是一個顛簸,對麵摞起來的麵袋子差點掉落下來,傅楊河忙伸手去擋了一下,車子又一晃,他的身體就往班覺貢布的懷裏更靠近了一步,後背貼著班覺貢布的胸膛,班覺貢布以為他要歪下去,兩隻手都抱住了他。

    他的後背突然變得特別敏感,濕熱一片,甚至能感覺出那胸肌的輪廓,讓他燥熱的是班覺貢布的心跳,跳的實在太有力,砰砰,砰砰,砰砰,鼓動著他的脊背。他有心要挪開一點,卻聽班覺貢布靠著他的肩膀說:“別亂扭……”

    ……

    他哪有亂扭。

    他正要分辨,身體忽然像是觸了電似的動了一下,滿臉通紅地看向班覺貢布。班覺貢布本就黝黑的臉上竟然也有了幾分潮紅,嘴上卻依舊說:“叫你別動。”

    傅楊河不敢再動,可是他不動,車子卻顛簸的厲害,上上下下地搖晃,直搖晃得他心裏一股熱氣翻湧,幾乎要叫出來,班覺貢布卻將他抱的更緊,好像兩個人貼的緊了,就不會再碰撞。淋濕的衣服似乎要冒熱氣,熏得傅楊河的耳朵都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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