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慕峰姍姍來遲,剛到就被何峰拉著去罰酒了,喬盈盈的目光一路追隨著他,眼底是濃濃的眷戀和不舍。隻是等關慕峰罰完酒走到她身邊時,這些情緒便都退了下去,隻餘下從來沒有過的冷清和疏遠。


    “你媽媽怎麽樣?”他問。


    “還好。”她點點頭,往前走幾步到了吳小美身邊,躲開了他伸出要牽她的手。


    以為是自己來的太晚讓她生氣了,看她小臉上不像平時那樣笑意盈盈,關慕峰心中歉意,這一晚就一直在她身邊溫柔哄勸。


    可喬盈盈始終情緒不太高昂,連對吃的都沒那麽熱情了,麵對米雪準備的豐盛大餐,她隻挑了些水果蔬菜和清淡的食物,平時最愛的肉幾乎沒有下筷子。而等到聚會結束,她一上車就閉目養神,似乎完全不想和他交流。


    盡管心中奇怪疑惑,可想到她今天舟車勞頓,也許是累了,關慕峰便沒有深思,一路安靜地陪在一旁。


    “先生,媽媽就快迴來了,我明天搬迴安家口胡同住。”到了禦山,剛進門喬盈盈就對他說道。


    她神情清冷,平靜陳述的語氣也和以往大相徑庭。關慕峰靜靜凝視著她,沉默了一會後點頭道:“好,我讓老吳送你。”


    “謝謝。”喬盈盈轉身往樓上走去,剛邁出幾步又迴過頭道,“今晚我想睡自己的房間,先生不用等我,早點休息。”


    說完她就一步步上了樓,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間門後,關慕峰心頭莫名湧起一絲不安和煩躁,纏上他英挺的眉間,良久才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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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到安家口胡同,喬盈盈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幾天,整個人瘦了一圈後,終於振作了點精神,重新把自己收拾了下,然後開始每天早出晚歸,難見人影。


    吳小美直到一個多星期後才從爸媽口中得知她搬迴來住了,當即扔了筷子就跑過來敲門。


    見到她,喬盈盈下意識露出笑臉,下一秒又頓住,斂了笑意淡淡打了個招唿。


    “小美姐姐,你怎麽來了?”


    吳小美沒察覺她的異樣,徑直走進屋裏,看了眼光溜溜的餐桌道:“迴來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晚飯吃了嗎?去我家吃一點?”


    “不用了,我在外麵吃過了。”喬盈盈迴答。


    吳小美點點頭,目光落在她穿著的米黃色半身百褶裙上,有些驚訝:“好久都沒見你穿這樣的裙子了,新買的?”


    喬盈盈低頭看了下,點點頭:“嗯,前幾天買的。”


    “很好看嘛,去哪買的,逛街也不叫上我?”吳小美一麵打量著她的裙子,一麵說道。


    喬盈盈抿了抿唇,沉默了一瞬後說道:“和淼淼一起買的。”


    “湯淼?”吳小美詫異道,抬頭看著她,有點糊塗,“她之前不是...不是”


    她沒把話說完,喬盈盈卻知道她的意思。


    “是誤會,她和先生沒什麽關係。”她不甚在意地道。


    吳小美還是有點不放心:“這會或許是沒什麽關係,不過你家先生可是很有魅力的,萬一她動心了呢?”


    “淼淼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會這麽做的。”喬盈盈語氣堅定地道,掃了她一眼就將目光移到了別處,繼續興致勃勃地道,“這幾天她帶我去了很多好玩的地方,都是一般人去不了的高級場所,小美姐姐你要是也有興趣,改天我和她一起帶你去瞧瞧唄。”


    最好的朋友?吳小美愣住了,那她是什麽?


    “不用了,那些地方我呆不慣。”她勉強笑笑,“沒什麽事我就先迴去了,你早點休息。”


    喬盈盈點點頭,跟在後麵送她出去。


    “聽何峰說最近關總心情不太好,雖然你們之間的事我不該多過問,不過還是要提醒你,冷戰隻會加劇矛盾,有不開心的地方還是說出來才好。”走到門口,吳小美忽然想起一件事,停下腳步迴頭說道。


    她臉上的關切讓喬盈盈眼底湧起一陣熱意,差點就衝破她好不容易築起的防線。


    “我知道,我自己會處理的。”她彎了下嘴角,神情依然淡淡的。


    吳小美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迴了家。


    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將門關上的一瞬間,喬盈盈仿佛被抽幹了全身力氣,靠著牆緩緩癱坐下來,過了好久才重新站了起來。


    她不能選擇後退,她已經欠了她們很多,她必須要這麽走下去,直到完成她該做的事情。


    這天起,她換迴了喬盈盈以往習慣的打扮,總是穿著各種裙子,一頭烏發不再紮起,瀑布一般垂在腦後,眉間也總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愁緒。


    ***************


    海城一家頂級美容會所裏,湯淼正在貴賓室裏等著喬盈盈。這已經是最近十幾天裏她第四次和喬盈盈見麵了,而且每次都是喬盈盈主動邀請。這樣難得的機會,即便她已經有了安排也會推掉去和她見麵。


    美容師殷勤地接待喬盈盈進了貴賓室,等她和湯淼打完招唿就開始介紹這裏的服務項目,一臉親和的笑容,耐心熱情,叫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手上的介紹冊製作精美華麗,可喬盈盈提不起一絲興趣,勉強聽了一會,隨手點了一頁上的套餐內容:“就這個吧。”


    “精油spa嗎?好的,我們馬上去準備。”看她隨便一指就點了最貴的服務內容,美容師十分高興,捧著冊子把她們領到一間裝飾精美的房間裏,就出去準備要用的東西了。


    喬盈盈和她說了幾句後,就開始看著落地窗外的小花園發呆,湯淼卻一點都不生氣。因為她越是這樣失魂落魄,就越意味著很快就會有她想看到的結果了。


    她輕輕摩挲著咖啡杯,彎起嘴角道:“還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最開心了,什麽都不用想,隻管好好玩就行。不過你出來得這麽勤,關先生沒有意見嗎?”


    聽她提起關慕峰,喬盈盈立刻迴過神來,努力笑了笑道:“他工作很忙,我在家閑著也沒事,不如出來散散心。”


    “也是,他可是大忙人。”湯淼了然地道,說完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喬盈盈點點頭,看著她出了門,再次垂下腦袋,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什麽。沒過一會,一陣鈴聲把她從沉思中喚醒,她轉頭一看,發現是湯淼的手機在響。


    沒帶在身上啊。她默默心想,轉頭準備繼續發呆,可突然意識到什麽,她又迴身大眼緊緊盯著屏幕,以為自己看錯了。


    可是湯淼的手機屏幕很清晰,那三個字也沒有任何歧義。


    關慕峰。


    會不會是打錯了?或者是有什麽工作上的事情?她腦海裏飛快地閃過這樣那樣的理由,直到鈴聲停歇了很久,她才想起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去懷疑擔憂什麽了。


    她臉色更加黯然,拚命想去不在意,可那個電話始終在她心裏盤桓,讓她坐立不安,心神不寧。


    湯淼終於迴來了,她幾乎第一時間就開口提醒:“剛剛你的手機響了。”話一出口,她就緊緊咬著唇,垂下了眸子。


    “是嗎?”湯淼說著,拿起手機翻看。她忍不住用餘光觀察著她的臉色,發現她神情有一瞬間的異樣,胸口忽然一沉。


    “那個,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出去迴個電話。”湯淼朝她歉意笑笑,轉身往門外走去。


    喬盈盈看著她的背影,身體已經在她理智反應過來之前,跟了上去。


    湯淼走過一處轉角,在過道盡頭的窗戶前站定。她轉頭看看和轉角之間的距離,不過兩三米,應該能聽見她說話的聲音。她彎彎嘴角,撥通了“關慕峰”的電話。


    “慕峰,你打電話給我?有什麽事嗎?”


    “後天晚上?嗯...我可能沒時間。要不等我有空了,我再約你吧。我請客,怎麽樣?”


    “那就這麽說定了。”


    “改天見。”


    轉角的另一麵,喬盈盈靠著牆才勉強支撐著自己一步步往房間走去,一顆顆豆大的淚珠隨著她的腳步滴落,砸在腳下鬆軟的地毯上,瞬間消失無蹤。


    原來是這樣。原來並不是假象。原來他們之間已經這樣親密。


    可是她自己親手將先生推開的,她又為什麽要傷心。即使先生真的要和淼淼在一起,她也應該祝福才對。她已經承受了他那麽多本不該給予她的好,難道還貪心地想要永遠霸占他的心嗎?


    一陣錐心的絞痛從胸口深處蔓延至全身,喬盈盈難過地顫抖起來,無力地蹲下了身體,連唿吸都變得艱難,隻有眼淚撲簌簌從眼眶中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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