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汐墓山莊陷入了一陣巨大的恐慌之中,自三月以來,莊裏的人總是無故被殺,從家仆到家主,死人陸陸續續的增加,兇手卻無從查起。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被殺的人不是從胸口被搓出血洞而死,就是被利器割破喉嚨而死,總之,四濺的血水鮮紅一片,腥稠得讓人窒息。

    此時的大廳中央,橫放了五具冰涼的屍體,源源不斷湧出的血水連屍布也遮掩不住,廳中的氣氛陰霾霾的,極是沉重。

    座在廳中主位上的莫禮,沉著張臉,銳利的目光中劃過一絲陰沉,看著堂下哭泣的眾人,以及那冰冷的屍體,莫禮幾近咬斷銀牙,那是他的兒子,兒媳呀!就那樣被人殘酷地扼斷了喉嚨,流血而亡,這讓他這位老父親如何承受!究竟是何人如此殘虐,恨莫家如此之深,才能下次毒手。

    “尊…尊長。”山莊的管事莫一懦懦地出聲,他眼角瞟過地上的屍體,腦中劃過不按的想法,這莫不是……

    收起沉痛,莫禮再次換上尊長的威嚴,畢竟這個家還需要他來支撐,冷冷地問道:“什麽事”

    莫一小心的思量一番,終是硬著頭皮把心裏的不安說了出來:“尊長,小人看過被殺害的每一具屍體,發現這屍體上的傷口極為怪異,小人,小人覺得,能致出這樣傷口的,恐怕不是人,到…到像是鬼怪所為。”戰戰兢兢地把話說完,莫一連忙低下了頭,不敢望向主位上的莫禮,畢竟這鬼怪之說可是禁語,是不可胡亂提及的。

    果然,莫一的話才剛說完,苦惱的大廳頓時陷入一片死寂,眾人的臉上都添了一分恐懼,而莫禮,臉色更是陰沉可怕,眉頭之間倒是多了一分凝重,慢慢地咀嚼起莫一的話來。自莊裏發生第一起命案,莫禮就加強了防禦,並大力徹查,時至今日,卻連兇手的一點衣角都沒摸到,這實在是很難讓人不往妖魔鬼怪身上想,畢竟是人為的,總會留下那麽一點痕跡,難道,真如莫一所說,真是鬼怪所為。

    再次看向堂下的五具屍體,莫禮更加相信這種想法。

    “聽著,鬼怪之說莫要向外傳出,若有人膽敢肆意造謠,就等著吃鞭子吧!”

    放下狠話,莫禮長袍一揮,匆匆地走出了大廳,現在的他,必須要迴房好好想想,這要真是鬼怪所為,莫家可真是難辦了!

    對汐墓山莊的恐慌毫無所覺的,除了至高無上的女巫螢,就是那被關在別院裏的莫白了。此刻的他,正蹲在院中的鳳凰樹下,一刨一刨地挖著土,臉上是無盡的哀傷。

    “白,你很痛苦嗎?”不知何時站在莫白身後的螢,正出神地看著莫白寂寥的背影,輕輕地問道。她能感覺到,少年一貫平和的氣息,此刻正激烈的蓄動著。

    莫白的性子一直很淡,幾近無欲無求,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然而,當陪伴自己十年的黑貓突然躺在血泊中,成為屍體時,他的淡然被刺破了,無語言喻的疼痛蔓延到他的整個身體。

    輕輕地托起黑貓的身體,慢慢地把它放到了坑裏,把土細細的灑在了黑貓的屍體上,看著漸漸被掩埋的黑貓,莫白輕聲說道:

    “螢,你知道嗎?我可以失去的東西並不多。”

    其實,他很寂寞,就算再小的院落,也依舊空的讓他害怕,其實…其實…他想要的更多……

    “你恨嗎?恨把這隻黑貓殺死的人。”

    恨?怎麽會?他隻是難過,“我不恨。”

    “什麽!”螢第一次因為憤怒而驚叫出聲,他怎麽會不恨?怎麽能不恨?她知道那隻黑貓對莫白的意義。無法忍受莫白的淡然,螢走到莫白跟前,她想要看清楚這個能夠說出不恨的少年的臉上的,究竟藏了什麽樣的表情。

    “為什麽?白,為什麽不恨?那隻黑貓陪了你十年!”

    “恩,十年,它陪伴了我十年,我知道的,它讓我感覺到溫暖,隻是……我不會恨……不會恨殺死它的人,因為,因為我無欲無求。”對,他是無欲無求的,就這樣吧,無欲無求的…

    莫白,這就是你的答案?不恨!怎麽可以不恨!你應該恨的。白,我會教會你,什麽是恨。暗暗地做了決定,螢不再留戀的轉身離去,命運的絲線,如蛛絲般越纏越緊,不要妄想掙紮,何況,她螢,從來就沒想過要掙紮。

    唿吸著花香帶出的甜味,螢與莫氏家族的尊長莫禮漫步在花園中,雖說是漫步,但看著莫禮拘謹,小心地伴在螢身後一步之遠的地方,不難看出螢的地位之尊貴。

    “巫,莫家最近遭此大劫,血殺之光實在是鬧得人心惶惶,您看,該如何……”莫禮到也單刀直入,這到也怪不得莫禮,又過了一月,汐墓山莊裏被殺的人是越來越多,但對於兇手,卻連一絲頭緒都抓不到,這要是再找不出兇手,他莫家恐怕要絕後了。

    無視莫禮的焦急,螢放眼於百花奇炫的景色中,這莊裏到也養了不少好花,不過,家花始終是家花,和長於天然之氣的野花一比,也不過是一捧殘花罷了。

    指間劃過柔嫩的花瓣,螢半垂的眼簾顯得越加的柔媚,莫家大劫?不過是一個墊腳石,一切都隻是為了五月鳳凰花開的那有一刻。

    “莊裏被殺的人都埋在哪了?”

    “汐墓山莊的後山上。”一聽螢開口問話,莫禮忙恭敬地答到。

    “把屍體都挖出來,把白骨剔出。記住,是白骨,別混了任何血肉。”撫著手中的紅花,螢漫不經心地說出令人發寒的話來。莫禮心底一涼,這…把屍體挖出,還要剔骨。這對死人是大大的不敬。何況,那裏麵還有他的兒子啊,帶著一臉的猶豫不安,莫禮湊到螢的跟前,懦懦地問道:

    “巫,這,這白骨剔出,就能渡化莫家的大劫嗎?”

    螢冷冷地瞥過莫禮,冷銳的視線讓莫禮心底一涼,就算對死人不敬,也不可對巫不敬。冒犯了巫,就等於冒犯了神靈!莫禮忙躬下身,惶恐地說道:

    “巫,我無意冒犯,隻是……”

    “不想死更多的人,就按我說的做。”螢散漫的話語中添了一絲冰冷,這園子的花香,熏得人有些煩悶,她已經沒心情同莫禮繼續糾纏下去了。

    “在五月之前,把剔經的白骨鑄成三根圓柱,以三角之位豎到祭台上,一定要在五月之前,”

    圓柱?祭台?巫提到的東西好似用於鬼神之怪,莫非?“巫,難道,汐墓山莊的大劫與鬼怪有關?”

    “你來找我,不早就認為是鬼怪所為,何必又來裝傻。”淡漠的語氣聽不出息怒來,但螢身上一貫的淡柔缺變得駭人壓迫,莫禮這才發覺就的出言冒犯,忙上前道歉,這才匆匆離開挖骨鑄柱去了。

    看著莫禮急促而奔的背影,螢突然苦笑出聲,緩緩地抬起手,慢慢地覆到眼睛上,擋住了頂上直射下來的陽光,一絲惆悵隱隱作痛。何時,她也變得如此冷漠與殘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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