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一天就這樣靜悄悄地過去了,時間真的過得很快呢。軒轅絕,最近似乎更忙了,我想是為了即將到來的百宴節吧。

    百宴節,嗬嗬,我都差點忘了呢,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夜幕降臨,靜靜地籠罩著沉睡的大地。星光直瀉,透過紅木窗欞,將來自天宇的光輝灑向屋內,灑在正準備入睡的載佑身上,給他渡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輝,像一個墜入凡塵的天使般,如夢似幻。

    他眨巴著大大的眼睛,拉著我的衣袖道:“心姐姐,今晚你會給我講什麽故事呢?”

    我撫摸著他柔軟的黑發,笑道:“今晚啊,我給你講‘皇帝的新裝’的故事。”

    “皇帝的新裝?”他重複道。

    “嗯。”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皇帝,他非常喜歡穿好看的新衣服。他為了要漂亮,把所有的錢都花到衣服上去了,他一點也不關心他的軍隊和子民……”

    屋內靜悄悄的,隻有我的聲音緩緩地飄蕩在空氣中,燭光散發著溫馨的光暈,在這種光芒的映照下,佑兒的眼睛顯得特別的明亮。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帶著如饑似渴的,沉醉的表情,在我編織的故事中盡情地徜徉。

    “最後,他沒辦法,卻也隻能硬著頭皮擺出一副更驕傲的神氣走完遊行大典……”

    “這種人不配做皇帝,又虛榮,又奢侈,最不能原諒的是,他太愚蠢了,而且還羞於承認自己的錯誤。要是一個國家落到了這樣的人手中,恐怕也命不久矣了吧。”聽了我的故事後,軒轅載佑認真地說道。

    “是呢,連佑兒都這麽說,這樣的人怎麽能做皇帝呢?”我揉揉他的額發,笑道,“好了,時間不早了,快睡吧。”

    “嗯,心心姐,我還要聽你上次給我唱的那首歌。”這小子,怎麽總是亂改對我的稱唿呢?一會兒“心姐姐”,一會兒又“心心姐”,在軒轅絕麵前又畢恭畢敬地變成“娘娘”,真是個鬼精靈!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隻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隻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西北。

    …… ……”小小的身體安靜地沐浴在銀色的光輝中,甜美綿長的唿吸在輕柔的歌聲中交織著美麗的夢境,沉靜的睡顏浮動著天使般的笑意。

    我俯下身,在他的臉頰處輕輕一吻。

    “晚安,寶貝。”

    我披上紫色瓊瑰繡紋披風,靜靜地步入外室。那裏幾個貼身婢女和手持燈盞的太監已經等候在了門邊。

    “素衣,青青她人呢?怎麽不見她?”我一邊往外走一邊問身邊的侍女道。青青和素衣是我的貼身婢女,自從小離走後,她們就代替她陪侍在我身邊,負責我的飲食起居。往常這會兒她都會和素衣一起守候在這兒的,今晚怎麽沒見她?

    “迴娘娘,青青她說去給娘娘準備點夜宵來的,去了已經有一些工夫了,可是到這會兒還沒迴來,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喚作素衣的那個婢女答道。

    這樣啊……我微微皺了皺眉頭,腳步卻沒頓下來,吩咐道:“去派人找找看。”

    “是,娘娘。”她領命道。

    迴到住所,凳子還沒坐熱,就聽到外麵一聲驚唿--“天啊,青青,你這是怎麽啦?”

    我疑惑地起身朝門外走去,還沒跨過門檻,就看到青青一身狼狽地走進屋來。她一看到我,嚇得趕緊跪地,頭快要埋到地底下去了,渾身顫抖著,發絲淩亂,我看不到她的臉,隻看到她垂在體側的雙手有著明顯的血痕,我的心顫了一下。

    “青青,抬起頭來。”我命令道。

    她聽到我的話,身體抖得更厲害,隻是拚命地埋著頭,就是不肯抬頭。我一個跨步上前,抬起她的下巴就看,這一看不要緊,著實把我嚇了一跳。被打得腫脹的臉頰,滿布著淚痕與傷痕,小丫頭嘴唇顫抖得厲害,顯露著此刻恐懼無助的心情。

    我憤怒地問道:“這是誰幹的?”

    她拚命地搖頭,就是不肯說,我的火氣更大了:“是不是雪妃?”除了她,我還真想不出還有誰有這個膽子。

    她一聽,更是拚命地搖頭,嘴裏不停地嗚咽著。我知道,她是受了驚嚇,於是放柔了語氣,安撫她道:“你別怕,已經沒事了,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我會替你做主的。”

    “你先起來,不要跪著。”我把她扶起來,令她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去把藥箱取過來。”我向一旁的婢女吩咐道。

    “是,娘娘。”那個婢女領命而去。

    “青青,你實話告訴我,雪妃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怎麽惹到她的?”我可不相信這樣的傷是她自己不小心弄來的。

    取過一旁婢女遞過來的藥箱,我拿出藥膏和紗布,沾了些清水,幫她清理傷口。

    “娘娘,還是讓奴婢來吧。”一旁的婢女忙道。

    “不用了,你去吩咐,今晚的事誰也不許說出去。”在沒弄清楚之前,決不能讓事態擴大,要不然最後彼此都會到達無法收場的地步。

    “遵命,娘娘。”

    對於我的親自照顧,青青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抬起惶恐的雙眼,不停地說著:“娘娘,奴婢沒事,奴婢沒事。”

    我製止住她的掙紮,命令道:“別亂動,傷口不處理好會留下疤痕的。”

    青青聽後,眼淚又簌簌地流下來了。她的聲音斷斷續續,但已不怎麽顫抖了:“我本來是去準備夜宵的,迴來的時候經過開著紫雲蝶的花圃,因為看到娘娘最近睡得不太好,就想著多摘些迴來,也許可以幫您睡個好覺。但是……”

    說到這裏,青青停頓了下,顯然對接下來發生的事心有餘悸。我接口說道:“但是,正好遇上了雪妃她們吧。”

    “嗯。”青青點頭道,“雪妃問我在幹什麽,我就如實相告了。可哪知雪妃娘娘聽後,卻說這裏的紫雲蝶她包了,讓我到別處摘去。可娘娘,你是知道的,那邊花圃的紫雲蝶有很多的,她一個人怎麽能用得了那麽多。況且,這紫雲蝶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啊,為什麽她就能用得,娘娘您就不能用得呢?雪妃娘娘她總是這麽盛氣淩人,經常打罵下人,還時不時地對娘娘您惡言相對,我就氣不過,就頂了幾句。可雪妃一聽就火了,立刻差人教訓我,所以……”

    “所以,你就變成這樣了吧。”聽她說到一半,我也就猜出個一二來了,想這雪妃對付不了我,就拿我身邊的人出氣,還真是符合她的品性啊!

    “娘娘,青青不明白,您為什麽要忍讓呢?大王那麽寵愛您,而且,就算是太後,也特別喜歡您,就算您跟雪妃起了爭執,奴婢想,大王也是會站在您這一邊的。可是,娘娘您不但不針對她,還對她的孩子,大皇子那麽好。娘娘,您就是太善良了,雪妃才會這麽囂張的。”青青在一旁打抱不平道。

    忍讓嗎?嗬嗬。不,我不是忍讓,我隻是不願把時間和精力都浪費在這種人身上。何況,雪妃她,也不會一直這麽囂張下去,終有一天,她會無法避免地迎來屬於她的結局的,到那時,誰也無法挽救她。

    …………

    …………

    深夜,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論怎樣都睡不著。心裏很是不平靜,我隻能睜著眼睛,看著屋內漆黑一片。無聲的黑幕似一張大網般將我全身緊緊地裹住,而我的萬千思緒卻如纖細的藤蔓般穿過織網的縫隙瘋狂地向外延伸著,糾纏著。

    我的唿吸聲在如此寂靜的黑夜中顯得格外的清晰,隨著舒緩的節奏聲,我輕輕地踏上了與自己相遇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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