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第研究所的塔尖高高聳立,它的上半部分是典型是哥特式風格,下半部分則帶有巴洛克式的元素。


    尖頂的陰影覆蓋在建築物前,讓人感到幽靜涼爽的同時,還產生了一種陰森感。


    浮士德三個人走了進去,鮮紅色的玻璃窗滿布灰塵,屋內的空間很大,但光線更加陰鬱。尖肋拱頂的每個頂上都有四根主骨,牆皮剝落,時不時便有灰塵漱漱落下。


    尖肋拱頂將所有的內部空間以骨架券鏈接為整體,每塊拱底石的周圍都蝕刻有教會神話題材的浮雕——大部分浮雕還完整如新,隻是同樣蓋著一層厚厚的塵埃。


    大廳上的一大片雕塑做工並不精致,那些粗陋的鬼怪雕像,隱隱約約間就讓莉露露縮緊了脖子。


    “浮士德少爺,這裏好像什麽也沒有,我們還是快點出去吧……不要打擾了什麽幽靈!”


    浮士德注意到那些彩色圖案的玫瑰玻璃窗,繪製的也都是一幅幅小型的宗教畫,光線從彩色玻璃窗透進來顯得幽暗而神秘。


    他打趣道:“搞工程學的研究所,卻搞了這麽多宗教題材的內部裝飾,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修教堂呢,難怪這個法拉第研究所成了爛尾樓。”


    中廳長而較窄,兩側支柱間距不大,給人一種從入口導向祭壇的強烈感覺,好像慢慢步入深邃的冥府之中。


    嘉寶點亮了手中的蠟燭:“這裏光線太昏暗了,你們小心點不要被絆倒。”


    嘉寶少尉注意到地上有些坍塌的家具殘骸,還有一些燭台也被埋在了塵土裏。


    三個人小心翼翼地往深處走去,空氣中的塵埃味變得更加濃厚了起來,浮士德突然間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他從嘉寶手中取過蠟燭,照向屋頂的角落:


    屋頂的角落處好像什麽也沒有,連張廢墟裏常見的蜘蛛網都看不到,浮士德挑了下眉毛,若有所思。


    中廳兩旁還有少許長凳沒有腐朽,莉露露坐在上麵休息,咬緊了嘴唇,再不敢繼續往深處探索了。


    法拉第研究所鄂側廊,是被束柱區分開的一片空間。許多細柱從地麵直達拱頂,成為肋架,它們聚集在一起,抱成一束,頂部的肋架是星形的形狀。


    束柱之間的穹頂裏,有些凹陷進去的屋頂結構,燭光照射不到,也就看不清楚裏麵是什麽樣子的了。


    莉露露坐在那裏不願意動,浮士德就和嘉寶兩個人在中廳裏麵找了起來——不過中廳是一片寬敞的空間,沒有牆壁,一眼就能望到頭。


    隻消簡單看看,就能看出這裏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嘉寶疑惑道:“這還有什麽可找的嗎?”


    莉露露半低著頭,撅起嘴很小聲地祈求道:“咱們可以出去了嗎……?”


    浮士德望向了法拉第研究所的最深處,通向內廳的走廊非常狹窄,裏麵一片漆黑,太陽光完全照射不到,也辨別不清楚內部的空間大小和深度。


    “我們還要繼續進去找嗎?”


    嘉寶不由自主地問道,她雖然是帝國陸軍的少尉軍官,而且又是一名防剿局的實習幹員,論官方身份可比浮士德強太多了。


    但經過這“兩天”來的調查,嘉寶似乎已受到浮士德的影響,幾乎是潛意識地首先以他的意見為準。


    浮士德笑道:“不用,但是少尉閣下,我還需要您幫另一個忙。”


    “是什麽事情?”


    “靠你的山貓來幹票大事。”


    浮士德指著嘉寶隨身攜帶的那隻大皮箱,裏麵放著被拆解開來的二號動力甲零部件。


    “少尉閣下,換上山貓,拆根柱子下來吧。”


    說話間浮士德已經將警用迅捷劍從棉布裏抽了出來,緊握在手心裏。他的臉色頓時嚴峻凝固起來,讓人察覺到一種危險的態勢。


    浮士德以口型對著莉露露說:“打、架、啦——”


    他看莉露露全無反應,對自己的口型一丁點都看不明白的樣子,隻能直接說出聲來:


    “準備好戰鬥吧,兩位女士。”


    嘉寶想到浮士德此前做過的事情,一下子也反應了過來。


    她本性地將目光看向那些束柱中間晦澀不明的夾層空間,每一名帝國軍隊的軍官,都接受過完整的博物學教育——這樣才能更好地應對達爾文生物的攻擊。


    嘉寶知道蜘蛛會在老舊的廢墟中結網,法拉第研究所這樣一棟完全破敗的建築物,按理來說,在拱頂和束柱間的每個角落,都應該有蜘蛛網才對。


    但進來以後,浮士德就照著燭光,仔細看過了大廳和中廳每個拱頂的細微處了。


    嘉寶也看得很清楚,幾乎每個拱頂都看不到蜘蛛,就連殘留的蜘蛛網也沒有多少。


    難怪她總覺得廢墟中很不和諧!


    因為幾乎看不到常見的蜘蛛網,嘉寶知道蝙蝠不是蜘蛛的天敵,但這兩者都以小型昆蟲為食,在生態位上處於同一位置。


    所以有蝙蝠的地方,往往沒有蜘蛛,因為蜘蛛在捕食效率上,完全不是蝙蝠的對手。


    她心中發慌,立刻將大皮箱的金屬扣全部打開,抓緊時間把二號動力甲l型“山貓”的零部件,全都披掛到身上。


    浮士德聽到了有異物從空中快速滑翔過去的聲音,他冷笑著將蠟燭丟到長凳前麵,那裏堆疊著不少窗簾和地毯。


    蠟燭一落下去,小小的橘色火苗迅速點燃了大量布料,蔓延為了成片的赤紅色大火。


    火光高亮,莉露露順著破空聲的方向抬起頭來,然後立刻就被高光下鏢蝠駭人的相貌嚇了一大跳:


    “有幽靈!鬼魂!怪物!”


    浮士德雙手握劍,輕輕挑動迅捷劍,以絕佳的控製力和力道將長凳劈開,然後將木凳裏的鐵釘挑了出來。


    他對莉露露道:“莉露露小姐,你的武器——又要勞煩您的大駕,插死這些鬼魂了!”


    那邊嘉寶也已經整備好了動力甲,灼熱的蒸汽將無數灰塵都噴到了半空中,少許陽光照射進來,可以順著光線清晰看到空氣中遍布的塵埃。


    浮士德不屑地一笑,這些邪教徒躲在內廳裏麵,沒有趁著他們三個人反應過來之前先下手為強,大概是覺得內廳幽暗狹窄,更適合發揮鏢蝠夜戰的優勢吧?


    可惜,他們已經錯過了戰機。


    ===


    “我們無法靠真正的清點證明,某個時代現實生活中的惡人比另一個時代更多。但我們可以說,在某個時代,不懷好意的偽裝的確更有理由和實用價值。”


    ——帝國宰相給兒子的一封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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