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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芸熙在傅遙這兒,一待就待到了傍晚時分。


    若非寧氏著人來找,她還不願迴去。


    臨走前,趙芸熙將身上她親手繡製的銀絲線繡蓮花的香囊解下,贈予了傅遙。


    傅遙端詳著這隻手工精巧的香囊,不禁讚道:“瞧瞧這刺繡的針腳,妹妹當真是好手藝。不像我,除了平針之外,再不懂其他了。”


    傅遙這話,並不是為追捧趙芸熙才說的。


    的確,趙芸熙贈她的這枚香囊,的確繡的極其精致,就連傅遙這種不愛小女兒家玩意兒的人見了,都愛不釋手。


    再有,傅遙雖然懂得裁衣補衣,但確實不太懂得刺繡。


    瞧這香囊上一朵粉蓮被趙芸熙繡的栩栩如生,她難免心生佩服。


    “若姐姐喜歡,那我下迴帶了針線過來教姐姐繡可好?”趙芸熙問。


    傅遙笑笑,“求之不得,隻怕妹妹不來呢。”


    趙芸熙聞言,又與傅遙撒嬌了幾句,才意猶未盡的隨婆子和丫鬟離去。


    今日與趙芸熙說笑了一個下午,傅遙才切實的發現,太子爺這位小表妹不光人長的純良清秀,心思也明徹純潔。


    個性雖不算活潑,卻與在太子爺跟前木訥沉默的樣子截然不同,是個十分健談,且討人喜歡的姑娘。


    都說姑娘家深閨寂寞,若有姊妹作伴還好些,如趙芸熙一般的獨生女兒,除了偶爾能在娘親麵前撒嬌,平日裏也沒什麽人可以說話。


    尤其是如趙芸熙這般腹有詩書,又精通音律繪畫的才女,隻怕身邊的丫鬟婆子也顯少能與她說上話。


    傅遙倒是可以明白,趙芸熙為何喜歡粘著她說話。


    第二日一早,傅遙才用完早膳,趙芸熙就來了。


    且不光人到了,還把昨兒說好的針線筐也給帶來了。


    一坐下,就開始穿針引線,手把手的教傅遙刺繡的針法。


    比起女紅刺繡,身為將門之後,傅遙還是更喜歡騎馬射箭。


    但既然趙芸熙肯真心教她,她也願意用心去學。


    技多不壓身,能多學一樣東西總是好的。


    趙芸熙教的仔細,傅遙也學的認真,一天體會下來,傅遙也隱約能抓到些刺繡的訣竅。


    趙芸熙直誇傅遙聰明,一點就通,隻要專心練習上一陣子,一準兒能超過她。


    傅遙知道,趙芸熙這是在哄她呢。刺繡講究的是熟練和手感,她即便再高的天資,也比不上趙芸熙打小便練就的本領,可是萬萬不敢輕狂自傲。


    ……


    傍晚時分,傅遙剛送走趙芸熙,就聞福安求見。


    一聽說福安過來,傅遙隻當是太子爺有什麽吩咐,立刻將人請了進來。


    劉媽媽和月嬋也不是多事之人,沒等傅遙說什麽,就雙雙退下了。


    “姑娘,奴才是奉周公子之命,給姑娘捎個話的。”


    原來是周佳木。


    “他有話自個來說就是,竟還要勞煩你來替他跑腿,真是好大的架子。”傅遙玩笑說。


    福安聞言,笑嘻嘻的應道:“迴姑娘的話,周公子倒是想親自來見見姑娘,可這深宅內院的,周公子實在不方便過來,所以隻得托奴才走這一趟。”


    福安不說,傅遙到險些疏忽了這點。


    周佳木作為男賓,的確不方便出入女眷住的內宅。


    怨不得這兩日,沒見周佳木來找她說話。


    “說吧,周公子叫你捎什麽話?”傅遙問。


    “迴姑娘,周公子說,姑娘已經在府上歇息了三日,一路奔波來的困乏應該也都休養好了。所以明日,想約姑娘在這興州城裏逛一逛。”


    一聽說能出門逛逛,傅遙當然樂意,沒多想就一口答應了。


    誰知第二日一早,當福安接她來到州牧府門前時,傅遙就傻了眼。


    今日難道不是她與周佳木單獨出遊嗎?


    太子爺來做什麽?


    見傅遙用略微驚異的眼光盯著他瞧,崔景沉微微有一絲不悅。


    剛預備張口說什麽,就見寧氏牽著趙芸熙,笑盈盈的打門內出來。


    “聽聞殿下與周公子兄妹今日要結伴出遊,芸熙聽說後,也想同往,殿下可願帶上芸熙一個?”


    單從趙芸熙埋著頭,不情不願的樣子,就知寧氏這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周佳木和傅遙都看出來了,崔景沉也不是個瞎子。


    但姨母都這麽說了,作為外甥,崔景沉於情於理都該賣寧氏這個麵子。


    誰知,崔景沉卻不按常理出牌,隻道:“得聞姨丈愛馬,在城郊有個馬場。外甥今日是想攜周卿兄妹去馬場賽馬的,表妹文靜,恐怕會覺得無趣。”


    崔景沉雖然沒把話講的太直白,但意思再明確不過,是不願叫趙芸熙跟去。


    傅遙從旁瞧著,卻有些不太明白太子爺的意圖。


    太子爺如此,究竟是想叫寧氏知難而退,別再蓄意撮合他與趙芸熙。


    還是僅僅因為脾氣擰,不願被人趕鴨子上架呢?


    崔景沉已經將態度表明,寧氏精明,怎麽會不懂太子爺的意思。


    原以為寧氏碰壁,會就此作罷,沒成想寧氏不但沒有罷手之意,竟然還與崔景沉耍起賴來。


    說簡直不能再巧了,她家芸熙這陣子就央著他爹爹想學騎馬,正好今日可以跟隨太子爺好好學學。


    話畢,沒等崔景沉答應,就將趙芸熙半拖半拽的塞進了馬車裏。


    崔景沉可不是會輕易受人脅迫之人,但眼前這位是他親姨母,車裏那位又是他嫡親的表妹。


    他總不能將他表妹揪出來扔下馬車吧。


    於是,原本計劃好的兩人出遊,硬生生的變成了四人同行。


    ……


    如果可以選擇,傅遙是寧可跟在馬車後頭跑,也不願坐在馬車裏,對著太子爺那張黑到都能滴下墨的臉。


    對麵,趙芸熙始終埋著頭,大約是因為緊張的緣故,雙手一直緊緊的攥在一起翻攪,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傅遙瞧著趙芸熙,就像是瞧見了多日前,頭一迴與太子爺同乘一輛馬車的自己。


    作為過來人,傅遙完全能了解趙芸熙此刻的心情。


    傅遙尋思著,本想說點兒什麽,來緩解一下車內尷尬到極點的氣氛。


    可一瞅太子爺那張冷到陰森的麵孔,剛到嘴邊的話就又咽了迴去。


    這廂正糾結,卻聽太子爺沉聲問道:“你總盯著本太子瞧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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