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位高冷的還真道長,俞監院不太願意多談,程塵也不是喜歡刨根問底的性子,反正也不打算請還真道長“修補”靈性,警醒一些也就是了。

    中午的道觀菜極有特色,又不是純素齋,上好的新鮮原材料加上極為特殊的烹製手法,讓愛好美食的大師差點化身饕餮,連湯汁都不想剩下。昨日倚月山莊裏的飯菜雖然好吃,今日嚐到正宗的,才知道徐娘子不過學了俞監院六七成的手藝——對了,這一桌佳肴都是俞監院親自領銜主製的。

    老蔣神神秘秘地轉述聽來的小道消息,據說當年徐娘子就是在觀上吃了一口俞家菜,這才死活要把人追到手。而這俞監院之所以能烹飪出如此美食,不止是手藝出眾,天生靈賦,更有密製的符籙能讓靈性融入菜肴飯食之中,這就是武功山道觀菜最大的特色和眾人皆知的“秘密”。

    這個說法讓程塵眼界大開,遐想聯翩,這個奇妙的異世界,靈性還能融入美食,莫非真的有會發光、讓人感動流淚的飯菜?想想都讓人向往啊!

    席間閑談,程塵也趁機請教道教專家關於《嶗山道士》的問題。

    蒲公這篇遺作其實殘缺相當多,主要情節的前半部分大致能看出劇情走向,說的是【一位夢想當神仙的書生,幻覺中到嶗山三清觀拜道長為師,吃不得苦想偷溜,卻正巧看到兩位道長穿牆而入的神仙術……】但背景資料,後續情節,深刻寓意等等,都需要後來人填補。

    這個極有名的故事,又與道教相關,俞監院談起來也是興致勃勃。

    他認為如今兗府的嶗山上雖然有三清觀,卻是全真道的天下,可這從這故事的背景和情節來看,描述的應是我正一道。畢竟全真道的出家人重內丹修煉,不尚符籙,以修真養性為正道;畫符念咒,驅陰靈降妖魔、祈福禳災那正是我正一派的拿手絕招啊!

    俞監院侃侃而談,對全真教、正一派的區別說得條理分明,讓安大師這徹頭徹尾的門外漢聽君一席話也略知了一二。他又將茅山、靈寶、清微、淨明等正一諸派的特點一一分派,說起各類道術、符咒更是如數家珍。

    從故事裏所說的傳說中的“穿牆術”說起,齋、醮、符咒、禁咒、隱遁……一直說到房中術、兵法、辟穀,說者說得紅光滿麵,口幹舌燥;聽者聽得目眩神迷,張口結舌,沒想到異世的道教如此之牛。

    難得有這麽位高身貴的客人喜歡聽這些道教傳說,俞監院也是談興大發。

    趁著監院口渴,程塵恭敬地遞上一杯香茗,連聲問道:“俞監院,我道教如此神通廣大,到現在這些神通都傳承下來了嗎?普通人入門修習之後都能使出神通嗎?”

    俞監院含在嘴裏的一口茶差點噴了安大師滿頭,他狼狽地轉過身咳了半天,連連抱歉,哭笑不得地看著少年大師,哎呀,果然年紀還小,做夢都想有些個神通呢!

    他斟酌再三,為了不傷害大師幼小天真的心靈和自尊,婉轉地開口道:“我道教的這些神通法門口訣呢,自是有部分流傳至今,但是‘道’不輕傳,即便傳了,這個修行在個人。天地靈性,古與今大不同,今日之道,重‘道’重‘性’更甚於術。”

    意思就是說,古時候或許有這麽神通的道術,現如今嘛,就嗬嗬了,能畫個符咒弄點美食出來已經是禁咒級別了好嗎?!少年,我道要是真如術法所言這麽牛,這水藍星早就道統天下,還有普通人什麽事?更別提還得看著那些禿頭幾千年來礙眼,爭東又爭西。

    無上天尊,這些腹誹自是不能與外人言。

    程塵聽了失望幾秒,自己也好笑。也是,要是這世上隻是有了靈性,就各種法門都能用,那就真是玄幻世界,根本不用發展科技了。

    就像是他寫的靈書這麽不“科學”的存在,特異的靈效也隻是在首次啟靈或撫靈時產生,還有自然的力量界限,以後再用這些靈文時,就不會再有特異靈效。

    而被人體吸收的靈性,也自然而然地化為身體的一部分,或是修整肉體基因,帶來某種特殊能力,比如小卷變出的翅膀;或是補充人的靈性(靈魂力量),成為靈魂能量的組成部分,影響人的思維和性格。

    從無數的例子來看,異世界的人們吸收靈性相當有限,一般就是啟靈時的一次,運氣好的話,能遇到鳴府以上的高等級靈文,撫靈時會再次吸收一部份,這已經是絕大多數人的極致。

    然而,程塵與他們都不同,他自己寫的靈文,很多個文靈都被自己吸收了,小王子、觀音、哪吒……以後還不知會有多少。這個疊加的數量如果讓大眾知道,絕對會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他自己也能感覺到,除了小王子,其他的文靈在吸收入體內後,大部分都化作了星空的光芒,成了某種靈魂力量,並不能給自己帶來什麽特異的超能力。但與此世界的人們相比,還是太不相同了。

    不,還有一個人並不是隻能吸收一兩次文靈的。

    程塵望向阿郎,後者微

    微一笑。

    程朗的文靈有極為特殊的性質,他撫靈時吸收的是小綠狼,貪吃的小綠狼結合了崖自當年的靈賦特性,竟然能吞噬其他的文靈補充自己,這也是一個奇葩。

    吃飽喝足,俞監院陪著程塵他們消食散步,往後山走。後山有一個武功山的名景,古銀杏林,據說有連片48株千年以上的古銀杏,其他上百年的銀杏樹更是數不勝數,連綿幾裏。如今時值金秋,正是觀賞銀杏林最好的時節。

    翻過後殿山坡,一片燦爛至極的金黃色映入眼簾,前方的山穀穀地中參天高木連株而起,地麵鋪灑了厚厚的一層同樣是金黃色的落葉,林間黃葉飛舞,美得令人心顫。

    丘陵地貌的銀杏林兩側是陡峭反凹的懸崖,遠處的小山包微微隆起,形狀有些怪異,竟然像是一隻土狗的腦袋。越是靠近那處山丘,古老參天的銀杏樹越是多,看起來就像是一排衛兵後麵跟了隻趴在地上的賴皮土狗,尤其好笑。

    程塵看得忍不住笑,想起自己家以前養的二哈,可不就是死皮賴臉扒著人不放。

    “這種樹的古人也不知是怎麽想的,種成這麽個搞笑的格局。”

    遠遠眺望可見樹木排布有一定的秩序,明顯是人工栽種的,可惜其中有一棵最為高大的古樹已經枯萎,隻剩下棕黑色的枝椏,無聲地伸向蒼穹。

    “那棵樹長得最高怎麽就枯死了,是雷劈的嗎?可惜了。”

    程塵歎息著,想走近些觀賞,俞監院忙攔住了他,笑道:“那樹枯死很多年了,也沒什麽好看的,最佳的觀景之處,卻是在這一片天然銀杏林。請,林中漫步與山上遠眺可謂各有風味,諸位可隨我一賞。”

    他帶著眾人拐了一個彎,朝著離那山包最遠的一片銀杏林走去,一路介紹這景致的來由:“……據說是當年我教張祖師行至此間,種下七七四十九株銀杏林,而後山林吸日月之精,又聽道長們訟經千年,這才成了靈性,長出這一片美景。”

    程塵聽了,心中微動,咦這年份好像不怎麽對,不是說張天師分枝明初才來此處建觀,滿打滿算也就600來年,哪來的千年?或許是吹噓?可看這銀杏參天虯節的模樣,確實是非常古遠年代種植的。

    雖有些疑問,一點小事也沒放在心上,程塵放開心懷,盡賞美景。

    漫步林間,果然與在山坡上遠眺不同,陽光被重重疊疊的扇葉濾過,淡淡地灑落,整個樹林像是籠罩在夢境之中,觸目所致都是迷離的金黃色

    彩。踩在厚厚的落葉層上,聽著沙沙響聲,鼻尖聞到的是草木清香夾著股臭……咦?怎麽有股惡心的腥臭味?!

    沒等程塵想明白,一道灰白的身影在眼前晃過,他一聲驚唿,驟然淩空而起,被人雙腳朝上地扛起,而後飛縱向林間,一時昏頭轉向,不知身在何處。

    “誰?!”

    “站住,要開槍了!”

    身後一邊混亂,眾目睽睽、大庭廣眾之下,在重重護衛中大師被人掠走……蔣師成臉都綠得發黑,密林重重,追之不及,握著槍的手都汗濕了,無論如何也不敢扣下扳機。

    易清已經率人追了上去,緊跟在第一時間追向歹徒的程朗身後。

    但是掠人的歹徒對地形極為熟悉,又力大無窮,肩上扛了個人,居然毫不影響。雖然奔跑的姿勢很怪異,速度卻驚人,猶如野豬般在林間狂奔,一會兒就跑得老遠,不見蹤影。

    程朗縱身急追,跳躍如飛,很快也把後來者甩得八丈遠,不見了形蹤。

    等到護衛們沿著腳印和枝葉斷折的痕跡搜尋蹤跡,一路曲折向東,漸漸追向那個遠處的狗頭山包時,在山腳唯一的枯樹下,所有的人蹤痕跡竟然離奇地消失了!

    蔣師成手指微微發顫,撥通了一個電話,片刻之後,他緊急命令各人分散開來,仔細搜索。易清在一邊開始聯係征調軍犬,協調搜索隊伍。

    “俞監院,雖然一直沒有明說,你也應該明白,這位程先生是位國家至寶的鎮國文師!他要是在你這裏出了事,我們一個都沒得跑!”

    蔣師成陰著臉,拖過俞監院細細詢問地形和環境,卻見俞監院惶惶應聲,一邊擦著不停冒出的細汗,一邊卻偷偷地向那狗頭山張望。

    蔣師成眯起眼,猛然一聲厲喝:“俞監院!你這裏搞什麽鬼?!到底有什麽隱秘的事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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