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雒城還有不到三十裏,張武策馬來到泰山身前說道:“大哥,探馬來報,益州上將張任帶兵兩萬進駐雒城,阻住了我軍的歸路。”


    泰山微一沉吟,坐在馬背上喝道:“拿地圖來。”負責泰山安危的白毦精兵統領陳到,立刻從懷中拿出一遝折疊的絹布,然後招手叫過來兩名白毦精兵,在他們的後背上把地圖攤開,呈現在泰山的眼前。


    這幅地圖是張鬆暗中送給泰山的,名為《西益州地形圖》,圖中記載了益州各個郡縣的地形分布和兵力部署,有了這張圖在手,泰山對西川在直觀上做到了了如指掌。看了一會兒眼前的地圖,泰山忽然轉頭對龐統說道:“軍師,此去雒城,共有兩條路,一條是大路,路況通順,想必張任早已在此設下了伏兵;另一條是小路,雖然崎嶇難行,但卻十分隱蔽,連本地人都沒幾個走過這條路。請軍師走小路率部疾行,某在大路上吸引張任的注意力,未知軍師意下如何?”


    龐統看著泰山,心中頗為感動,對泰山拱手說道:“正如主公所言,大路之上兇險頗多,主公不可輕身涉險,還是讓統走大路。”


    泰山拍了拍龐統的後背,感慨著說道:“軍師智比天人,若無軍師,備焉能有今日之成就?雒城是cd的屏障,攻下雒城,cd便指日可破,這其中,軍師居功至偉。軍師是某的心腹重臣,荊州軍可以沒有泰山,但絕不能沒有軍師,還望軍師體恤荊州將士,請走小路。”說著,泰山翻身下馬,把坐下的盧寶馬的韁繩向前一遞,繼續說道:“小路難行。某的這匹寶馬翻山越嶺如履平地,請軍師換馬。”


    龐統慌忙翻身落馬,連忙說道:“主公在大路上征伐,怎能少得了這匹的盧馬?統萬萬不敢接受主公的恩賜。”泰山搖了搖頭,滿臉仁義的說道:“軍師才是荊州軍的主心骨,軍師若有閃失,某也無言迴荊州去見治下的子民了。軍師不必多說,請換馬。”


    龐統扭不過泰山,隻得答應換乘的盧。之後,泰山又脫下身上的金甲。親手披到龐統的身上,幫龐統把衣甲穿戴整齊,然後親手扶著龐統登上了的盧的馬背。泰山這一係列的舉動,讓龐統感激涕零,險些落下淚來,哽咽著對泰山拱手說道:“多謝主公賜馬賜甲,統必定不負主公厚望,請主公在大路上慢慢行來,不必與張任交鋒。隻吸引其注意力即可,統定然拿下雒城,迴報主公的大恩!”


    目送著龐統一行人逐漸遠去的背影,泰山臉上的仁義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陰險,這份陰險,在完全呈現在泰山的臉上之前。便又轉瞬即逝了。“子仲,派人到雒城給張任透漏風聲,就說某會從小路奇襲雒城。”泰山低聲對身邊的糜竺說道。


    糜竺初始還以為自己沒有聽清楚。不可思議的看向泰山,想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誰料泰山臉上的溫和中,竟然透出一絲殺機,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糜竺這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連忙轉身去安排人手了。等到糜竺把泰山吩咐的事情做完,心中才豁然明白過來,這出苦肉計的“苦肉”,竟然就是始作俑者龐統!


    當糜竺迴到泰山身邊的時候,張武正在向泰山詢問著心中的疑問:“大哥,你把消息透露給張任,那不是會讓軍師很危險嗎?”泰山用略帶惋惜的目光看了一眼龐統消失的方向,歎息了一聲,迴答道:“三弟,這是軍師的主意啊。”


    聽著泰山和張武之間的一問一答,糜竺忽然發現,泰山的做法,似乎並不隻是用龐統來實行苦肉計這麽簡單,這其中,一定涉及了很多的隱秘。但是糜竺卻沒有多問,他知道,有些事情,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這樣才能活的長久一些。


    把龐統這樣的大才推出去實行苦肉計,泰山其實是有自己的想法的。第一,龐統的身份地位在荊州軍中僅此於泰山,可以說是荊州軍的二號人物,這樣重量級的人物被川軍不明不白的殺死,泰山就會名正言順的指責元璋背信棄義,進而揮兵討伐益州了。第二,龐統已經幫泰山規劃好了大局,隻要能順利拿下雒城,益州就等於是落入泰山的手中了,再加上南部荊州,泰山的羽翼已成,已經不需要龐統的輔佐了。第三,雒城是此次戰役的關鍵,龐統先前製定的一係列計策已經開始發揮作用,隻差這最後一步了,泰山是想讓龐統在充當苦肉計的同時,幫助自己吸引張任的火力,進而一舉拿下雒城。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泰山是個十足的偽君子,表麵上仁義道德,實際上卻是狡詐陰險,龐統對泰山很是熟悉,泰山做出的每一件決策,都有龐統的籌謀在裏麵,為了不讓自己偽君子的真實形象泄露出去,泰山隻好讓龐統變成死人。


    前不久送給龐統的盧寶馬和金甲,並親自扶龐統上馬等親昵動作,是泰山故意做出來的,為的就是迷惑住龐統,讓龐統聰明的腦筋沉浸在感恩之中,而暫時性的短路,心甘情願的為泰山去死。當然,泰山的此刻的心情也是複雜的,沒有龐統的幫助,他絕不會有今日的成就,在拿下益州之後,後麵依然有著很多的戰事,泰山其實是舍不得龐統的,剛才對待龐統的親昵,也有大半是發自內心的,可誰讓泰山是個不世出的梟雄呢?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舍掉一個龐統,換來一大批益州的俊才,泰山認為這筆買賣還是很劃算的。於是,梟雄泰山便毅然決然的決定犧牲龐統,來成就自己的帝業美夢了。


    雒城之內,張任很快便收到了糜竺故意散發出來的消息,大驚失色的說道:“雒城西的小路,連本地人大多都不知道,泰山是怎麽知道的?要是真讓泰山抄小路靠近雒城,我軍在大路上的防線就形同虛設了!泠苞。速去通知雷銅,將大路上布防的軍士收迴七成,隨某去小路上布防!”


    在張任的調令下,或者說是在龐統的計策下,也可以說是在泰山的陰險之下,雒城外大路上布防的雷銅迅速召集起七成的兵力,然後趕迴雒城,隨後在張任的帶領下,一起趕往小路上設伏。


    張任等人剛剛在小路上一個叫落鳳坡的地方埋伏好,前邊的探子就來迴報。說有一大隊荊州軍正沿著小路向雒城方向進發,為首者身穿金甲,騎著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此馬極為神駿。


    張任和雷銅、泠苞對視一眼,低聲說道:“這個人必定是泰山無疑。待會兒等他們進入埋伏圈,咱們也不必下山去和他們廝殺,直接用弓箭射殺!”泠苞和雷銅點了點頭,然後各自散去,將張任的命令逐級傳達了下去。


    不久。小路上出現了一隊人馬的身影,為首者正如探子形容的那樣,白馬金甲,和泰山的裝束一般無二。但是因為距離太遠的關係,躲在落鳳坡兩旁半山腰上的張任等人,並不能看到來人的麵容,導致張任等人錯誤的把龐統當成了泰山。


    龐統騎在的盧馬上。帶著五千名荊州軍沿著小路急速前行,很快來到了張任等人的埋伏圈內。一名軍士指著不遠處的一座石碑,對龐統說道:“軍師快看。那裏有座石碑。”龐統聞言,順著軍士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塊古老的石碑上,刻著三個醒目的大字:落鳳坡!


    看到這三個字,龐統的心中頓時一沉,一種不祥的感覺襲上心頭。龐統的道號為鳳雛,而這裏卻是落鳳坡,明顯是不吉利的征兆。驚怒之下,龐統連忙轉頭觀察四周的地勢,隻見落鳳坡兩旁山勢險要,樹木駁雜,現在又是夏末秋初,枝葉十分茂盛,極易藏兵,就算在山上隱藏上兩萬人,從外表上看不出樹木端倪來。先前龐統一直沉浸在對泰山的感恩之中,竟然沒有仔細觀察周圍的地勢,導致輕易就來到了這樣的險地!


    “退!速退!”龐統連忙勒住的盧的韁繩,招唿身後的五千將士向後撤退。可是,龐統的唿喊聲已經晚了,就在龐統下令撤退的時候,躲在山上的張任同時下達了射擊的命令。兩萬多隻箭弩破空而來,把本就狹窄的小路徹底覆蓋在了箭雨之下。五千名荊州軍因受地勢狹窄的限製,根本騰挪不開,人群密集之處,甚至擁擠連舉盾的動作都做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奪命的箭矢從頭頂落下,無情的帶走自己和同伴的生命。


    龐統身邊,十幾名親衛立刻圍繞著龐統,舉起盾牌為他遮擋箭雨,可是箭雨實在是太密集了,僅僅十個唿吸的時間,圍繞在龐統身邊的親衛都被射殺,將龐統的身影暴露了出來,隨後,大量的箭矢向著龐統兜頭射落,龐統身中十餘箭,坐下的的盧馬也被射成了刺蝟,一人一馬無力的跌倒在了血泊之中。萬幸的是,龐統的身上穿著泰山的金甲,這件鎧甲極為堅固,破空而至的箭雨在射透鎧甲之後,便已經失去了力道,大部分都隻是勉強刺進龐統的身體中不到一寸,隻有三根箭矢深深的紮入了龐統的左肩、小腹和大腿上,即便如此,如果龐統的不到及時的救治,依然會因失血過多而死掉。


    危機關頭,一聲虎吼喝斷了川軍的箭雨,讓大多數川軍都感到一陣發懵:“住手!你們都中了泰山的奸計了,那廝已經帶領大軍前往雒城了,你們眼前的這支荊州軍,隻不過是泰山拋出來的棄子罷了!”


    隨著這聲虎吼,典韋雄壯的身影出現了落鳳坡另一邊的山腳下,經過玩兒命般的翻山越嶺,典韋終於帶著五千地歸力士趕來了,但還是晚了一步,沒能阻止泰山的陰謀詭計。典韋扛著裂地雙槍,一邊向小路上走去,一邊小聲問向身邊的華佗:“元化先生,賈願先生交給俺的話,俺剛才沒喊錯?”華佗微笑著誇讚道:“典將軍記憶驚人,這麽複雜的一句話,竟然記得一字不差!”


    典韋粗大的神經,讓他根本沒聽出華佗話中的意思,隻要沒喊錯就行,其他的典韋根本也懶得去理會。舉起抗在肩上的裂地雙戟,典韋又吼道:“俺是燕王麾下八部良將衛將軍典韋,俺剛才說的話,你們可都聽清楚了嗎?”


    半山腰上,張任長身而起,向著典韋喝問:“某憑什麽相信你的話?憑什麽相信元起的話?這裏是益州的土地,可不是北方六州!”


    正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一名全身帶傷的川軍飛馬而來,一邊策馬奔馳,一邊大聲喊道:“張將軍,我們中計了!泰山已經襲取了雒城,元璝將軍,已經陣亡了……”一句話說完,這名川軍忽然從馬背上跌落下來,顯然因為受傷在加上策馬狂奔,已經把生命全部透支光了。


    這名川軍的大喊,猶如一道驚天霹靂,震得張任等人久久迴不過神兒來。中箭倒地的龐統此刻也是醒悟了過來,原來,自己被泰山給賣了,泰山把自己當槍使,吸引張任的注意力,他自己卻乘機奪取了雒城,在這一刻,龐統徹底明白了泰山的用心,泰山是想讓自己永遠的閉上嘴,以免他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被抖落出去。


    忽然間,龐統感到自己的心口好疼,甚至遠比身上的十幾處箭傷還要疼痛難忍!殫精竭慮的為泰山出謀劃策,最後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龐統的眼神逐漸開始渙散,生命的特征正在逐漸離開他的身體,或者說,他的心已經死了,口中若有若無的呢喃著:“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主公啊,泰山!你……好狠的心……”


    就在龐統絕望的要閉上眼睛的時候,一臉和善的華佗出現在了龐統的視線中,輕輕對龐統說道:“年輕人,不要絕望,你以後的路還長,還要綻放出更多的光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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