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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拖延時間,必須得先穩住郭媽媽。


    蘇芩思量著,隻得衝郭媽媽說幾句軟話。


    “郭媽媽明鑒,我一個小小侍妾死不足惜,可我腹中的孩子是王爺的親骨肉。我縱是死,也要等平安的把孩子生下來以後再死。”


    “有個行為不檢的生母,即便孩子生下來,也會被人罵一輩子孽種,倒不如不要來到這世上好。”郭媽媽口氣輕蔑的說。


    “郭媽媽大膽,竟敢辱罵我們夫人腹中的孩子是孽種。我們夫人懷的可是溫王殿下的親骨肉,若這孩子是孽種,那溫王殿下又是什麽?”一旁的孫婆子實在聽不下去,便站出來替蘇芩說了幾句公道話。


    郭媽媽自知理虧,惱羞成怒,當即怒罵一聲,“你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個奴婢的奴婢,還敢跟我頂嘴!”


    孫婆子聞言,也是氣憤,“你我都是奴婢,是一樣的人,我不是東西,那郭媽媽你又是什麽東西。”


    “反了!反了!區區侍妾是要騎到咱們王妃頭上去了!”郭媽媽嚷嚷說,“快來人,把這個口出狂言的老婆子給我拖下去打,狠狠的打!”


    “你敢!”蘇芩一拍桌子也惱了。


    這個郭媽媽,仗著背後有王妃撐腰,辱罵她也就罷了,竟然還敢當眾詆毀她腹中的孩子。


    不隻如此,又要拉她的陪房婆子出去打。


    蘇芩不停的提醒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但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她怎麽可能再忍。


    若由得郭媽媽在她這兒胡作非為,即便她今日僥幸不死,日後也沒法在溫王府上抬起頭來了。


    蘇芩這一聲唿喝,的確是把郭媽媽震了一下。


    但郭媽媽卻很快冷靜下來,“我敢不敢不是蘇夫人說的,蘇夫人就睜大眼睛看著,我究竟敢還是不敢。”


    郭媽媽說完,立刻朝門口招唿了一聲。


    片刻,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就應聲進了屋。


    “趕緊的,把這姓孫的婆子給我拖出去狠狠地打。”


    兩個婆子得令,二話沒說就上前,一左一右的將孫婆子給架了起來。


    蘇芩見狀,是著急也使不上力。


    她如今有著身孕,怎麽好上前跟人拉扯。


    一旦被人推著撞著,傷了孩子怎麽辦。


    蘇芩想,那郭媽媽隻怕巴不得她一時衝動撲上去,傷了胎氣才好。


    事後,即便王爺追究起來,那也是怪她不知輕重。


    蘇芩不願中郭媽媽下懷,可孫婆子是為護她才招來郭媽媽的打。


    她怎麽能放著孫婆子不管。


    但此刻,她早已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另一邊,蓮心早就被眼前的情況嚇破了膽。


    眼見孫婆子被人架著往外拖,蓮心又怕又著急。


    有孫婆子在前,蓮心哪敢公然與郭媽媽做對。


    可要是由得郭媽媽把孫婆子給打了,下一個保不準就是她,然後就是他們蘇夫人。


    倘若蘇夫人保不住,他們可就不隻是挨頓打,必定是要隨蘇夫人去的。


    想到這兒,蓮心唯有把心一橫,跟郭媽媽她們拚了。


    見一直縮在角落裏唯唯諾諾的小丫鬟,忽然發難,上前搶人。


    郭媽媽惱怒不已,一把就將蓮心給扯開了,“劈劈啪啪”連打了蓮心五六個耳光。


    打過之後,又一把將蓮心推倒在地,狠踹了兩腳,“就憑你這賤蹄子也敢與本媽媽為難。”


    郭媽媽下手極狠,打得蓮心是頭昏眼花還耳鳴,嘴裏也被牙齒磕破了口子,流的滿臉都是血。


    而郭媽媽最後補的那兩腳更是狠,直接往蓮心的肚子上跺,疼的蓮心蜷在地上直打滾。


    見此情形,蘇芩徹底慌了,趕忙招唿銀杏和白芍進來救人。


    誰知郭媽媽卻冷笑一聲,“蘇夫人往窗外看。”


    蘇芩聞言,立馬支起身子往窗外望了望,見銀杏和白芍兩個已經被人拿下,此刻正跪在日頭底下烤著呢。


    王妃這絕對是蓄謀已久,她是要借此機會,趁王爺不在,清理門戶。


    就在蘇芩恍神的時候,孫婆子已經被拖了出去。


    幾聲尖厲的慘叫聲入耳,院裏已經開打了。


    聽著孫婆子的慘叫聲一聲一聲的變強,接著又一聲一聲的變弱,蘇芩心中淒淒,難道她就這麽完了?


    奇怪,真的好生奇怪,為何到了這生死攸關的時候,她心裏並不覺得那麽害怕。


    她不怕死,甚至不怕腹中的孩子同她一塊死。


    她隻是覺得有些遺憾,遺憾不能在臨死之前見上傅遙一麵。


    她還有話沒跟傅遙說清楚呢。


    她得叫傅遙知道,她為何那麽恨她。


    她要傅遙為她的死內疚一輩子。


    可驀的,蘇芩緊攥的拳頭卻緩緩鬆開了。


    她恨,恨那個痛恨傅遙的自己。


    倘若能重來,她寧可從未探聽到她與傅遙之間的冤孽。


    她不要複仇,她隻願像從前那樣,當傅遙的好妹妹。


    但已經過去的日子,怎麽可能會重來。


    她已經沒有機會了。


    皇宮,昭陽殿。


    禦案前,皇上正埋頭對著如小山高的奏章。


    盡管政務繁忙,但眼下,皇上壓根就看不進這些。


    此刻,他滿腦子都是寧安公主的臉。


    無論是當年寧安公主下嫁北淵,臨走之前,不肯迴頭看他一眼的決絕模樣。


    還是寧安公主從北淵歸來以後,對著他的冷淡模樣。


    都叫他無比痛心。


    他是一個父親,更是大夏的國君。


    他所有的孩子,連同太子在內,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孩子敢與寧安公主一般,對他冷言冷語相向。


    身為一個君王,也身為一個父親,被女兒那樣輕視頂撞,本該覺得生氣才是。


    但他對寧安這個孩子,卻總是討厭不起來。


    旁人不知,皇上自個心裏卻清楚,他對寧安公主並非是愛屋及烏才喜歡。


    寧安公主的親娘,是生寧安公主的時候難產而死。


    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寧安公主生母的名字,樣貌,甚至連封號他都想不起來了。


    而他也並不是因為寧安公主是他的頭一個孩子,才對寧安公主另眼相看。


    他究竟為何會如此鍾愛寧安公主這個女兒,連皇上自己都說不清楚。


    就好像有些人喜歡清風明月,卻說不出它們究竟哪裏好。


    鍾愛就是鍾愛,並不需要理由。


    想當年,他的的確確是萬不得已才答應將寧安公主下嫁北淵的。


    當時,北淵與相鄰的狄國和夷國結盟,欲起兵攻打大夏。


    那時的大夏,剛經曆了一場政局上的大變故,一時無精兵強將可用。


    加之南方水患,北方大旱,還伴有蝗災。


    為四方賑災,大夏國庫空虛,哪還有軍餉與北淵一戰。


    而北淵國君正是瞅準了這個機會,才敢舉兵發難,提出求娶大夏公主的無理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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