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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傅遙正預備派人去把姚秋露請來,沒成想人卻自個找來了。


    自然,在弄清楚國公府上,究竟誰說了算以後,姚秋露就再也不敢對傅遙不恭不敬。


    見了傅遙以後,這當表姐的到先與表妹問起好來。


    盡管對姚秋露有諸多不滿,但傅遙還是拿捏著分寸,依舊對姚秋露客氣有禮。


    而姚秋露也識相,對於銀子的事隻字未提。


    不隻如此,還借花獻佛,送給傅遙一對珍珠耳墜子當禮物。


    耳墜上的珍珠,有花生米大小,雖然個頭不算太大,但光澤溫潤,一看便是極好的海洋珍珠。


    可見姚秋露是個識貨的,知道這是個好東西。


    但就算這東西再好,也不含半分真誠和心意。


    畢竟這買珍珠的銀子,是國公府的銀子。


    這世上哪有拿人家的銀子去買東西,迴頭再拿來當禮物贈給人家的。


    借許婆婆的話說,這行為簡直太不要臉了。


    傅遙打量著姚秋露,是不是因為她拉不下臉來給某人難堪,某人就當她好欺負?


    說老實話,傅遙真不願意與姚秋露起爭執。


    盡管姚秋露人品不大好,但到底是個姑娘,又獨身一人,背井離鄉的。


    傅遙的確是下不去狠心,與之過分計較。


    但國公府是她的家,姚秋露既然想留下來,就要好好守著她定的規矩。


    否則,就別怪她不容人。


    傅遙淡淡的瞥了一眼錦盒中那對珍珠耳墜,便吩咐楚莘,“珍珠這東西極好,既能入藥,也能製妝粉。迴頭把這兩粒珍珠細磨成粉,用來敷麵最好。”


    一聽這話,姚秋露明顯有些急了,“表妹,這麽好的珍珠,磨成粉多可惜。”


    可惜是可惜,但傅遙這樣做,是想借此叫姚秋露認清眼下的狀況。


    “這珍珠已經是我的了,我想怎麽處置全憑我的意思。就像這國公府是我的地界,住在這裏的人,甚至長在這裏的一草一木,都要守我的規矩,否則就別管我翻臉無情。”


    姚秋露並不是個傻子,反而是個懂得裝瘋賣傻的聰明人。


    一聽傅遙的話,姚秋露心裏就明白了。


    但明白是明白了,心裏卻老大的不服氣。


    想來這輔國公府,即便算不上富可敵國,那也是相當闊綽的富貴人家。


    她才花了府上多少銀子,這傅遙就跟她急了。


    姚秋露不禁在心中反複罵了傅遙幾百遍吝嗇鬼守財奴。


    不必姚秋露說出來,傅遙也猜的到她這位遠房表姐心裏在想什麽。


    的確,府上是不差姚秋露揮霍出去的這些銀子。


    問題在於,姚秋露對國公府有何貢獻,她有什麽資格,肆意揮霍府上的家財。


    傅遙心裏無比清楚,國公府能有今日,全靠她太祖父,祖父,爹爹和兄長,血戰沙場,拚了性命用軍功換來的。


    這是經過傅家男兒,幾代人的積累,才有今日。


    府上的家風一貫都是勤儉樸素,眼下傅遙管家掌事,也是遵循勤儉持家的原則,從不肆意揮霍。


    而眼下,卻來了個姚秋露,敢破壞她傅家的家風。


    傅遙自然不能縱她。


    盡管姚秋露心底對傅遙很不服氣,但聽府上的下人說,如今國公府上是傅遙當家主事。


    她若冒然與傅遙交惡,往後可沒她的好果子吃。


    一對珍珠而已,傅遙願意怎麽使就怎麽使。


    可知她想從國公府上得到的,絕非幾粒珍珠和幾根金釵而已。


    因此,麵對傅遙口氣不善的教誨,姚秋露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恭恭敬敬的與傅遙說:“表妹教訓的是,表姐往後一定謹守府上的規矩,不叫表妹為難。”


    傅遙倒是沒想到姚秋露肯這樣輕易服軟。


    這話答應的是輕鬆,但能不能做到還要以觀後效。


    傅遙便又口氣嚴厲的囑咐了姚秋露幾句,而姚秋露半點脾氣都沒有,隻管老老實實的聽著。


    一盞茶畢,傅遙該說的話也都說完了,正預備尋個由頭送客。


    誰知姚秋露卻賴在這兒不肯走。


    不隻如此,還向傅遙提出了一個十分荒謬的請求。


    姚秋露竟然說,她想搬過來與傅遙同住。


    傅遙對姚秋露避之不及,怎麽肯與她同住一間院子。


    到時候,那可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傅遙自然不肯曲意逢迎的答應姚秋露,卻也不好拒絕的太直白。


    隻道:“桐芳苑地方不大,卻已經住了我與蘇芩妹妹,還有丫鬟婆子若幹,實在是擁擠,隻怕你再搬過來,會多有不便。”


    “不怕,隻要表妹叫那個蘇芩搬出去,這兒不就寬敞了。”


    叫芩兒搬出去?這姚秋露可真敢說。


    見傅遙冷眼瞧著她,也不說成不成,姚秋露心裏老大的委屈,便又與傅遙說:“表妹,我都聽府上的人說了,住在西屋那個蘇芩,隻是表妹收留的一個孤女,與府上並不沾親帶故。而我,可是表妹的親表姐,論親疏遠近,表妹自然應該以我為先才是。如若我倆隻能有一個陪表妹住在這兒,當然應該叫我搬進來,叫那蘇芩挪出去。”


    姚秋露的話,講的頭頭是道。


    但傅遙卻不敢苟同。


    別說姚秋露隻是她表舅舅的女兒,即便是親舅舅的女兒又如何。


    打一個娘胎裏出來的手足兄弟,還有形同陌路,甚至相怨相殺的。


    所以血緣這東西,有時候也不能作為衡量兩個人之間親疏遠近的唯一準繩。


    傅遙自然不會與姚秋露講這些大道理,她眼下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叫姚秋露能知難而退。


    “你想搬來桐芳苑住自然可以。”傅遙說。


    一聽這話,姚秋露甚是歡喜,沒想到傅遙竟突然變的這麽好說話。


    而更沒想到的是,傅遙這邊還有好幾個但是在等著她。


    “住在國公府就要守國公府的規矩,同理,住在我這桐芳苑,也要守我的規矩。”傅遙望著姚秋露,口氣鄭重的講到,“我這個人,習慣了早睡早起,所以你若搬來,也要與我是一樣的作息。再有,我每日都會抽出幾個時辰來,念書、習字、做女紅。到時候,你都要陪侍在側,與我一同練習。還有,我在後院種了些藥草,每日我都會親自去澆水施肥除草。對了,我這個人還喜歡下廚,需要有人幫我打下手……”


    傅遙喋喋不休的念叨了好多,每說一條,姚秋露的臉色就灰暗一分。


    她原本想著搬來與傅遙同住,能彰顯自己的身份地位,幫她在國公府的奴才們麵前立威。


    誰知,傅遙表麵上看著隨和,卻是個如此難伺候的主。


    姚秋露這廂還沒來得及爭取,自己心裏卻早就打起了退堂鼓。


    隻待傅遙話畢,就陪笑說自己手腳粗笨,腦袋也不靈光,恐怕幫不上傅遙。


    意思再明白不過,是放棄搬來桐芳苑與傅遙同住的念頭了。


    但傅遙,卻沒打算就這麽輕易放過姚秋露。


    規矩,還是要學的深刻、徹底些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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