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爹麵前,我幾乎沒有迴嘴的餘地,一直到他抽完悶煙躺下,我才帶著不滿的語氣嘟噥道:“你一會說我是慫包、孬種,罵我是狗熊,一會又讓我必須忍半年,我搞不懂!”


    “還沒結婚,老婆就被人給睡了,還睡到家裏麵來都不敢出氣,你自個兒說說,你是不是慫包?”他哼了一聲後,把身子轉著裏麵背對著我,接著又輕聲道:“我叫你忍半年,那是為了不想讓你在外遭遇個車禍什麽的意外!”


    此話再次讓我想起李波說過那個大領導鄒老頭家的事,忍不住把想要反駁的話給咽了迴去……


    我爹見我半天沒出聲,轉過頭來長歎一聲後,語氣終於緩和了好多,接著向我解釋:


    “我們蕭家的男兒,向來都是不怕死的,但就算死,也得死個明明白白,不能死得窩窩囊囊。你爹我混社會那些年,你這狗崽子還沒鑽進你媽肚子呢!”


    “之前老子罵你,一是因為你本來就慫,二來也是不知某些內情。其實就像你那個伍哥說的一樣,你的某些選擇和決定,隻要是個男人都看不下去,但了解那些內情後再來看,就遠不是那麽一迴事了。”


    “我知道你小子幾斤幾兩,有些事情也隻是你歪打正著,可事情已經到了今天這步,要再來改變是不可能的,何不就這樣走下去,搞點自己的成就出來?”


    幾次三番的變故,令我的心裏忽然間就煩燥不已,不過見我爹始終不說他與伍興昊交談的內容,我也就沒再說什麽,安靜地和衣躺在他的身邊……


    頭晚一夜未眠,白天又忙得幾乎都沒能好好地坐上一會,我的頭一碰到枕頭便沉沉睡去。但真正讓我能心無所掛地睡去的原因,則是我心裏已經想好了:明天一離開家,我就跟王茜攤牌,直接戳穿她和白紹南的那些事。


    一夜無夢,等我醒來的時候已是大清早,下樓後發現院裏的車不見了,王茜和我媽也不見蹤影,隻有我爹和蕭盾在廚房忙碌。


    我甚是奇怪。我們家的風俗,昨天酒席過後,今天的早飯是得主人家親自動手,請幫忙的那些本家和鄉鄰吃複宴,王茜倒也罷了,半夜開我的車離開也不足為奇,可我媽咋也不留在家忙活呢?要是王茜想獨自走了的話,我媽肯定是會叫我的。


    我沒好意思問我爹,隻問蕭盾我媽去哪了。


    蕭盾的性格脾氣像極了我爹,昨晚他氣不過我,把我們新房隨便打掃一下就獨自先睡了,並不知道後來的那些事,聽我發問便沒好氣地迴了句:“你那騷貨老婆不是傷了手嗎,媽怕她死在家裏,天一亮就催著讓她開車,帶著她去鎮上處理傷口了。”


    我沒跟他計較,聽他開口罵王茜,隱隱還覺得很解氣,可我爹卻拿著個大鍋鏟指著他,低聲罵道:“一會鄉親來了後,你再這樣滿嘴吐屎的話,老子就用這個鍋鏟打爛你的臭嘴。”


    蕭盾恨恨地看了我一眼不再言語,我爹罵過後卻繼續說:“昨晚你睡了後,我們家警匪同時光臨,如果不是你嫂,現在我們一家子就都呆在派.出所裏了。”


    他這是解釋給蕭盾聽,解釋完後卻對我說了句:“昨晚王茜的表現我也看到一些了,如果不是那樣的話,她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女兒,我也不會給她繼續睡在我的家裏。”


    我爹昨晚曾說過,無論我如何對待王茜,他都會支持!看來是因為王茜昨晚的表現打動了他。但也恰恰說明,我還真是給家裏帶來麻煩了,連我爹都意識到,我們暫時不能對這不守婦道的女人怎麽樣……


    因為還記掛著要到市裏找白紹南,以便把楊俊送的那張卡轉交給他,所以我們並未在家多逗留,王茜開著車和我媽從鎮上迴來後,我們連早飯都沒吃就急著出發。


    臨走的時候,我媽的口風和態度也變了,趁王茜上樓收東西時,悄悄把我拉到一邊說道:“蕭劍,茜茜做的那些事,其實也不是故意要瞞你,她也是為了你好……”


    也不知是早晨我爹跟她講過什麽,還是昨晚她被王茜成功洗腦,聽她一開口就是在為王茜說情,我沒聽完便不耐煩地打斷道:“昨晚你還在說不想讓自己兒子當‘武大郎’呢,咋今天就幫‘潘金蓮’說起話了?這事我爹跟我講的已經夠多的,你就別再跟著來摻和了。”


    話是那樣說,但我心裏對於攤牌的決心,或多或少都有些動搖,一直到了臨滄市裏也沒跟王茜說這事。


    王茜手上受的也就是一丁點皮外傷,我媽帶她上醫院去純屬小題大做,連針都沒有縫。不過她在車上也不說話,而是一出發就睡,睡醒後便獨自玩著手機,這也是我暫時沒開口的原因……


    到了臨滄打電話給周浩野的時候,他果然還在市裏等著我們,但隻有他一個人,據說白紹南帶著高家兄弟和徐東是昨天就直接迴春城了的。


    周浩野沒跟我多交流什麽,拿到楊俊送的那些東西後也沒跟我們同路。


    倒是王茜在我們重新上路時說話了,看著我問了一句:“老公,你現在知道南哥的厲害之處了吧?”


    我本來就憋著氣,一聽她這話心裏更像是吃了蒼蠅般地惡心,便冷冷地迴道:“我又沒被他爆過,咋知道他厲不厲害?”


    王茜的臉色如何我無暇去看,但她應該感覺到了我話中有話,接下來的聲音卻有些顫抖,像是自言自語地低聲接著說:“白福潤想跟誰要錢,就由白紹南具體去辦,即使今後出了什麽問題,對白福潤來說,最多也就是個管教不嚴,跟貪汙受賄沾不上邊。”


    “不過隨著官越做越大,讓自己兒子去收禮也不安全了,叫別人去給自己做這事吧,更是不安全不放心,但做了大官不貪不賄,那這官豈不白升了?幸好白紹南這樣的人也很聰明,懂得培養自己的社會勢力和心腹,更懂得如何利用好家庭的資源,所以他也來個不沾手。”


    “這種違法的事,誰也不敢保證永遠都平安順利,轉移風險也得看人。白福潤舍不得兒子,白紹南自然也舍不得心腹,所以我敢斷定,那個武警內衛隊長周浩野,並不是白紹南真正的兄弟,至少不是他舍不得的那種兄弟。”


    “有些當官的呀,老百姓在電視上看到的,是他們動不動就下下地方、做個考察,不知情的人都以為他們日理萬機是在為人民服務,誰知他們卻是在為人民幣服務。白紹南隨我們農村走一趟就是兩百萬的收入,這趟要是他老子親自來的話,恐怕得再翻幾個跟頭。”


    我雖然不想跟她多說一句話,但聽了她這些感慨過後,心裏同樣引起了很大的共鳴!並且在心裏隱隱有些自責:白紹南一出手就搜刮了那麽大一筆巨款,說到底我可是幫兇!要是那晚我不請魏碩收拾他,他又怎麽可能有這機會?


    其實楊俊他們也不見得是什麽好鳥,難說那些錢同樣來路不正,榨榨他們的油水不值得憐惜,可我內心還是非常不安,因為我知道對於他們來說,肯定不甘於這樣白白舍財,過後必定更加變本加厲,更加瘋狂地去貪贓枉法……


    悟通此節,我心裏的怒意就加重了幾分,沒想到白紹南辱我也就罷了,還讓我做了一次為他謀利的機器。


    於是我便堅定了決心,今天必須跟王茜攤牌!


    但我還沒開口,王茜又說了一番更令我憤怒的話:


    “記得去年我把和你戀愛的事說給我爸爸時,他詳細地問了你的情況後,馬上就表示支持我的這段戀情,當時我其實挺心寒的。”


    “除了想盡快給我找個老公,讓我擺脫白紹南給我和我家帶來的那些糾纏外,他更想效仿白福潤,為自己找一個可靠、但又安全的人,以備想弄點錢的時候用得上。”


    “而你,就很符合那樣的條件:農村人、無背景、家庭屬於底層階級,又有文化、懂法律還能做實事,最關鍵是對我入迷而且膽子還有點小……”


    我是真的聽不下去了,沒想到他們一家看上我的原因,竟然是這樣,我還一直以為是因為我長得帥、人老實的緣故呢!


    所以我不顧車子已經駛上了高速路,一腳急刹踩下去後,幾乎是吼著打斷道:“所以,你們就找我來做擋箭牌,讓我做一個綠大帽子王還讓我做走狗,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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