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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三個字落地的時刻,空氣都仿佛靜止了。

    她看著他,看著黑夜中他標誌性的褐眼、挺直的鼻梁、白皙的皮膚。

    孟方言。

    這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他。

    她曾以為,這個人已經永遠地離開了她的世界,此生都絕不可能再與她有任何交集。

    可這個失蹤了整整三年、杳無音訊的男人,此時就這樣真實地站在自己的麵前,即使他之前的幾個月裏,一直都是在扮演著另外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的人生。

    在三年前,她曾經覺得這些事都是荒謬而完全不能想象的,也根本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可是命運在那個他離開的雪夜,就已經徹底地顛覆了她。

    她不能不在命運麵前屈服。

    “你能騙你自己,騙任何人,可是我做不到。”

    祝靜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聲音漸漸冰涼下來,“我沒有辦法假裝不知道你就在這裏。”

    “是麽?”

    孟方言輕笑了笑,聲音淡如微風,“可是我可以。”

    “如果你假裝不知道,或許我還能一直留在這裏做【列儂】。”

    她與他四目相對。

    相隔了三年的時光,她依然能清楚地記得,那天,在冰天雪地的倫敦,他是怎樣用這雙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睛看著自己,對自己說了那句話。

    她絕不可能忘記。

    “那麽,我想請問這位偉大的探員,你現在,還需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良久,她後退了一步,麵色冷如冰霜,“很抱歉,或許除了身體之外,我這個【普通而平凡】的女人,似乎什麽都給不了你了。”

    “馮校長的守靈結束後,跟我迴倫敦。”他注視著她,薄唇輕啟。

    她冷笑了笑,“不可能。”

    “我隻需要你一周的時間。”

    他說,“我知道,除了短期支教的大學生之外,嶺站中學的固定教師一直隻有這麽幾個,有兩個老師前些日子還因為家庭原因辭職離開了,而現在,馮校長又去世了,這個學校接下來的運作變成了目前最大的問題,但是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徐戚燁和彭然會幫忙料理這一切,等到你迴來之後,你可以再慢慢考慮怎麽運作。”

    “而對於醫院的實習,離開為期一周,我想羅醫生也會理解,我已

    經給她留了信件說明這一切。”

    祝靜冷冷地看著他,“所以,你在這段對話之前就已經幫我想好了一切,隻是【通知】,而不是【請求】。”

    “如果你非要這麽理解的話,我不否認。”

    他的眼睛深邃如夜空,她努力想要從他的眼睛裏發現一些什麽,可最終卻還是徒勞。

    是啊,她又怎麽可能是這個人的對手呢?

    他的背後,是無邊的黑暗,從前她在他為她創造的世界裏活著,沾沾自喜而毫不知情;可現在,她卻比誰都刻骨銘心地體會過了黑暗的侵蝕,她明白那是那麽可怕的力量。

    “一周之後,我希望我們能真正地兩清。”她在離開山頂之前,這樣對他說,“我幫助你完成你想要的,我也請求你從此再也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

    他靜靜地沉默了一會,聲音沙啞地道,

    “ise.”

    …

    這一晚之後,孟方言再次換上了列儂的裝束。

    他們一同舉辦了馮校長的葬禮,孩子們、醫院裏與馮校長熟悉的醫生們、彭然、徐戚燁……都無一缺席。

    墓碑的選址位於山頂的巨石旁,因為從前,馮校長曾站在那裏,抽著煙,笑意盎然地看著遠方對她說,等他去世後,一定要把他葬在這裏,那樣他在天堂,也依然能看到孩子們快樂成長起來的模樣。

    她就像是馮校長真正的女兒一般,為他操持了全部的後事,為他拂去墓碑上的灰塵,穿上黑色的衣服,戴上黑紗守靈。

    而孟方言,全程沒有一句多言,卻依然寸步不離。

    七天後,他開車載著她離開了淩庭縣。

    臨走前,徐戚燁和彭然送他們到村口,徐戚燁放下了平日的嬉皮笑臉,攔著彭然的肩膀,鄭重地對她說,“祝靜,在你迴來之前,我和彭然會好好照顧學校和孩子們,你不必有任何後顧之憂。”

    “我們已經打算,今後一直在這裏生活下去,”彭然在徐戚燁身旁,抬頭溫柔地看了看他,說,“我們想在這個地方生下我們的孩子,讓他在這裏長大。”

    她點了點頭,心裏對這對善良的夫妻抱有著最真誠的感謝,以及……讓他們被牽扯進這件事的內疚。

    可彭然似乎是發現了她的內疚,在她上車之前,拉著她的手,將她帶到了一旁,對她說,“祝靜。”

    “嗯?”

    “不要對我們感到內疚,我們都是出於自願的,無論是照顧孩子們,還是你們的事情。”彭然看著她,又看了一眼不遠處沉默地在車中等候的孟方言,“也不要記恨我們和他。”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可奈何,”彭然說,“即使強大到似乎無所不能的人,依然會有自己的軟肋,這就是為什麽我和徐戚燁最初會同意幫他的緣故。”

    “祝靜,這個人或許並不是你親眼看到的、想象的那樣,但是我覺得,你明白,也不會有人比你更明白。”

    “有時候,心比眼睛,更能看到真相,不是嗎?”

    她沉默地聽完,抬起頭看向彭然關切的眼睛。

    “在你走前,我還有最後一句話想要告訴你。”彭然看著她,“或許你會覺得無關緊要,可是我依然想要告訴你。”

    ……

    半日奔波之後,他們登上了前往倫敦的飛機。

    直到落地倫敦,兩人之間依然沒有半句話的交流,而一出機場,就有三個身穿便服的人來到了他們的麵前,不由分說地接過了她手裏的行李。

    她起先微微詫異,可當她看到三年前那個白皮膚的英國女孩時,便立刻明白了這三個人應該全都是他所在組織的成員。

    跟著他們上了一輛窗戶全封閉、無法看見外麵的黑色的車後,她聽到坐在副駕駛座的一個黑人男性開口叫了她的名字,“venus。”

    她看向那個人。

    “我是mars的隊友,在接下來的一周內,將由mars、我、moon以及ross四個人一起保護你,具體需要你配合我們的計劃,將會在你到達我們組織所在地時再告知你。”

    一路上,因為根本無法看到車窗外的情形,所以她索性閉著眼靠在座位上假寐。

    可是即使閉著眼睛,她都能感覺到始終有一道銳利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她想了想,還是睜開了眼睛,迴視那道視線。

    果然是那個名叫moon的英國女孩,發現她看到了自己皺了皺眉,立刻又麵無表情地轉向了其他的地方。

    她沒有說什麽。

    等車輛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她下車,跟著他們四個人一起去乘坐電梯。

    來到大樓的其中一層,將她的行李置放在了其中一間房間後,那個名叫jim的黑人男探員對孟方言說,“l讓你迴來之後先去找他。”

    孟方言微微頷首,在

    臨走前,深深地看了祝靜一眼。

    等他走後,jim關上門,對她道,“你應該是為數不多進入我們總部的普通人。”

    她拿起茶幾上的水壺倒水,“所以我該感到榮幸?”

    jim聽出了她話語裏的諷刺,笑了笑,“我理解你心裏的情緒,沒有一個人願意在出了那樣傷害自己的事情後過了三年,依然還要為那件事買單。”

    “那麽,說吧,你們需要我做些什麽。”她喝了口水,垂眸在沙發上坐下。

    “你很冷靜。”jim道。

    “不得不。”她的聲音愈加寡淡。

    和ross以及moon對視一眼,jim對她說,“我們需要你做【餌】。”

    她抬起頭。

    “三年前死去的世界級恐怖組織頭目ghost手中曾持有一份文件,叫做撒旦協議,那份文件非常重要,也是mars潛伏到你身邊後一直在追查的文件,因為文件一旦泄露,可能會引發世界級規模的戰爭,後果根本無法想象。”

    “三年前,ghost在死前用了一手調虎離山之計,他將我們的目光都引到了他這邊,讓我們誤以為他本人持有撒旦協議,可是他其實早就將他手中的文件交給了他的心腹下屬w,w在我們對ghost發起圍捕時已經帶著文件離開了英國,去向了一個我們無法追查到的地方。”

    “三年來,mars連同我們全局都日夜在追查w和這份文件,可是每次在將要抓住w的前一刻,都會被他逃之夭夭,但是萬幸的是,w無法憑借這份文件輕舉妄動,因為打開協議需要同時持有密碼和文件,ghost生性多疑,一直將密碼和文件分開保管,而最原始的密碼——就在你這裏。”

    祝靜的瞳孔慢慢放大,“……在我這裏?”

    “沒錯。”jim緩緩地點頭道,“mars三年前在你的電子設備裏查到了ghost放在你這的撒旦協議密碼後,就向局長提出秘密申請不取走密碼、將密碼始終保留在你這裏,以防局內的信息網將密碼泄露。”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雖然你是個普通人,但是你也是最不可能發現協議密碼的人,我想這也就是為什麽當初ghost會選擇把密碼趁你不注意放在你這裏的緣故。”

    她聽得渾身手腳冰涼,瞪圓了眼睛,始終不發一言。

    “而現在,我們需要你來引出w。”

    jim看著她,一字一句地繼續道,“前些日子,我們已經通過特別的方式泄露消息給了w,撒旦協議的密碼就在你的身上。”

    “w沉澱三年,對密碼勢在必得,就算他明知道這是陷阱,他也一定會赴湯蹈火。”

    “三天後,倫敦的勒卡姆劇院將會上演本年度的第一場《劇院魅影》,我們需要你現身於那場音樂劇,w一定會親自前來接近你、取走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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