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迴到了住處,見黃月英來了,笑著調侃道:“月英啊,你現在天天都呆在這裏,倒像是我的女兒一般!”黃月英無可奈何地道:“小姨,我也沒辦法啊!一迴家,爹爹就跟我說諸葛亮的事,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說著臉上流露出十分苦惱的神情。


    蔡氏在黃月英身旁坐下,道:“前段時間你不是和諸葛亮挺要好的嗎?我還聽姐夫說,你已經同意與諸葛亮的婚事了!怎麽現在又改變了心意?”黃月英禁不住紅了嬌顏,卻沒有說話。


    蔡氏突然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原來我們家月英竟然已經有了心上人了!”


    黃月英羞不可仰,垂下臻首,一雙纖手不由自主地搓揉起衣角來,小女兒的害羞情態展露無餘。


    蔡氏見她這個模樣,立刻知道自己猜中了,不禁握住了黃月英的雙手,好奇地問道:“對方是哪一家的青年才俊,快告訴小姨!”黃月英卻不說話。蔡氏不斷追問,黃月英就是不肯說,在蔡氏的追問下羞得隻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才好。黃月英見小姨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連忙轉移話題:“小姨,我聽說姨父有意任命劉備去負責南郡的戰事?”


    果然,蔡氏一聽到這話,便把黃月英的私事暫時拋到了腦後,冷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劉備打的什麽主意,我難道看不出來嗎?我已經勸主公否決了此事!”


    黃月英皺眉思忖道:“小姨想必是擔心劉備居心叵測,打敗了孫堅之後便竊據南郡!……”蔡氏讚道:“就是這麽迴事。還是月英明白小姨的心思。”


    黃月英有些擔心地道:“小姨的擔心不無道理,可是隻怕姨父出爾反爾會引起劉備的不滿,生出事端來!”蔡氏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他劉備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落難來咱們這避難的,他要敢放肆,便是自己找死!我想他是個聰明人,絕不會有絲毫不滿的表現!”黃月英思忖著點了點頭。


    天色漸漸暗了,黃月英卻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蔡氏調侃似的問道:“月英啊,你今天難道打算住在小姨這裏嗎?”黃月英紅了紅臉頰,央求似地道:“小姨,你就幫幫忙吧!我實在是怕了爹爹的嘮叨了!”蔡氏歎了口氣,“你要住那有什麽問題?想要住多久都行!隻是此事總得解決才好!否則你一個大姑娘家整天的躲在外麵,那成什麽樣子了?”黃月英一臉苦惱地道:“我都跟爹爹表明心意了,可是爹爹卻諸多顧忌非要我嫁給諸葛亮!我都不知道該這麽辦才好了!”


    蔡氏思忖道:“姐夫想必是擔心諸葛一家目前在荊州士族的地位。你們若悔婚,在士族階層中間可就不好看了。所謂人言可畏啊!”隨即流露出傲然之色,“不過姐夫想的也太多了,如今在這荊州,有我們蔡家在,何須擔心那些事情!”黃月英見小姨這樣說,隻感到無比感激。


    這時,蔡氏的貼身婢女奔了進來,稟報道:“夫人,小姐,黃老爺子來了!”黃月英嚇了一跳,擔憂地問道:“爹爹,他,他來做什麽?”婢女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蔡氏含笑看著黃月英,問道:“怎麽樣?要不要小姨把姐夫打發走?”黃月英苦笑道:“爹爹都找來了,哪能將他拒之門外。嗯,我就在小姨這裏和爹爹說說話吧。”蔡氏了然一笑,扭頭對婢女道:“去把黃老爺子請進來。”婢女應諾一聲,快步去了。


    不一會兒,婢女便領著黃承彥進來了。黃月英見到父親,神情頗不自然,連忙起身行禮道:“爹爹。……”垂著臻首,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蔡氏卻沒有站起來,微笑著問道:“姐夫今日怎的有閑暇到我這裏來了?”


    黃承彥歎了口氣,看了一眼黃月英,對蔡氏道:“誰叫我養了這麽一個不聽話的女兒啊!”


    蔡氏道:“月英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月英既然不願嫁給那個諸葛亮了,你又何必逼她。她如今心有所屬,你如此逼她,小心她學以前那些烈女的模樣,跑到河邊縱身一跳!到了那時,隻怕你後悔就晚了!”黃承彥心頭一驚。而黃月英卻低垂著臻首,心髒怦怦直跳,又緊張又害羞,心裏有些責怪小姨口沒遮攔!


    黃承彥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走到蔡氏對麵跪坐下來,道:“我也不是要逼她。之前也是讓她自己選擇來著。誰知道她先前還看上了諸葛亮同意婚事了,卻沒想到她出去這一趟迴來居然完全改變了態度,說什麽也不肯嫁給諸葛亮了。婚事已定,我們卻出爾反爾,實在沒法交待。那諸葛亮若是一般人也就罷了,可是他諸葛亮如今在荊州士族階層人望頗高,眾人都說他堪比管仲樂毅有經天緯地之才!我們若悔婚,豈不是讓荊州的士族們都對我和月英另眼相看了?人言可畏啊!”


    蔡氏卻毫不在意地道:“你管他們說什麽!你們翻翻嘴皮容易,可是你若真失去了女兒,他們能給你配一個嗎?”黃承彥一呃,說不出話來。


    蔡氏見黃月英低垂著頭有羞又怯的模樣,沒好氣地道:“月英你自己也說說啊!你若不能嫁給心中的那個男人,你會怎麽樣?”說著朝她打了個顏色。


    黃月英沒有看見蔡氏的眼神,不禁想到這輩子與呂布無緣了,禁不住就心如刀絞,眼眶一下子紅了,淚水就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滾落下來,雖然沒有說話,但一切盡在不言之中。蔡氏還以為她是在裝,暗自驚歎不已,連忙指著黃月英對黃承彥道:“姐夫你看,月英她多傷心啊!”黃承彥見女兒這樣一副樣子心裏也難受得不得了。苦笑著歎了口氣,無奈地道:“也罷也罷!既然你對那人用情如此之深,為父還能說什麽呢!”


    黃月英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爹爹,你,你同意了!”


    黃承彥沒好氣地道:“我若再阻撓,隻怕那就真的要跑到襄江邊縱身一躍了!為父的這張老臉如何比得上你的性命啊!”黃月英感動得無以複加,禁不住叫道:“爹爹!……”隨即有些擔心地問道:“那,那諸葛亮那邊該如何了結?”黃承彥擺了擺手,道:“這件事情你就不必去管了!”黃月英這時真想撲進父親的懷中叫他一聲好爹爹。


    蔡氏讚道;“姐夫真不愧是我姐夫!夠擔當!”黃承彥禁不住苦笑了一下。站了起來,對黃月英道:“月英,你暫時住在你小姨這裏也好,在這裏為父也不擔心什麽。為父先迴去了。”“我送爹爹。”說著便走上前來,把父親送出了後門。


    黃承彥見左右無人,小聲叮囑道:“呂布是一方諸侯自然不會辱沒了你。不過呂布如今和你姨父之間是敵對關係,因此你切不可讓旁人知道你的心上人就是呂布,包括你小姨在內,以免旁生枝節。”黃月英點了點頭,“我知道。”黃承彥笑了笑,禁不住道:“如今下定了決心,卻發現這件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別人要在背後說閑話就讓他們去說吧。人啊,總不能活在別人的言語中。否則這日子可要怎麽過啊!”黃月英笑了笑。“好了。為父迴去了。你什麽時候想為父了就迴來。住在這裏,為父不擔心。”黃月英點了點頭,“爹爹一路小心。”黃承彥嗬嗬一笑,拄著藜杖去了,等在門口的仆役立刻迎了上來,扶著黃承彥登上馬車,隨即便架勢馬車順著小巷去了。


    黃月英看著父親的馬車漸漸遠去,隻感到一直以來壓在心頭的一顆大石總算是放下了,開心地一笑。轉身準備進去。就在這時,馬車卻在前方停了下來,那仆役拿著一個竹簡袋快步奔來。來到黃月英麵前,雙手將竹簡袋呈上,道:“老爺說剛才隻顧著說話,把這封信忘了。”


    黃月英接過竹簡袋,不解地問道;“這是誰寄來的?”“老爺說,應該是姑爺寄來的。”


    黃月英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心髒怦怦直跳起來,麵頰上飛起了兩朵紅暈。仆役抱拳道:“小人告退。”隨即便追上馬車,駕車而去了。


    黃月英的貼身婢女小桃上前來,興衝衝地問道:“小姐,難道是大將軍他給小姐迴信了?”黃月英嗔道:“莫要把他的身份說出來,免得引起旁人的注意。”小桃吐了吐舌頭,哦了一聲。隨即十分好奇地道:“也不知道大,嗯,他在信中說了什麽?”所謂說者無心聽著有意,黃月英聽到小桃的話,登時緊張起來,隻感到心髒怦怦直跳。原本迫不及待想要拆看書信,此刻卻害怕起來。猶豫了一下,深吸了口氣,拆開了竹簡袋取出了竹簡。黃月英隻感到自己的心髒仿佛要從嗓子裏跳出來了似的。緩緩展開竹簡看了起來。小桃不識字,看著小姐的臉孔想要看出個端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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