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順天府的人,連同沈逍和華靜瑤全都走了,華大老爺才終於意識到,此時此刻,這個府裏隻有他一個主子了。


    眼看就要過年了,長子華靜琮還沒有迴到京城。


    華大老爺的腦袋沉甸甸的,事情怎麽就到了這個地步?


    呂氏變成了殺害婆母的疑犯,被抓進了衙門。


    而華靜玟卻成了殺害叔父的兇手,也被抓進了衙門。


    蔡老太太雖然死了,可是她的名聲早就沒有了,變成了笑柄。


    華大老爺叫來自己的幕僚,原本想和幕僚商議一下,可是想起那個拿著古書不知去向的幕僚,華大老爺便對眼前這個幕僚也懷疑起來。


    這件事,還是不和幕僚商量了,免得泄露出去。


    華大老爺隻是讓長隨到外麵看了看,長隨迴來說,順天府的人走後,胡同口看熱鬧的那些人便也跟著散了。


    華大老爺放下心來,帶著長隨出了棗樹胡同。


    路過蘇州街時,華大老爺讓長隨去買了幾盒江南點心,隨手把長隨打發了,自己在街上攔了一頂青布小轎,一個人去了四喜胡同。


    進了四喜胡同,華大老爺讓轎夫把轎子停在一戶人家門前,他付了車費,卻沒有走進那戶人家的大門,而是步行又走了一會兒,才在一戶人家門前停了下來。


    門被敲開,來應門的是個圓臉婆子。


    那婆子看到來人是他,笑得像朵大菊花:“哎喲,大官人,總算把您給盼來了,娘子正在想您呢。


    華大老爺一笑,把點心遞給婆子,信步走了進去。


    溫氏正在撫琴,她隻有十七八歲,白裏透紅的瓜子臉,如煙如黛的柳葉眉,桃花眼裏永遠都像是籠著一層水氣,如那月光下的河水,波光瑩瑩。


    琴聲嫋嫋,如同少女在向情人低訴衷腸,時而歡喜,時而幽怨,華大老爺聽著琴聲,看著美人,隻恨不能立刻便與她芙蓉帳裏翻紅浪。


    “呀......”琴聲戛然而止,少女此時才看到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爹爹,您是天上的神仙嗎?”


    “神仙?”華大老爺每次聽到她軟綿綿的叫他爹爹,便心裏癢癢的,強壓下想要立刻抱美人上床的衝動,含笑問道,“寶貝女兒,快告訴爹爹,爹爹怎麽就是天上的神仙了?”


    溫氏羞澀一笑:“女兒正在想念爹爹,爹爹就出現在女兒麵前,若不是神仙,爹爹怎會知曉女兒的心意?”


    “哈哈哈,原來如此,你這個磨人的小東西,爹爹愛死你了。”華大老爺大笑,伸出手臂抱起溫氏向裏屋走去。


    門外,溫婆子側耳聽著裏麵的動靜,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院門外麵,一條人影飛奔而去。


    “姑娘,華大老爺去了四喜胡同,這會兒正和那溫氏胡天黑地。”史乙說道。


    華靜瑤噗哧笑了,問道:“蔡老太太的靈堂設好了嗎?”


    剛剛從棗樹胡同迴來的沉魚說道:“沒有,不過已經裝殮了,現成的板子,說是老太太早就備下的。”


    也就是說,華大老爺隻是把蔡老太太裝進棺材,然後自己就去四喜胡同找他的小情人了。


    “這樣看來,他也沒有能知二房和三房了?”華靜瑤又問。


    沉魚搖頭,黑臉蛋子上滿是鄙夷:“沒有,清遠伯府大門緊閉,下人們三緘其口,華二老爺可能是聽到了風聲,派了人過來,那門子早就得了華大老爺囑咐,三言兩語就把來人給打發了,小的在那裏盯了一個時辰,沒有見到往二房和三房送信的。”


    也是啊,華大老爺要如何向兩個兄弟說呢,說蔡老太太是被人推倒摔死的?推倒她的人,很可能就是呂夫人?


    無論華大老爺能不能說出口,華二老爺和華三老爺全都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華大老爺是心煩了,這才去找溫氏這朵解語花的?


    這時,外麵傳來說話的聲音,那是史丁在和史丙說話。


    片刻之後,史丙便走了進來。


    “姑娘,您讓查的溫婆子的事,已經有眉目了。”史丙說道。


    “詳細說說。”華靜瑤說道。


    史丙道:“溫婆子的事並不好查,小的在調查的時候,發現竟然隻能查到溫婆子最近三年的動向,溫婆子是本地人,並不是揚州來的,溫氏是她帶的第一個瘦馬,在此之前的那兩年,她是放鷹的。”


    史丙話音剛落,坐在一旁一直安靜聽他們說話的沈四公子忽然插口,問道:“她懂馴鷹?”


    馴鷹並不容易,沈家早年有個老人兒,擅長馴鷹,可惜後來沒能帶出徒弟,那人死後,沈家便沒有專門馴鷹的了。


    沈四公子原本也就是好奇,想要打聽打聽,說不定順著這條線還能找到精通此道之人。


    隻是他這話剛一出口,就看到華靜瑤和史丙像看傻子一樣的在看著他。


    沈逍皺眉,看他做什麽?


    華靜瑤看著沈逍那一臉的莫名其妙,隻好說道:“放鷹的人放的不是真鷹,而是女人。”


    “什麽?”沈逍微怔,隱隱地感到他可能是惹出笑話來了。


    華靜瑤很耐心地解釋道:“這些人手下的女子是專門訓練過的,他們把女子賣出去,那女子都有些手段,很快把這家的底細全都摸清,忽有一日,放鷹人來了,女子收到暗號,便會卷了那家的金銀細軟跟著放鷹的人離開,再找下一家,繼續賣。”


    沈逍明白了,說來說去,這放鷹的其實就是一群騙子。


    他的耳朵熱糊糊的,他竟然以為放鷹的放的是真鷹。


    華靜瑤一定在心裏偷偷笑話他吧。


    不過說出也怪,華靜瑤竟然連這些也懂。


    史丙頻頻點頭:“姑娘說得極是,這個溫婆子,那時她不姓溫,她叫卜紹花,與她一起行騙的女子名叫小美,她們謊稱是母女,常在靈壽、行唐一帶活動,騙了不少金錢,一來二去,便在官府掛上號了,靈壽縣衙曾經四處捉拿她,她們便是在那時銷聲匿跡的。今年,卜紹花搖身一變,變成了姓溫的,她也不放鷹了,帶著溫氏給華大老爺做了外室,隻是小的現在還沒有查出來,溫氏是不是就是那個小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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