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沈落玉驚叫一聲,快步撲到裴懿身邊,隻見他雙眼緊閉,麵白如紙,極是駭人,她驚懼交加,尖聲喚道:“來人!快來人!”

    幾名侍者聞聲趕來,沈落玉顫聲吩咐:“永卿、思瑞,你們將太子殿下抬到床上去,乘鸞,你速去太醫院請溫太醫過來,南笙,你進宮去稟報皇上,就說太子殿下迴來了,誰知剛迴來便突生急病,現在正昏迷不醒。”

    乘鸞和南笙領命去了,沈落玉幫著永卿和思瑞將裴懿抬到床上,隨後她吩咐兩人去外麵守著,自己守在床邊,惴惴不安。從見到沈嘉禾的屍首那天起,她便知道,待裴懿歸來,勢必要掀起一場風浪。垂眼瞧見裴懿攥在手裏的信,她便低頭去看。看完,不禁淚濕雙目。她用帕子拭淚,起身走到外間,將被裴懿打落在地的靈牌拾起來安放在香案上,低聲道:“他待你……確是真心。”

    溫太醫先到,坐在床邊望聞問切,還未給出結果,裴慕炎便到了。

    一屋子人齊齊跪拜。

    裴慕炎徑直走到床邊,冷著臉望著裴懿,沉聲道:“如何?”

    溫太醫忙道:“迴稟皇上,太子殿下本就因為前線戰事身心交瘁,又驚聞噩耗,大悲大慟之下氣血攻心,導致吐血昏迷,隻需吃幾服藥,再好生將養幾日,便可無礙。”

    裴慕炎沉默片刻,道:“沈側妃留下,其餘人都出去罷。”

    眾人應是,魚貫而出。

    裴慕炎目光沉沉地看著沈落玉,道:“將事情經過詳細說來。”

    沈落玉便將這半日所發生的事盡皆說了。

    裴慕炎聽罷,道:“那封信呢?”

    沈落玉道:“仍在太子殿下手裏。”

    裴慕炎掀開裴懿身上的被子,果然見他手裏捏著一張信紙,於是掰開他的手指將信抽出來,粗略讀了一遍,將信揉成一團,道:“你出去罷。”

    沈落玉應是,躬身退了出去。

    裴慕炎坐在床邊,麵色沉肅,靜靜看著裴懿蒼白的臉。

    未幾,沈落玉端著煎好的藥湯進來,裴慕炎親自喂裴懿喝下,之後仍靜靜坐著。

    一直從未時坐到酉時,裴懿終於睜開了眼。

    “醒了?”裴慕炎沉著臉道。

    裴懿醒了會兒神,待意識迴籠,他掙紮著坐起來,直視著裴慕炎的眼睛,寒聲道:“沈嘉禾呢?”

    裴慕炎揚手便扇了他一個耳光,“啪”的一聲,極響,“誰準你用這種口氣同我說話?”

    裴懿擦掉唇角的血跡,轉迴被打偏的臉,依舊盯著裴慕炎,幾近咆哮地質問:“沈嘉禾呢?!”

    裴慕炎道:“我把他殺了。怎麽,你要殺了我替他報仇不成?”

    裴懿咬牙道:“我不信。”

    裴慕炎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眼下他的屍體估計已化為一堆白骨,你若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裴懿隻覺心痛如絞,喉間又漫起血腥氣。

    他攥緊拳頭,目眥欲裂地盯著裴慕炎,眸中猩紅一片,咬牙切齒道:“你答應過我,不會動他。”

    裴慕炎麵無表情道:“我是答應過你,我也答應過沈嘉禾暫時不動他,但我反悔了。怪隻怪你將他看得太重,我若不將他從你心裏剜出去,隻怕你這輩子便毀在他手裏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走上歧路。”

    一滴淚落下來。

    裴懿一字一頓道:“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當真將他殺了?”

    裴慕炎道:“當真。”

    “好……好!”裴懿淒厲一笑,道:“自今日起,你我不是父子,隻是君臣!”

    裴慕炎一驚,道:“為了一個以色侍人的男寵,你竟要與我斷絕父子之情?”

    裴懿冷聲道:“他不是什麽以色侍人的男寵,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他抹一把臉上的淚,翻身下床,徑直往外走。

    “孽子!”裴慕炎怒吼:“你給老子站住!”

    裴懿頭也不迴,揚長而去。

    裴懿找到沈落玉,直截了當道:“帶我去找他。”

    沈落玉知他何意,點頭道:“好。”

    即將出太子府大門時,裴懿對門房道:“找一把鐵鍬來。”

    門房即刻照辦,不多時便將一把鐵鍬交到裴懿手上。

    半個時辰後,裴懿和沈落玉站在了沈嘉禾的墓前。

    他一腳便將墓碑踢了個粉碎,隨即揮鍬掘墓。

    作者有話要說:依舊是短小的一章……但有總比沒有好,是、是吧?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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