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犯別人需要賠禮,冒犯莫孓賠錢就可以了。


    胖宏固然不是什麽好餅,可莫孓也不是來鋤強扶弱的,他自己現在都是爛蒜一頭誰逮著誰捏,並沒有那麽多大愛灑向人間。


    所以莫孓警告一下胖宏,不要再把惡念打到小孩子身上,至於那些連自己的爪子都管不住的成年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關他屁事?


    於猛這個老小子蔫壞損占全了,莫孓廢了他那隻能開槍的手,即算為民除害也是側麵幫馬桂花母子小小的出口惡氣吧,隻是這樣的人要是迴了村裏很可能再生出什麽事端來,所以莫孓意味深長的看著於猛告訴胖宏說,我最討厭那些卸磨殺驢的人,不仗義。


    胖宏現在是真的嚇破膽了,其實之前對付莫孓他也是兩手準備,不然他手裏也不會恰好有那麽多現金,八百多塊錢,全都是十元一張的大團結,裝在印著“為人民服務”的綠色小軍挎裏恭恭敬敬給這位殺神拿走的時候,胖宏心疼的差點猝死。


    早知道這家夥比蘭博都牛逼,他直接獻上門市和大團結不好嗎?結果割地賠款額外多花了不少錢,又是片警又是市場辦上下打點,最後還惹得那位爺不高興,連帶著的那隻禿毛黃鼠狼都拿白眼仁子夾他。


    胖宏總覺得那黃鼠狼靈通得有點詭異,總是陰冷陰冷的眼睛瞅你,就瞅你,就瞅你,瞅到你毛骨悚然不看它了,一會迴過頭看,它還在瞅你。


    搞得胖宏有一階段天天做噩夢,不是夢見自己被亂刀砍死暴屍街頭就是被抓緊局子天天電刑伺候,醒來那個酸爽勁兒就別提了。


    他現在是真聽話,告訴擺球小妹凡是看著像初中生的一律攆出去,尤其是劉木墩那個小子,進都不許他進來。


    莫孓在鎮上住了三天天,往店裏添置各種開店的必須品。


    那間門麵店很是幹淨,南北向的直筒屋子,最外麵的大間用來做飯廳,中間稍小的做廚房,最北麵的用來做臥室。


    這房子本就是準備裝修了開飯店用的,剛剛粉刷好不久,屋子裏還有股淡淡的塗料味。


    這個時候的工商稅務衛生許可還都沒有太明確的說法,就連營業執照也是胖宏去跑的,反正“緹緹的廚房”就這麽開業了。


    莫孓本來就是個起名廢,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餐館叫什麽名字,總不能像胖宏那樣實在,台球廳就叫台球廳,錄像廳也就叫錄像廳吧?


    緹蘿迦用小爪子梳理著自己的胡須懶洋洋說道:“別指望我給你想什麽鬼名字,反正你開啥都是我的食堂。”


    莫孓福至心靈,於是小店就叫了“緹緹的廚房”。


    想加入社團宏哥卻說什麽也不肯要他,蹭飯莫叔又不在,兜兜裏一分錢都沒有,劉木墩餓了兩天實在沒辦法隻好“不小心”被馬桂花找到。


    隻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麽,老媽沒有揍自己。


    張大寶和他那個閨女張明明跟劉木墩見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劉木墩在家也沒意思,聽說莫叔迴來高興壞了,晚上直接連蹭飯還帶蹭覺。


    “我在鎮上開了家飯館,你要是在家裏沒意思,就去我店裏幫忙吧。”


    劉木墩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多少錢一個月?”


    莫孓一邊吃飯一邊瞭了他一眼:“供吃住,沒錢。法律上不準雇傭童工,我要是給你錢警察叔叔就會把我抓起來。”


    “不給錢我憑啥白給你幹活?”劉木墩不樂意了,這不是把他當傻子了?


    “喔。”


    劉木墩:……


    喔是什麽意思啊?


    莫孓和緹蘿迦繼續吃飯。


    “緹緹,來嚐嚐麻油野山菜。”


    “緹緹,這牛肉土豆條好吃吧?”


    ……


    ……


    被冷落的劉木墩:不看畫麵光聽聲我都以為你們倆搞對象了。


    他兩隻大眼珠子骨碌碌看著莫孓,你倒是勸勸我,威逼利誘,最後每個月隨便給個十塊八塊我也勉強可以接收,談判不就是這樣?


    這位可好,就給他一個喔,喔什麽喔啊,你又不是大公雞。


    一人一獸繼續秀恩愛,完全當他這個燈泡不存在。


    劉木墩等了半天也沒見梯子搭過來,隻好咳嗽一聲說道:“莫……莫叔,我答應去幫忙了。”


    家裏他實在懶得迴,天天到家就看見他媽忙裏忙外伺候那爺倆,跟個使喚丫頭似的,看著難受。


    劉木墩這個時候就特別恨他爸,別人都有爸,為啥就他沒有?


    二叔家的劉剛當著他麵罵馬桂花是破鞋,劉木墩和他打了一架,二叔一腳就把他踢個趔趄,劉剛在旁邊鼓掌,耀武揚威跟他說,再敢欺負我,我爸還踢你。


    可是於猛來屯子裏的時候,他的好二叔卻連個屁都不敢放,於猛指著他家的三間大瓦房說將來那是他的,二叔一聲也沒吭。


    那些混子來他家搗亂,整個村子人都冷眼旁觀著,誰也不幫忙。


    所以劉木墩知道,原來於猛那樣的混子才最厲害。


    當了社會人,誰都不敢跟他們大聲說話,隻要一看見他們就都躲得遠遠的。


    他打聽到於猛是跟著宏哥混的,聽說宏哥是道上最仗義的人。


    從那天起,劉木墩發誓他要做最能打的紅棍,取代於猛當宏哥的左右手,等到他成了宏門裏的紅棍,他就把於猛廢了,然後把媽媽接到青堡鎮上去,再也不讓張大寶那個牲口欺負她了。


    他看見很多迴,張大寶喝酒他媽得在旁邊伺候,等人都走了,張大寶就耍酒瘋打馬桂花。


    劉木墩原來以為張大寶娶了媽媽,他也終於有爹了。


    可誰知道他小聲哼哼著管張大寶叫爸,張明明撲過來咬他,還說那是她爸,她一個人的爸。


    “你不是有媽嗎?你找你媽去,我不跟你搶你媽,你也別想搶我爸!”小丫崽子呲著缺了兩顆門牙的嘴像一隻被搶了肉的狗。


    “我沒爸,我爸死了,誰想當我爸,誰馬上就得死!”


    劉木墩說完就挨了馬桂花一巴掌。


    那是他第一次離家出走。


    他媽打他,因為別人打他!


    ……


    ……


    莫孓第二天離開小張村的時候真的帶上了劉木墩。


    馬桂花看著莫孓,眼睛裏閃著淚花欲語還休。


    莫孓說道:“我那鋪子就在老爺廟那條商業街,叫‘緹緹的廚房’,什麽時候得閑你就去看看木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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