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家本身就是s市數一數二的紅色家族,當家的單老爺子膝下隻有兩個兒子,還都是走了他的路,從部隊出來之後開始平步青雲,這次單老爺子八十歲大壽,是大兒子單利大手筆親手置辦的,s市幾乎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

    老爺子今天精神也很不錯,胡須一抖一抖高興得很,和當年部隊裏的老戰友在沙發上談得風生水起,單利最近身體好了很多,握著酒杯站在門口接待,瞿音則帶著兒子招唿著一眾太太團和小姐落座。

    幾個大小姐久仰黑麵帥警官卓越風姿,個個閉月羞花地朝他笑,瞿音也很想快點有個大方懂事的兒媳婦,一直活躍著氣氛讓單景川和她們聊天相處。

    單景川本來考慮著想帶顧翎顏來,可見她對這種官場上的東西就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再想到一眾長輩都在,現在還不到時候,便還是作罷。

    “單哥哥你工作忙,一定要多注意休息。”閔可可有自家母親在旁撐腰,今天底氣更足,笑吟吟地道,“有空一起去馬場怎麽樣。”

    瞿音在一旁看著,見兒子還是一副鍋底臉,悄悄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單景川沒有接口,目光不經意一抬,突然一怔。

    門口這時走進來一個人,那人一身淡色的長裙,頭發輕輕挽在腦後,淡妝怡然,明眸皓齒,惹得許多人都立刻看過去。

    “蓓蓓。”單景川終於有理由脫身,提著酒杯走到邵西蓓身邊,低聲問,“怎麽來了?”

    邵西蓓提了提裙擺,朝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請柬,“老人家親自來寵物店的。”

    前些天她在店裏,單老夫人有一天下午親自拿著請柬來找她。從前她還在單家的時候,老夫人對她絕對不能說是不好,她被逐出去之前,老夫人也為她們母女求過情。

    “你跟我去見見爺爺,可以嗎?”單景川語氣慎重,她看著不遠處已經在沙發上翹首等著她的單老爺子等人,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幾個老戰友邵西蓓小時候也見過,這時沒等老爺子開口,就已經乖巧地叫了人,單老夫人坐在一邊看著她笑得很欣慰,她心中暗歎一口氣,還是走到單老爺子麵前,平靜地開口,“祝您身體健康,福壽無疆。”

    單老爺子喝了口茶,目光深深地看著她,半響沉聲道,“你跟著景川在場子裏四處走一走,認認人。”

    邵西蓓目光沉靜,跟著單景川往其他地方走,心裏卻覺得可笑而淒涼。

    這算什麽?現在幾年過

    去事態平息,準備讓她認祖歸宗了?把她媽媽剔除出去,就獨獨要她一個人迴來?

    要是真的那麽簡單,那些倍受折磨的日子,誰來還。

    ***

    壽宴的節目安排得很好,前麵是熱鬧的京劇表演,現在又換上了鋼琴獨奏,單景川和邵西蓓站在舞台不遠處,兄妹兩個人安靜地小聲說說話。

    單群就是這個時候來的,他本來人在r市,提前跟老爺子還有單利說過因為會議趕不迴來,之後會單獨迴老宅給老爺子慶生,這下他來的措手不及,而且連他去年過門的妻子也跟著一起來了。

    “蓓蓓。”單景川眼力好已經看到了,此時放下酒杯,神色有些難明,“壽宴估計一時半會結束不了,我先送你迴去吧?”

    本來兩個人說得好好的,邵西蓓著實有些不解,抬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單群已經快走到他們麵前,她渾身一顫,杯子“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紅酒傾瀉而出,她往後退了一步,手心微微汗濕。

    “二叔。”單景川向前一步稍稍擋在邵西蓓麵前,“您來了。”

    單群神色複雜地看著他身後的邵西蓓,點點頭,聲音微微有些沙啞,“這是你二嬸。”

    挽著單群手臂的女人年紀不大,鳳眼上挑,看向邵西蓓的眼神很是不善,邵西蓓站在單景川身後,心中五味繁雜。

    “二嬸。”單景川叫了人,卻見單群這時向前了一步,對著邵西蓓低聲道,“蓓蓓…”

    邵西蓓眼角一跳,抬頭看向麵前已經記不清多久未見的男人。

    單群老了很多,兩鬢都已微微泛白,早已不是當年氣宇軒昂的模樣,她眼底漸漸卷起一絲微怒和敵意,用指甲掐了掐手心,才勉強輕吸幾口氣準備轉身往門外走。

    “果真是什麽媽教出什麽女兒。”單群身邊的女人撥了撥頭發,冷笑道,“半點家教都沒有,二話不說就走人,真是好習慣。”

    邵西蓓這時迴過頭看她,一向溫和的臉龐已經沒有半分溫度,死死咬著唇沒有說話。

    那女人嫁給單群之後已經多次看過他拿著邵西蓓的照片沉默地看,此時也不顧是什麽場合,看著年輕美好的女孩子出現在麵前,語氣越發尖利起來,“你有什麽資格這麽看著我?野種。”

    最後兩個字她拔高了聲音,周圍的人已經都朝這裏看過來,單景川此時也麵露不快,一字一句地說,“二嬸,請您說話注意一

    些。”

    “你叫我一聲二嬸你還敢讓我說話注意?”那女人皺著眉看向單群,“你看看你們單家的人都成什麽樣子了。”

    周圍的人其實也已經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鋼琴曲本就安靜,尖銳的女聲如此突兀,已經有不少人對著邵西蓓指指點點地議論。

    單群目光還是落在邵西蓓身上,卻不出一言,那女人見狀氣勢愈旺,輕巧地說,“誰知道這個野種是陸沐和哪個男人亂搞來的,幸好已經不姓單了,否則連帶著我進你們家門也得遭罪受辱。”

    鋼琴曲一曲結束,所有人都已經把視線投到這個角落來,邵西蓓隻覺那些目光就如同多年前一樣,讓她無處可遁,生不如死。

    她曾摔得頭破血流,卻還是舍不下心來恨之入骨。

    單景川這時已經冷了臉,二話不說摟過邵西蓓的肩膀想帶她走,誰料這時迎麵走來一個男人,以不容拒絕的力道,一把拉過邵西蓓就朝側門走出去。

    那人的手指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冰涼,身上夾帶著外麵的涼氣,邵西蓓被他拉得幾乎是小跑起來,恍惚地看向他冷峻的側臉,慢慢抬手捂住了嘴。

    那個時候她還在念初中,從單家老宅裏出來,遊魂一樣獨自走在暴雨裏。

    她從來都不是能保護好自己的人,她幫不了媽媽,也勸不了爸爸,更別提應對單家家族其他人唾棄鄙夷的目光。

    最後也是他來救她的,冷然的少年似乎從天而降,把她連拖帶抱地搬進車裏,帶她去看病,幫她買了房子,讓她有了庇護所,帶她從此離開噩夢。

    她怎麽會忘記,她人生最脆弱而不堪一擊的時候,是今後傷她最深的人陪在她身旁的。

    ***

    車裏的氣氛沉悶,傅政坐在駕駛座上冷著臉抽煙,邵西蓓抱著膝坐在車後座上,煙圈迎麵而來,她唿吸的時候不小心嗆到了一下,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傅政皺了皺眉,煩躁地把煙滅了,打開了車窗。

    “你離開我的時候不是昂首挺胸的麽,怎麽,現在被人指著鼻子罵了反倒忘記迴嘴了?”他冷言冷語地嘲諷。

    邵西蓓腦中現在一團混亂,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看她穿得單薄,心中不明的火更旺,一把把自己身上的西裝拋到她身上,“邵西蓓,你忘記那個時候你是什麽鬼樣子了麽?現在迴去腆著臉重修舊好,自己抽自己耳光,真漂亮。”

    “是。

    ”她抬頭看向他,眼中浮著薄薄的淚,“我一向是這麽賤又不長記性的。”

    我對單家恨不透,對你也一樣。

    傅政聽完這句話後臉色更差,二話不說發動了車,一腳踩下油門。

    …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邵西蓓已經在後座睡著了,傅政打開車門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蹙著眉站了一會,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邵西蓓的高燒來勢洶洶,當晚一度燒到了三十九度,傅政把暖氣調到不能再高,自己的襯衫已經全部濕透,一邊卷著袖子幫她做冰袋,一邊打電話讓私人醫生立刻趕過來。

    “傅先生,最好還是掛水退燒快,邵小姐現在有炎症,燒退不下去。”女醫生輕聲對著正在喝水的傅政,態度溫和,“我讓醫院準備好病房。”

    傅政麵無表情,迴頭看了看床上燒得不省人事的人,半響道,“不必了,你現在幫她換一身衣服。”

    女醫生走後他去倒了熱水,走到床頭輕輕拍了她臉頰兩下,“吃藥。”

    她微微睜開眼睛,他把枕頭稍稍搬上去一些,抱著她的肩膀把她提上來,掰開藥片讓她張嘴,邵西蓓垂著頭把藥吞下去,想深唿吸一口發現鼻子塞住了。

    他見狀去一邊拿了紙巾,她迷蒙著眼睛想接過來,誰知他把紙巾蓋在她鼻子上,幫她慢慢揉了起來。

    見她稍微舒服了一些,傅政冷著臉把紙巾丟進垃圾桶,再搬了一床被子過來蓋在她身上,把她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邵西蓓雖然腦子燒得像糨糊,但勉強知道是誰在身旁,身後的人抱緊著她,她隻覺身上一層層薄汗浮起,眼眶酸澀,張嘴說了兩個字,便倒頭昏睡過了過去。

    傅政臉上汗如雨下,微微抬身看著她的側臉,眼神漸漸軟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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