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結界位於妖庭下方水域,遇著敵襲的可能性不大,但袁河仍舊不敢大意,妖力瞬起,鎖住了體內的地支劍丸。


    轉望一看,見有兩道銀光飛射過來,一光直打自己,另一光拔高飛掠,絲毫不怕寒流之力,衝遁進去,盤踞在冰化魚軀的背部。


    袁河早有準備,地支劍丸順勢運轉,結成劍圈護在頭頂,‘鏗!’一聲,那道銀光不退不閃,竟是自動落入劍圈內,繞圈急轉,變作一枚戒指模樣,任憑劍圈給鎮住,甘願自投羅網。


    袁河正揣測這枚戒指的用意,耳邊響起兩字唿喊:“合戒!”


    這聲音從魚軀上傳來。


    另一道銀光分裂為四,化作四個蠻修身影,聯合驅使三枚銀戒。


    遁空一合,三戒歸一。


    刹那間寒流瘋湧,匯攏戒中,並拋丟一條銀鏈,纏在了袁河的劍圈上,猛的一拽,袁河就此挪移而走,置身於寒流當中。


    袁河雖然施展紫蘊劍圈鎮禁戒指,誰知這是對方故意而為,目的就是把他拖入險境。


    此時想要撤掉劍圈已經不可能,劍圈內的戒指能夠抵禦寒流,阻止他猿軀被冰化,劍圈一旦潰散,戒指也會飛走,到時寒流灌體,袁河會有極大危險。


    魚軀上那四修正是潛伏於河底多日的流川四人。


    當初他們在月庚國偵測到袁河蹤跡,先一步趕赴大河,利用四枚祖傳霜戒捕捉到袁河方位,並尾隨過來。


    此番遁入影花界,實則是一場豪賭,他們準備脅迫袁河探險霜環埋骨之地,但是能否成功,全看臨場發揮。


    也是他們幸運,出手之前,遇上俞馳老祖斷尾求生,無法出手支援,如果俞馳老祖的法體沒有被冰封,銀光根本到不了袁河頭頂,必會被俞馳老祖提前攔截。


    “長耳猿,今次我四人置之生死於度外,你最好老老實實聽從號令,否則就等著葬身此間!”


    “聽你們號令,你們算是什麽東西!喪家之犬也敢招搖,全都活膩了罷!”不待袁河開口,藤引大王先吼起來。


    青黎妖庭就在河上麵,這四個人賊竟敢孤身犯險,簡直是目中無妖!


    蛟軀隨之一抖,掀起一股毒風,朝那四人狂吹過去,但寒流阻礙在中間,毒風僅僅飛出數丈,就被冰凍在了半空。


    那四人一動不動,滿臉譏諷望著他:“妖畜就是妖畜,天生的榆木疙瘩,枉費活了幾千年,區區一道寒禁就擋的你們暈頭轉向,連法體都給弄丟,就這也配稱王稱尊?”


    “還裝模作樣建什麽青黎妖庭,你們以為竊占了月蠻山,就能翻身做主了?待我們尋迴祖寶,必叫你們一個個都變成冰淩子,再碾為冰屑,鎮酒來吃!”


    “吃遍大河,一顆魚卵也不放過!”


    這幾人如同連珠炮一樣,極盡挖苦之能事。


    藤引大王有些怒氣衝頂:“本王今天先吃光你們!”


    說著就想撲衝過去,但寒流在前,猶如隕亡之獄,他卻不敢跨越雷池半步,登時陰沉起臉,僵在了原地。


    “來來來!老夫伸著脖子讓你咬!”流川身邊那個禿頭老者作了一個伸頭勢,戲謔之味十足。


    他見藤引大王站著不動,眼睛忽然一眯,躥出魚背,徘徊在寒流邊緣:“妖畜魯鈍,老夫幫一幫你,這個位置距你甚近,你的蛟嘴絕對能咬到老夫,快來吃罷!”


    擺明就是為了激藤引大王遁入寒流,趁機捕殺。


    “你不要衝動!”曼陀娘娘在一旁勸說:“這些人賊能克製寒流,占據了地利,我們法力受限,不可冒險!”


    俞馳老祖心思不在鬥法上,他魚軀被四人擒拿,若是毀掉,妖道也就走到了盡頭,他此刻十分緊張,忽然朝袁河喊道:“猿王,你可能脫身出來?”


    別看袁河剛剛進階紫府,在危急關頭,卻自帶主心骨的氣質,讓妖修同道信任有加,論起對付人賊,還得潑猴出手!


    俞馳老祖覺得袁河必能解開眼前的被動局麵。


    袁河正在嚐試,他的紫蘊劍圈威能極強,如果換一個鬥法環境,他能通過圈中戒指把其餘三戒盡數封鎮,但是處在寒流空間,他卻辦不到。


    這四枚祖戒,極可能牽引了漫天霜環的霜力,如此才能與地支劍鬥的旗鼓相當。


    他看了看連接劍圈的銀色鎖鏈,揮擺右臂,裹上一團霞光,突然破空擊去,結出一道拳影,轟砸鏈體。


    但這一記‘碎星拳’,僅僅造成銀鏈的微微顫晃,卻是碎裂不開。


    他並不氣餒,又翻手召出靈寶六丁符,懸在掌心,符力或許能掙脫枷鎖。


    “長耳猿,不要再輕舉妄動!”流川見他祭出靈寶,立時警告:“這四戒本為一體,雖然你的劍圈鎮住一戒,我收不迴來,卻能把餘下三戒合入你的劍圈內,並毀掉它!倘若你再敢嚐試施法,那就同歸於盡!”


    他不是嚇唬袁河,遁入這座結界時,他已經斬斷自己後路,畢竟此地已成妖域,消息一旦走露,河上的妖族必會傾巢而出抓捕他,既然退路已無,那麽拉著袁河共赴黃泉,也未嚐不可。


    袁河遠盯著他:“你要與我同歸於盡?那就來罷!我真想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膽量?”


    他有!流川暗哼一聲,但不是現在!


    他目的是取出漫天霜環,可惜這一片空間僅僅是從霜環界內滲透的寒流所形成,他的祖戒根本感應不到霜環界的入口,必須袁河來尋找不可。


    所以在袁河發現界口之前,他不會拚個魚死網破。


    他的這個念頭藏在心底深處,但此刻已經被袁河猜測了出來。


    起初袁河判斷這四個蠻修是為了伏擊他,以報他誅滅九目神燈之仇,可流川隻在空口威脅,卻遲遲不付諸行動,那顯然是另有所圖了。


    流川圖的又是什麽呢?


    袁河早就看出寒流空間與遊霜有關,四個蠻修攜帶寒戒而來,極可能和他目的一致,為了追尋失落的洪荒真寶!


    但真寶難覓,四個蠻修應該是找不到失落的準確方位,否則他們早就潛入這座結界,不用等到此時。


    ‘或許,這四人是想通過我,來感應漫天霜環與東遊翅!’袁河心想:‘反正我單獨一個無法在結界中探險,就算我給蜂巢解了毒,也無法穿越寒流禁製,這四人的祖戒卻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何不將計就計,利用戒力繼續向空間深處尋覓?’


    這是一個極為大膽的念頭,也存在不可控的風險,但這世間之事,如果每一件都在有絕對把握的前提下去辦,原本就不現實。


    須知天賜良機轉瞬即逝,假如袁河一味求穩,錯過這一次追迴東遊翅的機會,萬一星堯子提前迴歸,他沒有洪荒真寶護身,又該怎麽抵禦?


    諸多念頭在腦海裏過了一遍,袁河決定涉險一次。


    六丁符懸在掌心,遲遲不發動。


    流川見他遲疑,暗鬆一口氣,如果袁河無視威脅,發狠碎掉銀鏈,流川隻能被迫合戒到劍圈內,到時矛盾激化,隻有死路一條了。


    真比較起來,流川的局麵較之袁河更為被動,他必須以生命為代價才能自毀祖戒,而祖戒一毀,袁河卻未必死,因為有俞馳老祖的前車之鑒,斷尾可以求生,袁河也可舍掉猿軀,讓猿魂脫逃。


    至少,十二口地支劍就能承載猿魂不致隕在寒流當中。


    所以流川口口聲聲玉石俱焚,他其實並沒有十成十的把握拉著袁河一塊死。


    這廂流川與袁河口舌交鋒。


    那邊的藤引大王卻已經動上手,禿頭蠻修賤言賤語,著實可恨,藤引大王非得嚐試打殺一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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