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鬼,土包子。

    這是王有道給長孫淩妍下的定義。

    他怎麽說也是堂堂第一正道大宗雲蒼派聆訓堂的管事,怎麽說也得要點兒麵子吧。

    祁鼐有分量是沒錯,可是這小子也不是一個傻呆呆的木頭人。雖然看著人很仗義好爽,可是大宗門裏麵的是非多去了,能在裏麵混的如魚得水八麵玲瓏的人物,想來一不是一個不知道分寸的。

    聆訓堂,這可是訓導新人的地方。所有雲蒼派新入門的弟子,不管你是哪門哪宗,也不區分內門外門,全部都要進聆訓堂接受基本的入門引導。他王有道要是今天在這裏失了臉麵,日後還拿什麽去管理這些新來的小屁孩?!

    想到這裏,王有道兩隻豆眼微微一轉,心中忽然又有底了。

    他嘿嘿一聲冷笑,伸手捋了捋自己那稀稀拉拉的胡子,慢條斯理的衝著長孫淩妍說道。

    “你的心境不錯,可是資質越是在是平庸。若你參選的是其他的門派,本管事沒準兒也就手一鬆,放你通過了。可是你偏偏不自量力,報的是我雲蒼派的雪劍宗......”

    他朝祁鼐的方向拱了拱手。

    “我王有道雖然人言微輕,可也曉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道理。既然讓我來把關,那便一定要端和秉公,半點也馬虎不得了。”

    他話雖然是說給長孫淩妍的,可是那雙閃爍的綠豆眼卻一直瞄著祁鼐,似乎也是意有所指的。

    “受驗者長孫淩妍不符合我派擇徒條件,另尋他地罷。”

    也讓你們這群臭小子看看,這裏到底是誰說了算。

    祁鼐再好,想討好溜須他,那也得你們進得了雲蒼派!

    果然,此話一出,許多少年像是被迎頭潑了一盆冷水,徹底的冷了下來。

    長孫淩妍點點頭。她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也不怎麽難過。

    剛想轉身離開,卻見一隻粗壯的手臂忽然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不偏不巧的剛好攔住了她的去路。

    “這位師弟且慢。”

    見長孫淩妍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祁鼐朗聲說道。

    “師弟高才,剛剛在下不小心窺到了九原祖師的信物,這才知道師弟已經身入器宗。承蒙師弟看得起,來我雪劍宗一試身手,成與不成師弟自然是不在意的。”

    “我劍宗與英才失之交臂,真是大大的虧了一把。隻是師弟有所

    不知的是,雲蒼弟子入門之後,先是要在聆訓堂登記的,這位王管事便是出身聆訓堂,師弟何不就借此便利一下呢?”

    此話一出,全場的目光頓時就集中在了長孫淩妍的身上。

    就連剛才還在洋洋得意的王有道,此時也換了一張臉孔,變得驚疑不定起來。

    器宗那是什麽地方?

    雖然代代都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個,可是卻霸占雲蒼山脈上好的寶地幾百年,即便是現在風頭正勁的雪劍宗也沒辦法比。

    劍修宗門講究靠實力說話,誰的拳頭硬誰自然就有底氣。雲蒼派千百年來一直是劍修輪流坐莊,可是無論是哪個上台,器宗都是不敢輕易得罪的。

    都是修劍的,誰願意和做劍的搞僵啊。

    尤其是那位九原真人。

    他雖然不是器宗的宗主,可是也是出了名的霸道強橫。即便在渾人輩出的器宗,那也是一等一的混世魔王。就連現在的宗主鴻臚子,真論起輩分還得叫他一聲師叔。長孫淩妍若是得了這位狠角的青眼,別說是一個小小的王有道,就是祁鼐本人,也得禮讓三分。

    一時之間,場內的氣氛就像是凝滯住了一樣,鴉雀無聲了。

    長孫淩妍心中暗自叫苦。

    祁鼐玩的這一手,可是把她給坑苦了。

    原本她就是偷偷摸摸的試了一試,也這沒想會怎麽樣。是以王有道的百般暗示她都當做看不到,就是不想節外生枝。

    被挖苦幾句又不會掉塊肉,不痛不癢的沒必要計較。

    如果像她之前設想的那樣,就這麽無聲無息的離開,他日即便是登錄名籍的時候見到這個王有道,兩個人多半隻是故作無事的混過去了,誰都不失麵子。

    可是萬萬沒想到,王有道還真就拿自己作伐資質,削了祁鼐的麵子。祁鼐也不甘示弱,轉手又借著替自己出頭的由頭,反扇了王有道一巴掌。這件事看似是祁鼐替自己出頭,賣了自己一個人情。可是真要是算起來,王有道十有□□是要把賬記在自己的腦袋上的。最要命的是,自己明明已經拜入了器宗,可是卻有私自到雪劍宗的地盤攪混水,又惹得雪劍宗首徒為自己出頭,明裏暗裏又欠了雪劍宗一次。

    事情要是傳出去,還不知道要怎麽跟那位新出爐的師傅交代呢。

    想到這裏,長孫淩妍頭痛欲裂,對那位看似豪俠一樣的男神大師兄,也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要真是一個涉世不深,為人

    單純的少年,早就被這一串串錯綜複雜的關係給繞進去了吧。

    玩的這一手借事生非,漁翁得利,想必這位祁鼐祁師兄,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可是事到如今,長孫淩妍被逼到了風口,即使是硬著頭皮也得堅持走下去了。

    她在腦子裏快速的過了一遍事情的經過,很快想了一個大概。

    微微上前一步,長孫淩妍擺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摸樣,聲量不高卻吐字清晰的說道。

    “其實......之前在驗骨的時候......王管事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隻是我對試煉閣聞名已久,一直無緣得見,便央求王管事通融一下。”

    “我對於修劍沒什麽天分,可也一直敬畏雪劍宗的快意好爽,想進去體驗一下諸位劍宗師兄的心境,將來鑄劍的時候也能有所裨益。師傅曾經教誨過,不同劍道的人鑄不好劍,我一直銘記在心。”

    “因為在下已有師門,所有便和王管事說好,出來之後便自行淘汰。”

    說著,長孫淩妍轉身朝王有道拱了拱手。

    “因為在下的一些私心給王管事添了麻煩,實在是對不住了。”

    她這段話說的漂亮。

    既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器宗弟子的身份,又給自己進試煉閣找個一個合理的說法。煉師體驗劍修的心境,說到底不還是為了做好劍麽,這樣的理由所有的劍修都能接受。同時,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也算是給王有道找個一個台階下,讓他之前的那些行為都有了依托,圓了他的臉麵。

    最重要的是,既沒絕了祁鼐,更暗暗點出了自己的師門。不要將她當做一個隨手拿來就能利用的棋子,即便是要捏柿子也要事先挑揀一個軟和的。

    果然,她這一番表演完畢之後,王有道原本青灰的臉色也漸漸緩和了迴來。

    他做作的咳了兩聲,臉上頭一次擠出了一絲笑意,語調和藹的說道。

    “誒......原想著替你遮掩一番,既然你自己說了......”

    “一會兒把你的名籍告訴我一聲,我就順道替你登錄進聆訓堂罷。”

    說著,還點了點頭,覺得眼前的這個土包子頓時變得有些順眼。

    長孫淩妍鄭重的到了聲謝,便將自己的名籍恭恭敬敬的交給了王有道,後者覺得她分外的識趣,很順利的就完成了登錄。

    一場風波,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消散掉。

    長孫淩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背後的衣襟都要被汗水浸透了。

    雪劍宗的場地有恢複了正常,隻是所有人看長孫淩妍的眼神,全部都變得不一樣了。

    器宗的弟子啊,要是能和他交好,那以後可是大大的便利。

    站在後麵的展梓淵腦門青筋蹦起,眼角忍不住一陣陣的狂跳,有種不祥的預感彌漫全身。

    這這這這這個魔修,怎麽就混進了雲蒼派呢?!!

    不但混進來了,還進了器宗?!!!

    雲蒼的人眼睛都瞎了麽!!

    他眼看著那妖人不經意的轉迴身,朝著自己微微了笑了一下,露出潔白晶瑩的八顆牙齒。

    這是威脅!!!

    這絕對就是□□裸的威脅!!!

    想到那天夜裏那避無可避的殺氣,展梓淵後背的汗毛一根根的豎了起來。

    此時此刻,他忽然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這妖人被器宗吸納,那劍宗不就是安全了。

    雲蒼山脈綿延不絕,到時候他到哪裏去找自己啊。

    他倒是忘了,所有新進門的弟子都要去聆訓堂統一培訓,到時候想不碰麵都是不可能的。

    “長孫師弟好口才。”

    告辭的時候,祁鼐忽然出聲說道。

    長孫淩妍一愣,隨即便明白了這位劍宗首徒的意思。

    她麵上一副慚愧的神色,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結結巴巴的迴答、

    “......師兄......過獎了。我是山裏來的,沒見過這麽大的場麵,給師兄......添添麻煩了。”

    祁鼐的暗示,她是絕對不肯認下的。你沒有證據,說出花來我也不拍。

    聽他這麽說,祁鼐又露出那個疏朗的笑容,輕聲說道。

    “以後咱們見麵的機會多的是,說不準在下還要請師弟多多照顧呢。”

    “今日公務在身,改日再請師弟喝酒罷。”

    說著他朝著長孫淩妍拱了拱手,瀟灑的告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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