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準備查看一下是什麽掛住她頭發的時候,卻正好望進慕寒川幽深的眸子裏。


    他的眸子仿佛從來不會有情緒,一直都是那樣寡淡的,冷漠的,拒人於千裏之外。


    說是涼薄也好,他更是像一尊雕塑,無情無欲。


    黑暗中,隻有銀白色的光華鋪了一地,房間裏越來越安靜,唿吸聲也越來越清晰。


    慕寒川的眼底清冷無波,卻看的她心悸,一點點淪陷進去。


    涼風卷起了窗簾灌進房間裏,吹的她一個激靈,連忙收迴神也顧不得去看掛住了自己頭發的罪魁禍首,動作有些慌亂的躺了下去。


    慕寒川的視線移向自己空了的掌心,黑暗中,明明什麽都看不見,卻能清楚的感覺到那一抹柔軟輕輕劃過。


    一夜安眠。


    *


    餐廳裏,餘笙一邊喝著水,一邊偷偷看著對麵的男人, 感覺這個世界對她有著深深的惡意。


    她隻是出來這個飯而已,怎麽會遇上他?


    “看夠了麽。”歐陽決淡淡開口,略一掃眉。


    餘笙把杯子放下,幹笑道:“歐陽總裁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想來就來了,有問題嗎?”


    餘笙嘴角狠狠抽了兩下,歐陽決這麽小囂張的性子也隻有慕寒川能收拾她了。


    “長話短說,我找你是關於慕寒川的事。”


    “……”完了,她怎麽有種正室找上門的感覺?


    餘笙握緊杯子,默了一瞬才道:“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


    “你喜歡慕寒川。”歐陽決打斷她,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餘笙:“哈?”


    歐陽決看見她的反映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身子往前坐手撐在了桌子上:“我說的對麽?”


    “……”餘笙隻能尷尬的笑,臉都快僵了。


    “慕寒川不會喜歡上任何一個人。”歐陽決又坐了迴去,神情有些冷漠,正當餘笙神情裏不由自主閃過一絲落寞時,他卻又補了一句,“不過我很看好你,希望你能開了這個先例。”


    “歐陽總裁太看得起我了……”


    “不是我看得起你,是慕寒川對你不一樣。”歐陽決每一句話都單刀直入,讓人招架不住的。


    餘笙其實很想說,你們才是真愛啊!!!


    歐陽決瞥了她一眼,又道:“你相信緣分麽?”


    “……還好。”


    “我看過一段話,緣分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世界上那麽多人,每天都有無數的陌生人擦肩而過,而能和你有說話的又有幾個人,能和你保持聯係的又有幾人,所以你現在所遇到的每個人,每件事,看似順其自然,其實都是有安排的。”


    歐陽決看著餘笙,繼續道:“你和慕寒川,就是這樣。”


    餘笙幹笑道:“隻是湊巧而已,換做是其他人,也會有一樣的結果。”


    “那為什麽是你不是其他人呢,這就是緣分。”


    “所以現在如果就算坐在這裏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你也會對她說同樣一番話?”


    “對,或許你不理解,但你要知道,你現在是離慕寒川最近的一個人,也是唯一一個打破了他生活方式進入他生活的人,不管原因如何,現在這個人隻有你,所以,把握住機會,嗯?”


    餘笙沉默了許久,問:“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歐陽決淡然一笑:“因為慕寒川他,一個人太久了。”


    正是因為一個人太久了,所以他孤寂、寡言、冷漠,不需要任何感情,也不需要任何關心,但他內心卻比任何人都要脆弱。


    這些話歐陽決沒有告訴餘笙,如果她真的喜歡他的話,這些東西都是她能感覺到的。


    “跟他家裏有關係嗎?”餘笙聽見自己問。


    歐陽決笑,她感覺到了。


    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希望有一個人能待在慕寒川身邊,經過幾次的接觸下來,他發現餘笙真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慕寒川家裏的事很複雜,這點我不能跟你講,除非他自己說,我隻能告訴你,慕寒川沒有你想象的那麽難以接近。”


    五光十色燈光繚繞的酒吧裏,卻有一處安靜清冷到令人不敢靠近。


    歐陽決神色慵懶的抿了一口酒,調侃道:“我說慕大少爺,你能不能把你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收收,好幾個美女想要過來搭訕都被你嚇走了。”


    慕寒川仍是麵無表情:“下次你再選這樣的地方後果自負。”


    “你就是太無聊了,這裏這麽熱鬧,不好嗎?”歐陽決說著,又換了一個姿勢坐,好以整暇的看著他,“我下午見到你那個小未婚妻了。”


    慕寒川似乎並不關心他在什麽地方見到的,神色不變。


    “你跟我說實話,你覺得她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歐陽決眼裏添了一絲曖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是很關心她麽。”


    慕寒川又沉默了,安靜的像是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


    “據我所知,除了餘然意外,你這二十七年來她是唯一一個待在你身邊的女人,怎麽,沒有什麽感想?”


    慕寒川聲音極淡:“契約而已。”


    “別跟我說契約不契約的,你什麽想法自己清楚。”


    “我什麽想法?”


    歐陽決:“……”非逼他說的一清二楚嗎?他才不上那個當,沒有懸念的事非常沒有意思。


    默了一會兒他開口:“我聽說徐鬆死了?”


    “嗯。”慕寒川眸色暗了暗。


    歐陽決又問:“所有線索都斷了?”


    “嗯。”


    歐陽決歎了一口氣,白皙修長的手指握著盛了紅酒的杯子,顯得格外妖冶。


    十年前,慕寒川剛接手慕氏集團不久,就有一股勢力一直在跟他做對,而他們除了知道這股勢力不是慕家內部人在做鬼以外,其他的一無所知。


    這十年來,那股勢力一直在活動,卻隱藏的極好,他們沒有找到一點線索,直到徐鬆的出現,他們查到他背後很有可能是那股勢力在指使,所以慕寒川才會親自去b市,為的就是想要深入虎穴,隻可惜……


    慕寒川視線略略放在不遠處濃妝豔抹的女人,沒由來的突然想起一張不施粉黛卻白皙粉嫩的小臉。


    他放下酒杯,聲音冷淡:“我迴去了。”


    “怎麽,想你那小未婚妻了?”


    “不是未婚妻。”


    歐陽決揚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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