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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遙記得,上迴順王妃借著去府上探望寧安公主為由,告了溫王妃不少狀。


    說溫王妃如何如何不容人,蘇芩在溫王妃手底下的日子很不好過。


    當主子的不得勢,當奴才的就更可憐了。


    傅遙想,八成是溫王妃嫌惡蘇芩,卻不好公然與蘇芩為難,隻能借著什麽由頭,拿蘇芩身邊的人出氣。


    瞧她方才一問,銀杏如驚弓之鳥一般可憐的樣子,就知銀杏平日裏也沒少受委屈,更沒少看著別人受委屈。


    想想,蓮心和銀杏她們,原本都是國公府上的人。


    許婆婆平日裏管教這些小丫鬟是嚴厲,卻從不輕易打罵。


    可到了溫王府以後卻


    傅遙當真心疼。


    眼下,蘇芩已經不住在西院了,也沒住在那間偏遠的知語軒。


    而是搬到了萃茗軒。


    聽銀杏說,此處是溫王的書房。


    書房?溫王竟然叫蘇芩挪到他的書房來住,這明擺著是要與蘇芩朝夕相對的意思。


    也怨不得溫王妃心中哀怨,生生的瘦成了一把骨頭。


    身為蘇芩的義姐,傅遙也不知究竟該替蘇芩高興,還是憂心。


    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也就是集萬千怨念於一身。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蘇芩的對手可絕不止溫王妃一人。


    這個時辰,溫王正在前廳接待男賓,傅遙到省了與溫王碰麵的尷尬。


    傅遙很少會打心底裏厭惡一個人,溫王就是其中之一。


    能不與溫王打照麵,傅遙倒是鬆了口氣。


    沒經通報,傅遙便隨銀杏一路進了西屋。


    西屋不大,隻分裏外兩間,傅遙一進屋就望見了坐在裏屋軟榻上的蘇芩。


    這會兒蘇芩正在捧著小碗吃什麽,見傅遙來了,蘇芩歡喜不已,趕忙將手中的碗放下,要起身相迎。


    “你身子重,快坐著。”傅遙也不跟蘇芩外道,走上前,很自然的就在蘇芩身邊坐下了。


    今日,蘇芩一身石榴紅色的品服,分外的明豔端莊。


    頭上珠翠環繞,貴氣無比。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即便隻是略施粉黛,整個人的氣色也相當不錯。


    但人看起來,還是多少瘦了些。


    蘇芩如今是苦盡甘來了,但之前苦的日子,想必也是十分難捱的。


    “可把姐姐給盼來了,可知我心裏有多想念姐姐。”


    傅遙目光溫和的端詳著蘇芩,誇道:“從前隻覺得妹妹穿顏色清淡的衣裳好看,沒想到穿紅色更好看。”


    “可惜不是正紅色。”蘇芩應道。


    正紅色可是正室才能穿的顏色。


    放在溫王府,那是隻有溫王妃才能穿的顏色。


    索性蘇芩方才的話是對著她說的,倘若叫有心之人聽去,還不定要掀起怎樣一段風波呢。


    什麽叫言行無狀,蘇芩就是了。


    傅遙本想提醒蘇芩,無論何時都要謹言慎行。


    可想來她好歹能與蘇芩見上一麵,這一見麵就說教,也不太合適。


    傅遙尋思著,便沒接蘇芩這句話茬,隻道:“進來的時候見妹妹在吃什麽,妹妹快接著吃吧,有些東西,涼了吃可不好。”


    “不瞞姐姐,大約是因為月份大了的緣故,我這陣子胃口極好,總容易覺著餓。姐姐餓不餓,要不要也吃一碗,這燕窩正燉的恰到好處。”


    “姐姐不餓,你吃吧。”


    “我自己吃多沒趣,姐姐就陪我吃兩口吧。”蘇芩說完便望向銀杏吩咐到,“去,再去盛兩碗燕窩來。”


    銀杏得令,便立馬下去張羅了。


    “對了,剛進來就想問妹妹,今兒怎麽沒見著蓮心的人,還有孫媽媽,也沒見著。”


    聽了傅遙的話,蘇芩就忍不住一聲長歎。


    “姐姐不知,就在我得皇上賜封為側妃的當日,王妃的陪房媽媽郭氏,帶了好些人到我這兒大鬧了一通。孫媽媽和蓮心因護著我,便被那郭氏往死裏折磨。孫媽媽被拖出去一頓亂打,生生打折了兩條腿,成了殘廢。而蓮心,險些被郭氏打毀容。三日前,我已經打點好了銀子,托人將孫媽媽送迴老家安置了。至於蓮心,還在房裏養著,至少得再將養個把月才能出來當差。”


    傅遙一早就料到,溫王妃動不得蘇芩,八成會拿蘇芩身邊的人出氣。


    但她萬萬沒想到溫王妃會對孫媽媽和蓮心下如此狠手。


    把一個老婦打殘,將一個年輕姑娘打毀容。


    這與殺了她們有何區別。


    傅遙憤怒,怪溫王妃心狠,也怪溫王妃太不知輕重。


    孫媽媽和蓮心到底是從國公府出來的人。


    溫王妃不看僧麵也應該看佛麵。


    她這樣肆意欺淩輕賤孫媽媽和蓮心,這不是明擺著在打國公府的臉嗎?


    索性寧安公主沒聽說此事,否則必定要動氣。


    傅遙也生氣,氣的想立刻衝去花廳質問溫王妃為何要草菅人命,迫害無辜。


    但理智提醒傅遙,她不能這麽做。


    他們國公府和溫王府還不能撕破臉,至少眼下不能撕。


    “那你呢,她可為難你了。”


    蘇芩了解傅遙,從傅遙的眸色和口氣都能感覺到,傅遙此刻很惱火。


    蘇芩還知道,傅遙無論人前人後都是個知書達禮的人,從不會惡意貶低和辱沒誰。


    但方才傅遙卻隻稱唿溫王妃為“她”。


    可見傅遙對溫王妃有多憎惡和埋怨了。


    為此,蘇芩心中莫名的愉悅。


    就連講起那日受辱的經曆,也不覺得難麽憤恨不平了。


    當孽種,自戕,罪奴,一個個用心險惡的字眼,接連不斷的鑽進傅遙耳裏,傅遙本就波瀾微起的心中,頃刻間掀起了滔天巨浪。


    傅遙知道,溫王妃巴不得蘇芩速死。


    但當傅遙親耳聽到,溫王妃唆使他人對蘇芩的所作所為,還是無比的震驚與憤怒。


    “天命佑我,我僥幸不死。而那代主行兇的郭媽媽,卻被王爺給活活打死了。如此算來,還是我占了便宜,至少孫媽媽和蓮心都還活著。”


    占了便宜?傅遙並不覺得。


    不過是兩敗俱傷罷了。


    “姐姐不知,王爺還將那郭氏的夫君和兒女都遠遠變賣,王妃痛失一房心腹,也算是報應。”


    禍不及家人,溫王也是夠心狠的,或者這是蘇芩的意思?


    傅遙說不準,但她清楚的是,那些因罪被變賣的奴仆,根本就不會有人家再買。


    隻能被變賣去偏遠的煤山或鹽田做苦力,結局可想而知。


    也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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