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璞知曉了前因後果,似乎也知曉了這些年他與小狐狸之間的羈絆。


    三年前,薛璞初得《瀚海錄》,然而玄門道法,有人天生通神,有人需要後天鑽研。


    射不主皮,力不同科,這是自古的道理。


    而當年失意的原因他也清楚了起來...


    薛璞自修《瀚海錄》上的道法,無意間催動內景,所謂內景就是做到修道者自視體內髒腑經絡的能力。


    然而內景之道高深莫測,若無人教導,就會走火入魔。


    況且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內景修為自是後天額外之物,是為有餘。


    凡人偶然習得,必遭劫難,大劫小劫卻因人而異,是為損有餘而補不足。


    而胡亂催動內景導致的失憶與失明就是薛璞的代價。


    薛璞救下小狐狸後,他二人墜入瀑布,薛璞的師父夢中將武當功夫托夢相授。


    而薛璞三年前有記憶的開始,就是在武當山“真武崖”瀑布底下。


    而全真一脈修行道法,講究性命雙修,那同小狐狸有過經曆的並非是薛璞的肉身,而是薛璞出竅的元神...


    經此一番大夢遊曆,方才算得上道法圓滿。


    薛璞雖非玄門弟子,卻也精通玄門法術,這些正得益於那夢中相授蒼髯白發的老叟。


    薛璞把那老翁稱之為師父,而他幾次重遊武當山尋訪恩師想當麵答謝,卻始終無果。


    武當山上也查無此人,薛璞不由得引以為神...


    可是每當想起小狐狸僅剩下不到一年,或者隨時都會死去的事情,薛璞的心底總不是滋味。


    到那時,小狐狸的身體再也不能承載她的靈魂,若不讓她往複輪迴,恐怕就要變成孤魂野鬼的...


    但對此小狐狸卻不以為然,她默默望著薛璞,勸他釋懷,隻要能一直陪著他,即便是一年她也心滿意足了。


    說到這裏,薛璞的心頭不由得更是酸楚。


    薛璞也知道,如今的小狐狸雖然重傷初愈,但是她虛弱的身體依舊在昭示她命不久矣。


    小狐狸和薛璞在一起的這段時間,過得開心且充實,她不單處理好自己的後事,還給她的妹妹張小涼留下了一大筆錢,交給薛璞保管,將來讓薛璞幫襯。


    薛璞也有了別墅和穩定的工作,身後的保險也一並繳齊。


    而對於她來說,這輩子的世上的好吃的好玩的也都享受了大半,就算是故去後也無甚遺憾...


    且說這伏天一過,早晚便開始轉涼。


    為了對付貓臉老太,薛璞帶著小狐狸,和王澤斌約好每日在秋寒葉落的院子練劍,而王文鈺也在一旁。


    兩個女孩兒坐在廬外的廊台之上,看著二人練劍..


    看著秋山如醉,暮色蒼蒼,雲嶺外雁字迴旋,西風吹動胸前衣襟。


    見得此情此景,薛璞偶然想起王摩詰的一首詩來:


    寒山轉蒼翠,秋水日潺湲。


    倚杖柴門外,臨風聽暮蟬。


    渡頭餘落日,墟裏上孤煙。


    複值接輿醉,狂歌五柳前。


    說起王右丞來,小狐狸不禁臉色一紅,羞答答底下頭去。


    王文鈺見得她神色異樣,又怕她起什麽幺蛾子,不由得的問道:“你害羞個什麽...”


    “好姐姐,王右丞薛璞最想說的詩,你知道是哪首嗎?”小狐狸問道。


    “誰是你姐,我們可沒很熟啊!”


    王澤斌一旁聽了,思索了半天,說了他平生最長的一段話:“《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


    薛璞一臉石化:“靠!真雞兒激情!”


    小狐狸捂著嘴噗嗤一笑:“噗,是《相思》呀,紅豆生南國咯,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王文鈺方知這是情話,無奈的吃著辣條。


    這幾日切磋練劍,薛璞雖然劍術不賴,而且武當劍法獨到高明,但是比起王澤斌這樣的劍癡來說還是稍微差上那麽一籌的。


    而且王澤斌做事向來專注...


    手中長劍驚鴻掠影,亦如明霞寒光,二人劍影交疊,切磋數日...


    結果薛璞一招未勝,一連被暴打了幾日,可謂是鼻青臉腫,隻道不敵。


    後來薛璞托朋友打了一身鐵甲,穿的和鐵煤氣罐一樣,手裏握著一把木劍,頗為得意站在王澤斌麵前嘲諷道:“哼哼!小垃圾,準備受死吧!”


    王澤斌手握木劍,輕閉雙目,一言不發。


    二人神色一凝,秋風吹動落葉,薛璞穿著煤氣罐,猛然起劍,隻見一個煤氣罐從天外飛來。


    瞬時間劍影交馳,卻聽一陣慘叫:“誒呀!別打臉!”


    劍術不敵的薛璞又被一陣好打,盔甲都給王澤斌打癟了。


    畫麵太美,看得小狐狸一臉不忍...


    到了後來,周昀峰,陳浩鵬,帶著韓東和薛璞教過的學生也來了,買了爆米花,專程來看薛璞挨打...


    畫麵如同小和尚敲木魚一般,薛璞又王澤斌讓好個敲...


    數日以來,王澤斌的劍術委實精進了不少,而薛璞...醫藥費委實花了不少。


    如此下去,別說是打敗貓臉老太,就是比起當初也是退步不少的。


    見得薛璞劍術未有提高,坐在台階上的王文鈺不禁感歎:“誒,還是我家浪浪劍術高啊,湯圓還真不是對手...”


    聽得有人說薛璞實力不濟,小狐狸口裏含著棒棒糖自是不爽:“誒,他們兩個是私下切磋,論起劍術精進來,薛璞自然不是你家劍癡浪浪的對手。但逢敵對戰皆以性命相搏,他們若真動起手來...我看還是薛璞更強...”


    一陣秋風襲過,天上飄過一行烏鴉..


    薛璞一臉石化的看著小狐狸:“臭丫頭...你要謀殺親夫啊!”


    未及反應,隻見王澤斌已然把他的“斷水”劍,拿了出來。


    劍鋒狹長,劍身瀲灩如秋水一般...這把劍看下來過武裝直升機之後依舊鋒利如新,隻見王澤斌目光斜視已然把真劍對準了薛璞。


    薛璞不由得一身冷汗:“他這玩意可砍過飛機!咱能不扯犢子嗎?”


    王澤斌仍不理會,心知若真想衡量他和薛璞到底誰更強,看來也隻有用到此種辦法了。


    他心中隻道飛機都砍了,自然不差你。


    薛璞悻悻言道:“哼哼,老王既然如此,那可別怪兄弟我手下無情了。”他眼珠一轉,叮叮當當的開始把身上印象速度的盔甲,一個個脫下。


    薛璞緩緩抽出量天尺來,嚴陣以待,目光輕視,準備一決雌雄。


    一個是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的長鐵重劍,另一個是削鐵如泥,神兵利刃。


    究竟是誰能更勝一籌呢?


    小狐狸滿懷期待的為薛璞加油。


    隻見二人各自不語,氣氛瞬間凝滯...二人目不轉睛,瞪大了雙目,不敢有一絲懈怠。


    須知高手過招生死隻在一瞬,稍有分身,便錯過兩大高手的決戰。


    突然薛璞手結雷法,猛地一手,王澤斌蕩劍而出,罡風瞬間襲滿了院子!!!


    “人呢?!”王文鈺和小狐狸瞬間一驚


    隻聽“倉啷”一聲脆響,量天尺被扔落在地,薛璞赫然手掐雷法“縱地金光”瞬間逃命去了。


    院落裏頓時空空落落的,秋風瑟瑟吹動落葉。


    而王澤斌的一劍已經赫然擊出!


    期待的驚天一戰並沒有出現,薛璞這廝竟然逃命了,滿院子裏都是石化了的觀眾。


    王澤斌臉色一抖,收劍入鞘口中不由得說道:“居合錯了...”


    沒等小狐狸開口,她聽得屋簷上一聲雜響,她猛然迴頭。


    隻聽哢嚓一聲...


    就見屋頂正在整齊的緩緩下落...


    他和薛璞家裏的屋簷被王澤斌從中間個砍掉了...


    小狐狸一臉懵逼,哭道:“完了,我的天啊!不到一年啊,我家新房子啊!”


    隻聽王澤斌大喝一聲:“窮逼休走!”


    立時蕩劍而出,一團青影晃動,寒芒在院落裏神出鬼沒。


    小狐狸頓時懵逼了,但見王澤斌手段淩厲,神出鬼沒仗劍連擊薛璞十多次不中,薛璞家的牆壁已經赫然倒塌了數麵,滿院的煙塵,滾滾襲來。


    薛璞腳下施展奇門步法,疾風吹動,避開一旁,他也是一臉詫異:“什麽情況拆遷辦?!再這麽打下去,我和小狐狸恐怕就要露宿街頭了!”


    二人頃刻罷手,隻見的滿園的殘垣斷壁,廢土雜磚,秋風吹過烏煙瘴氣,嗆得人睜不開眼睛,一股寒意倍感淒涼...


    新裝修好的別墅瞬間變成一堆瓦礫堆了...


    此情此景,陳浩鵬一旁竟唱起了昆曲:“原來姹紫嫣紅開遍——遍——啊遍——,似這般都赴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


    薛璞哭到:“唱你妹啊!我家院!我家院啊!老王你得賠我!”


    就在此時王文鈺和王澤斌一對眼神,各自點頭。


    王澤斌冷冷說道:“我不斬無聊的東西...”登時仗劍收鞘,和王文鈺攜手離去。


    小狐狸正要追去,隻見這兩口子身法飄逸,步履如飛,往來三五裏山路,須臾既去,已經赫然攜手翻過兩座山頭。


    留下薛璞和小狐狸二人坐在院子裏,相視而涕...嚎啕痛哭。


    完了,錢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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