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捕頭帶上人,根據黃小狗描述的樣子,在菜市街和菜市胡同打聽,很快就打聽到這個人。


    這人名叫孫萬慶,香河人,在菜市街上賣菜已有好幾年,這裏的人大多都認識他。


    可惜,尹捕頭沒有抓到人,菜市街的人指著一個空攤位說道:“那就是孫萬慶的菜攤,他一大早就出攤了,後來不知怎麽的,就急急忙忙收攤走了,我問他為何這麽急,他說表妹捎話,家裏有急事,他要趕著迴老家。”


    “他表妹?也在京城嗎?”尹捕頭問道。


    “是啊,聽說是在大戶人家當丫鬟的,一個月有二兩銀子的月錢,前幾天孫萬慶沒出攤,說是幫他表妹跑跑腿,就賺了十兩銀子,顯擺得很。”那人咂咂嘴,他賣上兩個月的菜,不吃不喝,也剩不下十兩銀子。


    尹捕頭隻能先把黃小狗和蜂園的夥計押迴來,秦崴聽尹捕頭說完,便看向華大老爺:“華侯爺,不知貴府裏可有原籍香河的丫鬟?”


    華大老爺兩側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清遠侯府有沒有香河的丫鬟,他是不清楚,但是蔡老夫人千真萬確是香河人,京城裏知道這件事的可不少。


    “這……還需要讓管家拿花名冊來看看。”華大老爺就像是被魚刺卡了喉嚨,說話的聲音又輕又飄,像是下一刻稍一用力那魚刺就能穿破喉嚨鑽出來。


    “咦,我記得蔡表姑的那個丫鬟,叫什麽蘭芝來著,她是蔡表姑從香河帶過來的,那一準兒就是香河人了。”


    華靜瑤的聲音冷不丁響起來,華大老爺一激淩,可不是嘛,前陣子呂夫人還衝他念叨,說那位蔡表姑娘要多窮酸就有多窮酸,就連從香河帶來的丫鬟也要侯府出月錢。


    秦崴臉色一寒,道:“來人,去把那個蘭芝叫過來。”


    侯府的丫鬟婆子說抓走就抓走,何況這個蘭芝還是那什麽表姑的丫鬟,壓根就不是清遠侯府的人。


    死的這個,可是清遠侯府的千金小姐!


    表小姐蔡碧蓮還在春暉堂裏,蘭芝已經迴來了,這會兒站在她身後,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扇子。


    蔡老夫人吃了藥,已經迴到次間裏躺下了,紅袖在屋裏陪著,呂夫人和二太太、蔡碧蓮坐在堂屋裏,時不時有八、九歲的小廝進來報信。


    堂屋裏一片安靜,隻有二太太嗑瓜子的聲音。


    一個小廝飛奔著進來,說道:“大夫人二太太,三姑娘身邊的丫頭帶著布莊子和紙紮鋪的人進了三老爺的院子,說是要給五姑娘布置靈堂!”


    呂夫人啪的一拍桌子:“反了反了,這是清遠侯府,何時輪到長公主府的人作威作福了,布置靈堂?她還要給個小孩子風光大葬不成?”


    二太太哼了一聲,道:“方才咱們也都看到了,三姑娘可連老夫人的麵子都不顧呢,如今啊,咱們府裏,能震得住三姑娘的,也隻有大嫂您了。那大嫂就過去看看吧,橫豎就是個丫鬟而已,總不能連三姑娘身邊的丫鬟,也要爬到大嫂頭上去吧?”


    說到這兒,二太太眼角子瞥見蔡碧蓮雙目無神,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二太太心裏一動,笑著說道:“哎喲,老夫人身子不適,表小姐怎麽沒有過去侍候呢?”


    若是二太太不說倒也罷了,這會兒聽她這樣說,呂夫人立刻也有同感。往常論起在老夫人麵前裝孝順,這位表小姐可比她們這些做媳婦的更積極,哼,尤其是當著三老爺的時候,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想嫁的不是皇帝,而是想給三老爺當填房呢,她也配!


    呂夫人是侯夫人,她自持身份,打心眼裏看不起這位連丫鬟月例也要沾便宜的表小姐。現在二太太起了頭,呂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說:“唉,我記得表小姐是最疼五姑娘的,有一迴還給五姑娘做了雙精巧極了的小繡鞋,如今五姑娘要辦喪事,表小姐可不能坐著不理,怎能讓個丫鬟在三老爺院子裏折騰呢,不如就表小姐過去看看?”


    蔡碧蓮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聽到呂夫人說起那雙繡鞋,她連忙解釋:“府裏有紉織房,五姑娘的鞋子哪裏用得著我?那天剛好是紉織房給五姑娘做了雙鞋,我看著那鞋又小又精致,便拿來給姑母看的。”


    噗哧一聲,二太太掩嘴笑了,道:“大嫂也沒說什麽吧,表小姐倒像是害羞似的。”


    蔡碧蓮正欲再做解釋,剛剛來過的那個小廝又跑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三姑娘身邊的丫鬟……”


    沒等小廝把話說完,呂夫人便斥道:“什麽叫不好了?這裏是春暉堂,不是三老爺的院子,她要辦喪事也別給我們添堵。”


    小廝抓抓腦袋,一臉為難:“不是辦喪事,是三姑娘的丫鬟引著順天府的捕快,正往春暉堂過來,說是要來拿人。”


    “拿人?”


    “什麽?”


    “你再說一遍!”


    呂夫人、二太太和蔡碧蓮,三個人三個聲音不約而同全都提高了。


    小廝正要再說一遍,呂夫人放在外麵的丫鬟便驚慌失措地進來了:“大夫人,順天府來拿人了,手裏拿著鎖鏈呢。”


    拿著鎖鏈?這是真要拿人了。


    “他們要拿誰?”蔡碧蓮問道。


    丫鬟搖頭。


    正在這時,屋外傳來說話聲,大夫人衝著二太太使個眼色:“你出去看看。”


    堂屋裏都是女眷,即使是順天府拿人,也不能隨便闖進來。


    二太太百般不願,可是這屋裏也確實沒有人比她更合適。


    呂夫人是當家主母,正兒八經的侯夫人,蔡碧蓮是沒有出閣的黃花閨女,偏偏老夫人的婆子們又全都被華靜瑤抓走了,這會兒能出去的也隻有她了。


    二太太百般不願地走出去,果然,華靜瑤身邊叫小夏的丫鬟正引著四五個衙役站在外麵。


    “這是怎麽了?”見來人隻是衙役,二太太的腰板挺直了,一臉不悅。


    “二太太,這幾位官差是奉了秦大人的命令,要帶表小姐身邊的蘭芝姑娘過去問話。”小夏上前一步,規規矩矩地說道。


    “蘭芝?”二太太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怎麽不早說,原來要抓的是表小姐的人,哈哈。


    你們怎麽不連同那個裝腔作勢的表小姐一起抓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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