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絕親自走到我身邊,伸手攬住我的腰,溫柔地說道:“你這次的表現很好,真的很好。”他的嘴角浮起一絲很好看的笑容,如美酒般甜蜜,醉人。

    我垂下眼簾,恭敬地迴道:“謝大王誇獎。”

    太後伸手拉過我,慈祥地說道:“心兒啊,過來,坐到我身邊來。”這時大殿上一片竊竊私語聲,我能感覺到人們的目光都罩在我身上,或是嫉妒,或是羨慕,亦或是憤恨,我在心裏無聲地歎了口氣,我知道,以後的日子不會太平了。

    深夜,人們早已散去。我因為還睡不著,就不先著急迴心院,於是帶著小離慢慢地走著,吹吹風,清醒清醒頭腦,也正好想想事情。

    這時,一道聲音募地傳來:“請等一下。”我轉頭看去,隻見軒轅浩正急急地向這邊走來,我知道,他是想證實一下心中的猜疑了,於是就立在那邊笑看著他。

    他走到我身邊立住,沉默地看著我。我也以同樣的方式迴望著他,彼此都不做聲。終於,他試探性地叫了聲:“笛兒?”哈哈,終於知道了呀!我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好眼力嘛!終於看出來呢,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怎樣,是不是很驚訝?是不是……”

    我的話募然停住了,因為他的神色是那樣的駭人,那樣的出乎我的意料……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樣:“軒轅浩,你怎麽啦?我有哪些地方說錯了嗎?”他有些語無倫次地說著:“不……不……你沒錯……我錯了,對,是我錯了……”說著,他有些惘然地踱步向前,與我插身而過,沒再迴頭,隻留給我一個失望的背影。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這是怎麽啦?這有生的哪門子氣啊?說他是小孩子還真是沒錯。小離有些後怕地問我:“公主,浩王爺這是怎麽啦?”“你問我,我怎麽知道啊?別管他了,他那種怪脾氣,沒準兒一會兒又好了呢。”

    想到再過不久就要出宮,我就覺得興奮不已。出宮耶,能夠親身遊曆千年之前的繁華古都,感受當地民眾的風情民俗,真是極大地挑動了我的神經啊,現在我隻覺得我所有的感官都被調動起來了,我急需有個人分享我的快樂,我那難以言表的激情。

    想到此,我竟控製不住地蹦著向前跑起來,嘴裏不住地喊著:“小離,我好開心,好開心,快,跑起來,我們趕快迴心院,噢噢噢噢……”

    “公主,你慢點,小心摔了。”小離在後麵著急地喊著,我卻不管不顧地繼續著我宣泄似的快樂。

    遠遠地,一處院落內閃著幾縷光亮,在黑夜的襯托下顯得那樣孤單,卻又顫巍巍而又孤傲地閃爍著,不曾停歇。我不禁疑惑那裏麵住的是誰?他(或她)又有怎樣的的故事?

    “小離,那處院落裏住的是誰?”

    “公主,看方向應該是斯音大師,他以前是大王身邊的一位畫師,他的畫可是人人稱頌呢,可是後來不知什麽原因惹怒了大王,此後就再也沒見他在眾人麵前出現過。”

    我盯著那個方向,沉默了半晌,而後直直地朝著那縷光亮走去。

    走到門扉處,我靜默了會兒,然後伸手輕輕扣了扣門扉。“吱,”一道開門聲打破這黑夜的寧靜,預示著一個客人的到訪。

    麵前站著一個老仆,麵容滄桑,後背微駝,一雙眼睛滿是渾濁。他看到我先是一愣,繼而臉上露出一絲驚慌,隻怕又是什麽招惹不得的主兒來找麻煩。

    看到他這樣,我趕緊說明來意:“大伯,麻煩您通報一下就說有位叫塵心的女子來訪。”

    他恭敬地說道:“好,請等一下。”說著,他就邁著蹣跚的步伐向院內走去。不大一會兒,他就迴複我可以進去了。

    在他的指引下,我穿過幾個兩旁栽有翠竹的走道,來到院落主人的身後。站在那裏,我先說明來意:“斯音大師,您好。我叫塵心,因為偶見您這處院落此刻還有亮光,在詢問下才知是您的住所,所以冒昧來訪,希望沒有打擾到您。”他緩緩地轉過身,雙眼看著我,沉默良久,似是在探究我的來意。

    “心妃娘娘有事嗎?”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一絲情緒,正如他的人一樣,不過我還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其實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不過他怎麽知道我是心妃,他不是被軒轅絕軟禁在此,一直閉門不出嗎?我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了,是的,他既心有不平,就不會允許自己完全與外界隔開,他需要獲取信息,以此期待重新出去的機會。

    我對他道:“我想大師是個有故事的人,我喜歡聽故事。”

    “恐怕要讓娘娘失望了,下臣並沒有想講的興致,娘娘可前去找他人,要是娘娘沒有其他事的話,恕不遠送。”硬邦邦的口氣,臭臭的臉色,這樣的人一看就是不可能在官場上左右逢源的。

    因為他絕不會違背自己的做人原則,自己的道義,自己的尊嚴,自己的抱負理想,他不會溜須拍馬,左右奉承,不會耍心計,這種人是再簡單不過的人,他們常常是有什麽說什麽,直率,誠實,心直口快,嫉惡如仇,通常是正義的護衛者,但也最容易得罪人,他們就像一個個鋒利的錐子,心術不正的人會對他們恨之入骨,會想盡辦法剔除他們,否則,他們自己就會被刺得血脈賁張,血肉模糊,自己的醜陋會被赤。。的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是他們做夢都不想碰到的。

    由此看來,這位斯音大師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就不奇怪了,不過到底是因為什麽事呢?我笑著擦過他徑自向裏屋走去,邊走邊道:“大師若想為自己申辯就不應該拒人於千裏之外,應該抓住每一個可以幫助你的機會,這樣你才有可能走出這個困住你的小院子,甚至給予敵人以最重的一擊。”我頓了頓,轉身看向他,淺笑道:“您說我說的對嗎?”

    屋子裏靜靜的,斯音立在那兒,背後不遠處是半敞著的鏤花褐色木門,他隻是看著我,眼中流露出些微的驚訝和不解,半晌才迴出一句:“可是,您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呢?”嗯,態度明顯好了許多,語氣也軟化下來,看來他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隻是覺得大師您是一個正直的人,在惡勢力麵前,您定不會地下您的頭顱,這是每個朝代都渴望擁有而且必須要有的人才,這樣才不至於使那些奸佞小人的詭計得逞。況且,大師擁有繪畫的好才藝,若是就這樣棄之不用實在太可惜。”

    “可要改變我現在的處境談何容易?那個烏穆實在是可恨的很,他豈是那麽容易對付的?”說到這裏,斯音目光中滿是憤恨不甘。

    又是烏穆?上一次我也聽到軒轅浩提到過他,這次又是,這個烏穆一定是個心黑手貪且心計很深的人,我想栽在他手上的人一定不在少數。

    “大師可否告訴我你跟他之間到底有何過節,還有你又是怎麽惹怒了軒轅……大王的?”

    “福伯,幫心妃娘娘泡杯茶。”斯音側身吩咐那位老仆人道,然後做了個讓我坐的手勢,看來他已經消除了對我的顧慮了。

    夜風徐徐,攪動著飄溢在空氣中的茶香,縷縷不散。一個充滿陰謀與悲壯的塵封故事就這樣隨著那飽經滄桑的聲音緩緩流露出來,令人嗟籲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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