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田虎手書梁山泊主朱武:”


    “國以信而治天下,將以勇而鎮外邦,人無禮而何為?”


    “前番相約結盟,各守邊界。今有抱犢山守將唐斌、文仲容、崔野,擅離職守逃竄梁山泊。”


    “若要盟約繼續,便須發還三人。草草具陳,情照不宣。”


    看著田虎的三弟田彪帶來的書信,朱武驚訝地道:


    “唐斌不是蒲東軍官嗎?怎麽又成了抱犢山守將?”


    “其中內情如何,還請田兄詳說!”


    田彪聞言大怒,心中暗自說道:


    “這三人明明是梁山泊派人去抱犢山招攬走的,朱武身為寨主,如何能夠不知?”


    “他這是故作不知,把事情含混過去。”


    想到田虎對自己的囑咐,田彪道:


    “將軍何必推脫,唐斌、文仲容、崔野就在梁山泊裏,其中是非曲直,大夥兒一問便知。”


    “還請將軍把這三人交出,由田某帶迴河東,交給大哥處置!”


    直接向朱武要人,讓他交出唐斌、文仲容、崔野。


    朱武還未迴應,旁邊一起接待田彪的梁山泊頭領聽了,頓時都是大怒。晁蓋道:


    “既在梁山聚義,我等便是兄弟。”


    “想讓我們把自己兄弟交出去,那是門都沒有。”


    “田虎若是不服,讓他帶兵過來!”


    關勝也同樣道:


    “唐斌是蒲東軍官,是應關某所邀,前來梁山聚義。”


    “所謂抱犢山守將,純係子虛烏有。”


    “田虎派你前來,可有委任文書?”


    說著,他將自己寫給唐斌的書信拿給田彪觀看,信上所寫日期,明顯在田虎打下壺關之前。


    見到這封書信,田彪神情一滯,不知如何迴應。如今田虎那邊仍未建立官製,唐斌、文仲容、崔野的抱犢山守將都是隨口所封,如何有正式文書委任?


    眼看梁山泊顯得有理有據,自己反而成了無理取鬧之人。田彪驚怒之下,一時口不擇言,大叫道:


    “好啊!”


    “你們梁山泊是想要撕毀盟約,和我們河東為敵了!”


    “我這就返迴河東,把事情告訴大哥!”


    吳用慌忙勸道:


    “田兄此言差矣!”


    “梁山泊從未撕毀盟約,更沒有和貴寨為敵的想法。”


    “隻是梁山泊邀請唐斌兄弟上山的時間是在貴寨之前,說梁山泊勾引貴寨之人反叛,實是子虛烏有。”


    “田兄切不可因一時之忿,失了結盟大義。”


    和田彪帶來的山士奇等人,一起勸田彪留了下來。


    知道田虎沒有真正和梁山泊決裂的想法,田彪如何敢真的負氣離去。在吳用、山士奇等人勸說下,勉強留了下來,道:


    “是非曲直如何,大家心裏明白!”


    “多餘的話不說,隻要梁山泊把私鹽價格降低一成,田某便可以保證,不再追究這件事。”


    把事情和梁山泊賣給田虎的私鹽價格聯係起來,想要讓梁山泊讓利,獲得更大利潤。


    這件事說著簡單,朱武卻不敢答應。如果他今日給田虎讓利一成,來日王慶、方臘那邊,便會同樣要求讓利。所以朱武在聽到田彪的條件後,把自己的條件,向田彪道了出來:


    “私鹽價格包含通關運輸費用,如果田兄堅持要梁山泊讓利,可以自己負責運輸。”


    “如若不肯,朱某願以精鹽一千石,換取兩家和睦。”


    皺眉思索此事,田彪想到一路上前來梁山泊的艱難,毫不猶豫地否決自己運輸之事:


    “若是能自己把私鹽運到河東,我們早就另找私鹽來源了。”


    “何必非要從梁山泊買私鹽,運到河東售賣。”


    “反而是精鹽一千石,更加實際一些。”


    作為梁山泊的特產,精鹽雖然在價格上高出普通私鹽數倍,卻一向供不應求,需要用配額購買。如今朱武直接把一千石精鹽送給他們,在運到河東之後,至少能賣出一萬貫。用這樣的價格換取唐斌三人,田彪覺得這絕對是一樁好買賣。


    不過,想到朱武出口就是一千石,田彪覺得這還沒有達到底線,抿了抿嘴唇說道:


    “一千石精鹽太少,既然是三個人,至少要三千石。”


    “而且在精鹽的配額上,梁山泊以後要優先供應河東,和王慶、方臘兩方相比,至少要多出三成!”


    聽到這個條件,朱武皺了皺眉,道:


    “優先供應可以答應你們,但是配額多少,要視財力決定。”


    “至於三千石精鹽,梁山泊一時沒有那麽多,朱某願以一千副鐵甲,代替三千石精鹽。”


    提出這個條件,朱武希望用鐵甲增強田虎實力,讓他早日膨脹,在河東稱王建製。


    對此難以置信,田彪隻以為自己聽錯了,低聲向山士奇道:


    “鐵甲!一千副!”


    “剛剛朱將軍是不是說,用一千副鐵甲,代替三千石精鹽?”


    同樣難以置信,山士奇卻知道自己剛才確實聽到了這番話,向田彪道:


    “就是鐵甲!”


    “梁山泊願意用一千副鐵甲,了結唐斌之事!”


    “一千鐵甲至少能夠裝備一千人,如果再配上其它兵器,裝備三千人也不是難事。”


    “唐斌、文仲容、崔野雖有本事,卻絕對沒有能力抵擋千人!三個人的價值,比不上三千軍隊。”


    抿了抿自己嘴唇,田彪知道隻要把一千副鐵甲帶迴河東,這件事一定會得到大哥田虎首肯。不過他此時心中仍有不足,向朱武道:


    “三千副!”


    “就用三千副鐵甲,換取唐斌三人!”


    雖然有心加強田虎實力,朱武在聽到田彪的提議後,卻是毫不猶豫拒絕:


    “隻有一千副鐵甲!”


    “田兄若還想要,可以出錢購買!”


    “出錢購買……”剛剛想要爭辯,田彪卻陡然想起了朱武提到的四個字,難以置信地看著朱武,道:


    “朱將軍的意思,是說我們隻要有錢,就能購買鐵甲?”


    “像是私鹽一樣,可以隨意購買?”


    聞言點了點頭,朱武道:


    “正是如此,隻要梁山泊有多餘鐵甲,田兄就能購買。”


    “而且不止是鐵甲,刀槍弓箭等兵器,同樣可以購買。”


    “隻是這些兵器都是梁山泊兄弟拚死戰鬥,從官兵那裏繳獲而來,還要使用特殊手段運到河東,價格上可能貴一些,請田兄做好準備。”


    對此毫不在意,田彪道:


    “隻要梁山泊有鐵甲,價錢不是問題。”


    “現在能提供的鐵甲有多少副,我要立刻告訴大哥,讓他送錢過來。”


    見田彪如此積極,朱武心中甚喜,道:


    “已經修複的多餘鐵甲有三千副,另有七千餘副,還未修複完畢。”


    “隻要再等幾個月,梁山泊就能把這些鐵甲修複完畢,全部發往河東!”


    擔心夜長夢多,自己稍慢一些,梁山泊多餘的鐵甲就會被王慶、方臘買走,田彪如何願意等待,當即道:


    “沒修複的也要!”


    “我們威勝軍那邊,同樣能修複鐵甲。”


    對此早有預料,朱武向田彪道:


    “鐵甲運輸困難,無論有沒有修複,都按五十貫一副計算。”


    “一萬副鐵甲需要五十萬貫錢財,扣除送給田兄的一千副,就是四十五萬貫。”


    “還請田兄早日把四十五萬貫錢財送來,或者用鐵器、牛角等軍用物資代替。”


    “隻要貨款一到,梁山泊立刻發貨!”


    攻下數座軍州,又通過和梁山泊的私鹽貿易賺取大量錢財,田彪對朱武所說的四十五萬貫毫不在意,道:


    “還有什麽兵器,朱將軍一並報來!”


    “我們河東願意用百萬貫錢財,購買鐵甲兵器。”


    對田彪的豪氣極為讚賞,朱武知道百萬貫錢財至少能養活兩萬兵馬一年。若是隻用來購買糧食,甚至能讓整個梁山泊兵馬吃上一年。


    想到那些被梁山泊淘汰的鐵甲兵器能換來這麽多錢財,朱武看待田彪時,更覺對方可愛,道:


    “田兄如此大氣,河東在田兄和令兄的帶領下,一定蒸蒸日上。”


    “或許用不了多久,田虎兄弟就要稱王,正式封官建製!”


    說著,他還狀似無意地感歎道:


    “聽說王慶那廝要稱楚王,這場天下之爭,王慶要占據先手了。”


    “不知稱王之後,能不能坐穩王位!”


    聞言心中一突,田彪知道自己大哥田虎在攻下周圍州縣之後,已經有占據整個河東、自稱晉王打算。隻因實力不足,被人勸阻下來。


    想到從朱武這裏聽來的消息,田彪決定把王慶即將稱王的消息帶迴去告訴大哥,爭取在王慶稱王之前,先他成為晉王。


    如此一來,能夠提供鐵甲兵器的朱武,在田彪的眼中,自然就更加重要了。


    對唐斌的事情再也不提,田彪向梁山泊眾人重申盟約,希望兩家能守望相助,抵擋朝廷大軍。


    至此,朱武和田虎之間因為唐斌、文仲容、崔野引發的衝突,終於宣告了結。兩大勢力的關係不但沒有受到影響,反而還更進一步,交易軍械物資。


    對這次的收獲都感滿意,為了減少誤會,朱武和田彪還約定雙方互派使節,增進雙方關係。


    而後,田彪和山士奇便匆匆留下使節,帶著和朱武商定的軍械交易合約,返迴河東威勝軍。


    田虎在聽說朱武願意出一千副鐵甲賠罪,並願意和自己交易軍械物資後,同樣極為歡喜。


    尤其是在聽說王慶要稱楚王,率先爭奪天下後,更是將交易的規模又擴大了許多,準備在實力增強之後,先於王慶稱王。


    而對王慶那邊,朱武是另一番說辭。王慶在得知田虎即將稱王,梁山泊願意交易軍械後,同樣把劫掠來的錢財運到梁山,和朱武交易軍械。


    即使方臘,也忍不住購買了一萬人使用的兵器,準備在必要之時,發動民眾起義。


    在他們的幫助之下,梁山泊淘汰舊兵器的速度加快了許多,朱武命魯智深、湯隆等人用交易來的物資盡快打造新兵器,提高梁山戰力。


    一時間,梁山泊在擊敗朝廷大軍後,不但沒有乘勢攻打周圍州縣,反而陷入平靜,和先前毫無區別。


    這種景象,讓周圍州縣心安的同時,卻讓一些有遠見的人,感到極為不妥。尤其是被朝廷派來封鎖梁山泊的濟州知州張叔夜,更感覺暗流湧動,心中極其不安:


    “本以為梁山泊是草寇,隻要募集死士,就能在他們外出劫掠時擒獲。”


    “如今梁山泊龜縮不出,又該如何針對?”


    想著梁山泊周圍的八百裏水泊,張叔夜就不由感到頭疼。梁山泊麵積廣大、水麵卻並不深,如果沒有適當的船隻,剿滅水泊中的賊寇絕無可能。而要憑濟州一州打造圍剿梁山泊的船隻,那又談何容易?


    “以梁山泊的地理形勢,藏在裏麵的盜匪實在難以消滅!”


    “隻能用其它方法,封鎖剿滅賊人!”


    不甘心隻是封鎖已經自我封閉的梁山泊,張叔夜決定用計引出賊人,擒拿過來立功。


    探知梁山泊頭領之一的宋江曾在鄆城縣為官,鄆城縣兩位都頭朱仝、雷橫和宋江交情極好之後,張叔夜埋伏人手把他們捉了起來,讓兩人給宋江寫信,請他帶人前來。


    被張叔夜拷打數次,朱仝、雷橫無奈之下,給宋江寫了書信,請他下山救人。


    宋江在得到書信,知道朱仝、雷橫被濟州新任知州張叔夜捉住後,頓時大驚失色,將這件事告知朱武,申請帶兵下山,解救朱仝、雷橫。


    知道朱仝、雷橫被擒,朱武同樣憂心。一是這兩人被擒後,鄆城縣會脫離梁山掌控。二是朱武擔心一些被梁山泊掌控的官吏可能會迫於張叔夜的威勢,把梁山泊掌控官吏的手段供出來,那樣梁山泊對周圍的掌控,就會出現大問題。


    所以,在朱仝、雷橫被擒後,梁山泊必須去救。給周圍被掌控的官吏,吃下一個定心丸。


    探知張叔夜募集的士卒沒有超過五千人,朱武和梁山泊眾位頭領計議之後,決定自己坐鎮後方指揮,晁蓋、宋江、吳用、阮小二、阮小七等鄆城縣出身的頭領帶領一萬兵馬前往鄆城縣,利用兵力優勢,快速解決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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