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密封的金屬門無聲融化,露出裏麵的木質門和門鎖,門鎖也遭到同樣的待遇,化掉後留下一個洞。

    隨即,門板被推開一道縫,裏麵的聲音透了出來。

    “這麽難吃,誰做的?”

    那聲音陰陽怪氣的,語調尖銳,隻是聽就覺得刺耳陰森,卻不是那種扯著嗓子的歇斯底裏,隻是本色。

    沒錯,這是alen的聲音,這個世界上很難再找到單單發出音節就足夠讓樊小餘厭煩的第二人。

    樊小餘閃進門口,無聲進屋,越過玄關和一截廊道,視線廓然開朗,戶型擴展的極大,家居擺設像是設計過的,顯然這是一套樣板房。

    這時,有人迴應了alen的問話:“是我。”

    說話的人背對著廊道入口,和他並列站著還有兩個人,是三個男人,身材有高有矮,由胖有瘦。

    比較高的那個身材像是豌豆,手長腳長,駝背彎腰,脖子向前伸,是失蹤五人中的小學老師。

    另外兩個男人身高相當,胖一點的身上係著圍裙,是二級廚師,瘦一點的穿著邋遢隨意,是私家偵探。

    樊小餘已經來到三人身後,借由遮擋透過三人之間的縫隙,隱約可以看到沙發上正在發號施令的男人身影。

    腿翹著,搭在跪坐在地毯的女人膝蓋上,那女人正在給他按摩小腿,手法嫻熟靈活,是失蹤五人中的按摩師。

    最後一個人也是個女人,這會兒正端著果盤從開放式廚房裏走出來,將果盤放在茶幾上。

    陷在沙發裏的alen說了一句:“喂我。”

    那女人用叉子插了一塊蘋果,遞到他嘴邊。

    alen嚼了幾口,合著嘴裏的果肉對剛才的男人說:“做的這麽難吃,你還要這雙手幹什麽用?”

    所有人都不動了,一時間安靜的不像話。

    即使樊小餘隻能看到幾人背影,也能從他們突然僵硬的肢體語言中讀到恐懼,顯然他們的自我意識正在和alen做搏鬥,但那點意識僅僅隻夠讓他們意識到眼前的危險,卻無力反抗,隻能等待審判。

    直到alen咽下果肉,笑道:“去,把手放進攪拌機裏。”

    胖子廚師身體沒有猶豫,立刻轉身走向廚房。

    媽的……

    樊小餘隻來得及在心裏罵出這句,就即刻轉身,跑向玄關時,腳下一蹬,踩著廊道的牆

    壁,廊道左右交換了兩次,與此同時抽出飛刀插|進牆裏,將自己穩住,另一手則打開緊挨著天花板的電門櫃。

    電閘一拉,瞬間斷電。

    也就是在這個當口,胖廚師的手已經伸進攪拌機,另一手按在開關上,隻差四分之一秒,攪拌機裏的刀片就會極速旋轉……

    然而開關按下了,攪拌機卻沒反應。

    樊小餘落地時,“啪啪”兩聲,雖然輕,但剛才那番動靜已經足以讓屋裏的人聽到端倪,她也沒打算掩飾,一邊拍著手上的牆灰一邊穿過廊道。

    背對而立的幾人讓開,坐在沙發裏的alen已經站起身,驚訝的望著正走進來神情有恃無恐的樊小餘。

    但那驚訝隻持續了一秒鍾,甚至都不到,就化作驚喜。

    alen身材中等,原本的相貌樊小餘已經記不清了,大概也屬於五官端正的那一類,膚色偏白,眼睛細長,嘴巴很薄,鼻子很尖,還是鷹鉤鼻。

    但自從多年前被一個異能人打折了臉上的幾塊骨頭,直到現在都沒能複原迴去,顯得臉上局部骨骼有些畸形扭曲,而這扭曲讓他更添了幾分麵目可憎,很適合放在恐怖蠟像館中嚇唬人。

    “樊小餘。”

    alen吐出三個字,隨即笑了。

    那笑容幾乎可以說是友好的,佝僂著背,像是小動物一樣睜著一雙眼,略低著頭,視線呈上揚的角度,顯得那眼神既無辜又nice。

    “你來找我了。”

    他的語調一瞬間變得柔弱,說話間嘴唇抖動,但不是真的在顫抖,隻是麵部神經不協調導致的。

    若非樊小餘深知他的尿性,眼前這一幕還真像是老友敘舊。

    alen又道:“你這樣,犯規了。”

    樊小餘目光很冷,唇角勾著,一手已從後腰摸出伸縮棍,拿在手裏,“嗖”的一聲伸縮棍迅速伸長,外套崩開,露出裏麵寒光凜凜的三|棱|刺|刀。

    “少他媽廢話。”

    alen雙目大睜,雙手用力去抓半長的披肩發,聲音再度尖銳起來。

    “你要殺我!”

    樊小餘眯了眯眼,一腳已蹬上沙發背,伸手向這廝刺過去。

    緊張的氛圍瞬間被一串刺耳的笑聲割裂,alen一邊向後躥一邊狂笑,像是很高興。

    都是從實驗基地出來的,除了異能開發,身手和智力訓

    練也是逃不開的折磨,從裏麵出來的沒有人是弱雞。

    alen借由沙發組躲過樊小餘的攻勢,抬手一指,尖叫道:“你,跳下去!”

    被他點到的瘦高個靜了一秒,忽然就像是百米賽跑一樣衝向打開的落地窗,伴隨著alen興奮的大笑。

    幾乎要揪住alen的樊小餘,立刻調換方向,緊隨瘦高個,隻差一步,伸長手臂揪住他的外套。

    然而,瘦高個衝力太猛,外套又敞著懷,半個身子已經翻出開放式的陽台,外套就隻剩下兩條袖子還掛在胳膊上。

    身後的笑聲漸漸遠了。

    可瘦高個已經飛撲出陽台,樊小餘又要去抓他的腳,卻隻抓到一隻鞋。

    眼瞅著瘦高個就要粉身碎骨,千鈞一發之際,樊小餘飛出鎢金絲,捆住他的腰身。

    瘦高個被鎢金絲用力一拽,立刻迴撞到外牆上,骨頭劇烈作響,五髒也肯定受到震動,就這樣來迴撞了幾次,就像是吊死鬼一樣懸掛在五樓。

    下麵已經有居民停下腳步仰頭觀望了,有人在尖叫,有人已拿出手機報警。

    而瘦高個卻依然沒有清醒,視圖要掙脫鎢金絲,繼續完成跳樓指示。

    樊小餘便將鎢金絲迅速放開,捆綁著瘦高個迅速跌向一樓。

    伴隨著下麵一陣驚唿聲,在距離水泥地僅半米的地方猛然一收,停了兩秒,鎢金絲撤迴,瘦高個跌在地上。

    周圍人群立刻圍上去,仿佛裏麵有醫生在,要給他做急救。

    樊小餘卻沒空等待後續,離開陽台返迴屋裏。

    果然,已經不見alen。

    那邊,胖廚師的手已經脫離了攪拌機,從刀組架上拿出一把菜刀一把砍刀,正直勾勾衝上來。

    顯然,alen沒玩夠,他下了殺令。

    隻能先將這些人打暈。

    樊小餘迴身一轉,反手用三|棱|刺|刀的刀柄打中胖廚師的後腦,胖廚師摔了個大馬趴,刀飛了出去。

    樊小餘便就勢蹲下身,用手肘向他脖子用力一擊。

    胖廚師立刻癱在地上。

    樊小餘迅速奔向玄關,身後卻出現兩道淩亂的腳步,聽動靜是女人的。

    樊小餘迴身一踢,踢中一個。

    還有一個,被她揪住壓倒在牆壁上。

    倒在地上的女人爬起來繼續攻向

    樊小餘,樊小餘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遂將手中抓住的女人扔向另一個。

    兩個女人撞到一起,跌倒在地。

    這些普通人對練家子來說,就像是用豆腐當沙包,可樊小餘又不能真下狠手,還要收著勁兒,打兩下就煩躁。

    兩個女人又要掙紮爬起來,神情扭曲狂躁,樊小餘索性一屁股坐下去,壓在兩人身上,一手擋著兩人的爪子,另一手摸出麻醉針。

    也懶得管位置,待著哪兒紮哪兒。

    兩個女人很快安靜了,神情恢複平靜。

    解決了四個,還有一個。

    alen肯定是追不上了,樊小餘也不再急著出去。

    這時,就聽到刺耳的電鑽聲。

    樊小餘快速走出廊道,正迎上舉著電鑽衝上來的第五個。

    她劈了下嘴,矮下身躲過攻擊,同時抬腳將人踢開,趁機奪走電鑽,關掉,取走電池扔開。

    第五人爬起來,剛要舉起一把椅子,樊小餘已經來到身後,朝他後背紮下一針。

    與此同時,通信器裏傳來大貓的聲音:“小餘,alen已經跑上大街了……啊,他鑽進人群了。不過放心,溫言的航拍跟著他呢!”

    樊小餘彈著手上的灰塵,不緊不慢地走出門,說道:“陳崢,這房子裏的事交給你了。”

    有警察在,自然不用再報警。

    陳崢立刻走到一旁聯係附近的巡警和急診,盡快支援。

    樊小餘走出門口:“先讓他跑,溫言,把人盯緊了,等他落腳再說。”

    街上人來人往,有的是傀儡可用,追了也是白追。

    最後,樊小餘問向bill:“他的思維控製比以前更強悍,那幾個人都用了蠻力。現在已經被打暈了,不知道多久能恢複。bill,你怎麽看?”

    bill:“執行命令時越瘋狂,後遺症持續時間越長。如果時夜曾被控製,那麽他一定是為了確保大家的安全才會離開。但就我估計,時夜的自我意識比一般人要強,他的後遺症應該不會持續太久,症狀也不會太明顯。”

    樊小餘:“多久?”

    bill:“這個說不好,少則三五天。”

    樊小餘不再說話。

    時夜一個招唿都不打就消失,除了已經先一步搞懂遊戲規則,躲起來準備暗中對付alen,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擔心自

    己會被為alen所控,傷害身邊的人。

    當然,起先樊小餘等人也猜到這一點,但是直到在剛才的套房裏交了一輪手,她才算真的坐實。

    alen的能力已有大幅度提升,時夜必然深有體會,加上如bill所說他的自我意識較強,這說明思維控製對他的時間也相對更短,加上他的演繹推理和高智商,這才會引起alen的興趣,要求她把人送給他。

    一旦讓時夜再撞上alen,alen一定不會放過他。

    所以為今之計,是要先和時夜碰個麵,當麵弄清楚他的後遺症到什麽程度,再計劃下一步。

    ***

    臨近傍晚,溫言做出四組阻隔磁場和能量的設備,每一組都有三個定點,可以貼在胸口靠近心髒的位置,幾人分別將裝置貼在身上,離開實驗室。

    樊小餘留了下來,又一次翻出行動之前從書架上取下來的那本書。

    那本書放在堆滿專業書籍的書架中,原本沒什麽特別,那上麵所有書都有一個艱澀難懂不好好說人話的題目,大概隻有時夜這種腦洞和智商都逆天的人才會看,可樊小餘卻一眼就注意到了它。

    原因就一點,作者是時夜。

    這個男人腦子再發大,智商再高,也總歸是個人,是人就本性難移。

    而時夜的本性,就是自戀。

    他要玩解碼遊戲,有極大幾率會選擇自己的著作當母本。

    那個匿名消息裏的化學式,樊小餘自然搞不懂是什麽鬼,相信發信息的人也不會無聊到和她討論化學式。

    加上她此前就注意過那張化學元素周期表,還曾和時夜就此有過短暫交談,沒多久就聯想到那串化學式是衝著周期表上的數字排列去的。

    【fe2o3+3co=2fe+3co2】

    fe,鐵元素,周期表上對應數字26。

    接著是o3,是臭氧,但周期表上沒有臭氧,隻有氧,o對應8。

    那麽fe2o3若是一組數字,以頁數、行數和字數為指向的話,對應那本書就會找到相應的文字。

    直到她找到化學式所有對應的文字,串下來便是【盛源小區八樓五零五】。

    既然這個自戀的男人要用這種方式溝通,樊小餘也是願意配合的,於是傍晚過後,就對照那本書和周期表,隨便寫了一組方程式,發給對方。

    【ch3cooh】

    【我要見你。】

    對方很快迴複:【(c6h3(oh)2-ch2-h2)】

    【十二點,實驗室,不見不散。】

    樊小餘在實驗室的長沙發裏窩了一會兒覺,起來從冰箱裏找出一份半成品便當,加熱吃了,又給自己弄了杯咖啡,翹著腳懶散的窩在椅子裏。

    直到午夜的鍾敲響了。

    門口傳來細微動靜,她腿一收,掀起眼皮看過去。

    說實話,這個男人打眼皮子底下消失不過一天,這會兒樊小餘卻突然有種錯覺,好像他已經消失了很久。

    但在樊小餘的思維邏輯裏,她瞬間就將此理解為,時夜是仗著她一次性將所有包養費都砸在這個破實驗室裏而玩忽職守,才引起她的不快。

    高挑的身影踏進門口,就著昏暗的光,關了門。

    待人走近了,樊小餘才看清,一日不見,竟換了穿衣風格。

    鼻梁上架著粗框眼鏡,頭發有些亂,是被外麵的風騷擾過的蓬鬆。而且一改往常的西裝筆挺裝逼考究,竟然換成了一身長袖體恤衫配淺色牛仔褲,體恤衫的領口還翻出來休閑款襯衫的領子,牛仔褲像是舊款。下麵一雙白的讓人忍不住想踩一腳的球鞋,素淨的仿佛文藝青年。

    隔著幾步,時夜站定,斜身坐上桌角,不明不亮的燈光下,那雙眸子盛著流光溢彩,偏偏還勾出一抹笑,如皎潔月光。

    這副模樣,恐怕連多年看他不順眼的陳崢也挑剔不出來什麽了,深夜走在街上,恐怕不止被劫財。

    作者有話要說:上午還會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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