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隻聽二狗在屋內輕聲說道,聲音低低的,可是放在萬籟俱寂的深夜時分,倒是也能聽得清楚。

    長孫淩妍依言走進門去,果然看到了被二狗踩在腳底下的青衣道人。

    不陌生,是泓剎。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夜半偷襲竟然也有他一份。身為雲蒼派潼笏宗的實力派,為什麽要對兩個連正式弟子還算不上的無名小卒下手呢?

    “怎麽是你?”

    長孫淩妍冷聲問道。

    泓剎這輩子也沒丟過這麽大的人。原本他就是想試探一下對方的身手,可是哪裏想到竟然就在幾招之內便被對方輕鬆製服,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簡直就是身為劍修的恥辱。

    能有這樣的實力還要拜入雲蒼派,恐怕對方倒是有些來曆的。

    聽到長孫淩妍的問題,泓剎忍不住老臉一紅,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原本對於身為潼笏宗弟子的他來說,被人踩著腦袋是一種絕對不能忍受的折辱。劍修的世界雖然是靠實力來說話,可是畢竟是以武入道,最基本的尊重還是要給對手的。

    眼前的這個瘦弱的少年因他而身中魔種,他心中覺得有些愧疚,一時的屈辱竟然也不那麽在乎了。

    越是悟道,對於天道因果的理解就越是深刻。劍修實力固然是要占大頭的,可若是隻一味的埋頭苦練兒不注重心境的提升,遲早是要受到瓶頸的限製的。最要命的是,許多劍修性情暴躁,凡是喜歡用武力解決,平白便增了許多的殺業。

    這些常識,修真之人人人心知肚明。可是絕大部分人卻並不在意。因果的清算,那是要等到渡劫之時才會看得到的,多得些天材地寶,熬過那幾道天雷,自然便萬事大吉了。

    若是像佛修那般小心度日,事事計算,那活的也有些太過窩囊。

    大家都這麽想,許多事情做起來便沒有那麽多的忌諱了。

    可是泓剎卻不一樣。

    他能從一個資質平平的庶子一躍成為大門大宗的實力人物,自然不是單憑著刻苦努力就能做到的。

    天下刻苦的人多去了,哪能個個都成為人上之人,泓剎有今天,還是有些奇遇的。

    他是知道因果的算計不僅是放在渡劫那一日的,而是滲透在修真之路上的每時每刻。渡劫那幾道劫雷,隻不過是一個了解罷了。

    殊不見有那許多的人,根本連

    劫雷都熬不到便道消身隕了,實力不濟是一個方麵,。那些莫名其妙飛來的橫禍就很值得商榷了。

    這其中內部的關竅,泓剎自然不會說出去,可是他自己卻格外注意言行,即便是必須要做些積累業債的事,他也多半會給自己留條後路,不會把事情完全做絕。

    比如給長孫淩妍種魔種的事,也是在當時情況倒逼之下的無奈之舉。原想著不過就是一個資質平平的少年,即便是一身修為廢了,他也能找到機會補償迴來,大不了就還他二世的富貴榮華。

    可是今天見了二狗的身手,他卻有些不那麽確定了。

    這兩個人從入門便日日結伴同行,殷九又事事聽任長孫淩岩做主,兩人顯然是有些淵源的。

    若這個長孫淩岩的實力也像這傻子一樣的強橫,那他這迴欠下的因果可是要命了。

    殺死一隻螞蟻和毀掉一個天才的因果,絕對是天差地別的。

    想到這裏,泓剎忍不住在心中暗罵自己倒黴,在場那麽多人,怎麽就看走了眼。

    “別誤會,我隻是想試試你們的身手而已,我沒有惡意。”

    聽到長孫淩岩的問題,泓剎急忙說道,語氣甚是平和,甚至還帶著一絲客氣的意味。

    “試試身手?”

    長孫淩妍狐疑的看著原本意氣風發的道人,心中的問號越畫越大了。

    那日在戒律堂看到他的時候,還是一副驕橫強勢的樣子,就連雲蒼的現任掌門旭頤道人也沒能讓他露出一個好臉色,怎麽今日竟然這麽好說話了?

    不過她倒是沒有急著反駁。

    伸手不打笑臉人,左右二狗現在實力碾壓,且先看看眼前的這個想說什麽在下決斷也不遲啊。

    隻聽泓剎說道。

    “我沒有惡意,能不能讓我起來說話。”

    長孫淩妍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二狗,得到了一個肯定的迴答,這才點了點頭。

    “謝謝。”

    泓剎站起身,輕聲的道了一聲謝,三人便各自坐好了。

    “你們今天應該是被襲擊了吧。”

    沒想到泓剎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說了這件事。

    長孫淩妍不動聲色的看著對方,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泓剎在這個看似瘦弱的少年臉上捕捉不到任何的線索,一旁的高壯男人又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心中的驚懼

    更加深了一層。

    無奈之下,隻得硬著自問自答。

    “我是今夜剛巧遇見有人鬼鬼祟祟的向北苑這邊過來,一時好奇之下便跟了過來,沒想到竟然是你們兩個。”

    眼見著眼前的少年臉上的冷笑越來越明顯,泓剎竟然無端端的感到了一陣陣的寒意。

    明明隻是一個平陽,怎麽可能有這麽強烈的氣勢呢。

    “既然要坐下說話,那泓剎真人至少也應該拿出一些誠意吧。”

    長孫淩妍忽然開口說道。

    “潼笏宗所在的琽絕峰離此甚遠,真人半夜不休息,怎麽就碰巧逛到了山門附近的聆訓堂呢?”

    “真人不願露了蹤跡自然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也大可不必把我二人當做傻子。雪劍宗和你的恩怨我們不管,可是今天這樁事我們自然是要報迴去的。”

    長孫淩妍義正言辭的說完這些,一雙大大的貓兒眼便牢牢的盯在了泓剎的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也不想放過。

    她這句話說得有些玄妙。泓剎和雪劍宗有仇那日她親眼得見,可是今夜的這樁究竟是不是雪劍宗下的手,她其實心中也沒有底。

    雖然穗棠果、妙音、齊雲、九識這一個個都指向了雪劍宗,可是思來想去也都是在捕風捉影,找不到切實的證據。

    泓剎既然能突然造訪,想必應該是知道一些內情的,十有*也應該是雪劍宗有些瓜葛。可若是直接問了出來,豈不是平白就要欠下泓剎的一個人情,一開頭就落了下風。

    所以她有意將兩句話放在一起說,就是想看看泓剎到底會有什麽反應。

    果然,泓剎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雖然快的一閃就過去了,可是還是被長孫淩妍捕捉到了端倪。

    他立時便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模棱兩可的問道。

    “你怎麽會知道?”

    泓剎的心思轉的不可謂不快,可惜剛剛被對麵的少年探到了老底,現在再故弄玄虛已經為時已晚,自然是騙不了人的。

    “你坐在這裏,就是想和我們說這些麽?”

    長孫淩妍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伸手便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

    “若是這樣的話,還請真人好走,恕不遠送。”

    她話說的幹脆,可是心中卻料定這個泓剎不可能就這麽走人。

    戒律堂上她看的清楚,分明就是雪劍宗勢大壓人,

    泓剎硬生生的忍下了這口惡氣。若是給他一個助力,他怎麽可能輕易放棄呢?

    果然,下一刻,泓剎就把話救了迴來。

    “我這次來,是想和二位合作,扳倒雪劍宗和旭頤的。”

    此話一出,長孫淩妍看向泓剎的目光就有些微妙了。

    她和二狗什麽身份,怎麽可能扳倒雪劍宗,這不是在癡人說夢麽。

    可是看泓剎那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似乎真有其事一樣的認真,到讓她願意耐下性子好好聽聽他的說辭。

    “我和雪劍宗有仇,你們也一樣。雲蒼派雖然是靠著實力說話,可是祖師爺也有令…….”

    “真人,我們的時間有限,沒用的廢話就不必再說了。”

    “既然是要合作,那還是坦誠一些比較好,您說是不是。”

    長孫淩妍出聲打斷了泓剎的長篇大論。她雖然拜師雲蒼,可是就目前的情況看來,對這個門派沒什麽歸屬感,也不會被這所謂的門派道義衝昏了腦子。

    泓剎被她毫不客氣的話噎了一下,卻並沒有發火。

    他對於眼前的這個少年的忍耐力,遠遠要超過其他人。聽他這麽說,便也就從善如流的換了話題。

    “潼笏宗地位崇高,可是雪劍宗有祁鼐和旭頤,下次的宗門排位是沒有看頭的。我……侄子被祁鼐害死,這件事我不願意就這麽糊裏糊塗的放過去,若是有一線可能,我都是要試一試的。”

    “相信你們應該也有所覺察了。有人把新來的弟子當做爐鼎,找一些女修煉體轉化,再將修為收歸己用。”

    “這些新來的弟子大都是一些家世不顯,小有所成的少年,即便是死了,身後也沒有家族和宗門為他們撐腰。”

    “這件事已經持續了好多次,因為追查根由,我的……侄子被人殺害,就是想給我一個警告。”

    說到這裏,泓剎的臉上現出了難以抑製的悲傷,可是這次他的情緒控製的很好,很快就又恢複了平靜。

    “沒次都死掉一些弟子,卻沒有人關注和追查,這說明什麽?受益的人就身在雲蒼,而且地位不低!”

    說著,他將目光轉向二人,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們也是被盯上的目標。既然你們沒有上當,想必是知曉了裏麵的關竅。這樣一來,那人便更不可能放過你們,即便是今次你二人僥幸躲過了追殺,可是以後呢?既然身在雲蒼,那人下手的

    機會遍地都是,哪裏還有安穩的日子?”

    泓剎忽然停頓了一下,露出了一個有些詭異的笑容。

    “知道麽……這幕後之人是誰?”

    “就是我們的好掌門——旭頤那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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