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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芩突如其來的沉默,叫傅遙很不安。


    她正欲追問下去,就見許婆婆上前,溫和的打量著蘇芩說:“好水靈的姑娘,是姑娘您的舊識?”


    “是,芩兒是我從前在幽州服役時的姐妹,我曾與婆婆提起過。”


    “婆婆記得,瞧這姑娘,生的怪可憐見兒的,真招人喜歡。”


    蘇芩也是個乖巧伶俐的,趕緊向許婆婆道了安好。


    許婆婆笑笑,又簡單的與蘇芩寒暄了兩句,就張羅著眾人迴府說話。


    傅遠連日騎馬趕路,剛風塵仆仆的到家,泡個熱水澡洗洗塵,再好好吃上一頓,踏踏實實的睡上一覺才是正經。


    兄妹倆若要敘舊,也不急在這一時。


    於是,傅遙便聽了許婆婆的話,先領著蘇芩迴了桐芳苑。


    蘇芩在被發遣去永安坊服役以前,也曾是官家小姐,比起尋常人家姑娘,也算是見過些世麵的。


    可蘇芩的爹,也隻是一地方小縣的縣令,與輔國公府的門第,自然是沒法比。


    眼下愣是被輔國公府的氣派,給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芩兒吃茶。”傅遙親自給蘇芩倒了杯茶,遞到她手上。


    蘇芩接過茶碗,看了又看,“姐姐這茶碗真好看。”


    “好看不如好用。”傅遙說著,又將矮幾上的茶點,挪到蘇芩手邊,“芩兒這一路辛苦,這會兒一定餓了,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飯菜待會兒就送過來了。”


    “姐姐不必特意招唿我,這點心就很好。”蘇芩說著,從碟中取了一塊紅豆餅,咬了一大口,“好久沒吃過甜食了,都快忘了甜是什麽滋味了。”


    傅遙望著蘇芩,也是心疼,趕緊將另一碟糕點往前挪了挪。


    “這是栗粉糕?”蘇芩問。


    “是。”


    蘇芩聞言,不禁放下了手中才吃到一半的紅豆餅。


    “我記得姐姐說過,姐姐最愛吃的就是栗粉糕,還有坊長夫人,也是最愛吃栗粉糕的。”


    “是啊,夫人疼咱們,每迴坊長去鎮上申領補給時,給夫人捎糕點迴來,夫人總想著給咱們留幾塊,打打牙祭。”話說到這裏,傅遙輕輕的歎了口氣,“我是真想夫人,也想冷香。如今咱倆是見著了,也不知以後有沒有機會再見夫人和冷香。”


    “見不著了。”蘇芩說。


    傅遙一怔,見蘇芩眼圈通紅,猜到大約是永安坊出了什麽事。


    “芩兒可別嚇我,你好好跟我說,究竟怎麽了?”


    蘇芩咬著唇,緩神片刻,才開了口:“姐姐不知,姐姐才離開坊裏沒多久,夫人就病重了。坊長來來迴迴請了五六個郎中迴來瞧,卻都沒能醫好夫人的病。”


    “夫人她?”


    “夫人是在四月末沒的。”


    “夫人……”


    傅遙心中悲戚,沒想到她離開永安坊那日,夫人到囚車前送她那一麵,便是她娘倆這輩子的最後一麵了。


    “姐姐,夫人走時沒遭什麽罪,走的很安詳。”蘇芩說。


    傅遙點頭,已然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姐姐,夫人生前除了冷香姐姐,最疼的就是傅姐姐了。若見姐姐為她這麽難受,夫人在天上看著,心裏也不安。”


    “我是替夫人心疼,心疼坊長,也心疼冷香,還有小寶,那孩子今年才六歲。”


    “阿業是怪可憐的。”蘇芩說,“眼下,夫人不在了,冷香姐姐也出嫁了,隻剩下坊長一個人帶著阿業,叫人看著都覺得心酸。”


    “冷香出嫁了?”


    “是。”蘇芩點頭,“夫人去世,依照傳統,冷香姐姐是要為夫人守滿三年孝,才能成親的。但坊長說,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能生出太多變數。坊長隻怕三年後,冷香姐姐年紀大了,再尋不到好的婆家,所以便做主,搶在夫人斷七之前,送冷香姐姐出嫁了。”


    傅遙知道,在民間,凡是有長輩去世的人家,若兒女已經定親,為圖吉利,可以在長輩斷七之日前,把婚事辦了。


    否則,便要等到守孝期滿了,才能再行婚配。


    冷坊長如此,也是為冷香的來日做盡了打算。


    想著冷坊長在夫人去世不足七日之際,又不得不忍痛送冷香出嫁,心裏該多苦啊。


    “真是苦了坊長。”


    蘇芩點頭,“姐姐不知道,在夫人走後,坊長瘦了多少。原本挺富態的一個人,瘦的都脫了像,人也總是懨懨的沒精神。倒是劉頭兒,平日裏對人漠不關心的,卻為夫人下葬,冷香姐姐出嫁,出了不少力。平日裏有他寬慰坊長幾句,陪著坊長喝酒澆愁,坊長才略微振作些。阿業從前不是很怕劉頭兒嗎,眼下卻成日跟在劉頭兒屁股後頭,劉叔劉叔喊的親熱。”


    “劉頭兒是個好人,人看著冷,其實心比誰都熱。”傅遙說,心裏也一直感念從幽州到涼州大營那一路上,劉頭兒對她的格外照應。


    “是,日久見人心,劉頭兒的確不壞。”蘇芩說著,又問傅遙,“姐姐怎麽不問我,冷香姐姐嫁到哪戶人家去了?”


    “從前在坊裏聽夫人提過兩迴,說是坊長為冷香相中的婆家,是鎮上一戶姓朱的人家,聽說是開私塾的。”


    “對,是開私塾的人家。聽說家裏五代單傳,就這麽一個兒子,寶貝的跟什麽似的。冷香姐姐嫁給個寶貝,日後必定不會受苦。”


    “家世什麽的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人好,芩兒可見過你這位姐夫?”


    蘇芩搖頭,“以我的身份,哪能見到冷香姐姐的婆家人,不過我聽去送嫁的王婆子說,朱公子人長得雖不算俊俏,但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的,是個很儒雅和氣的人。我還聽王婆子說,這位朱公子,來日是要頂他爹爹的班,接手家裏的私塾的。到時候冷香姐姐可就是私塾先生的夫人了。”


    傅遙聞言,不禁感慨,“我記得夫人從前就常念叨,說坊長是一介莽夫,大字不識幾個,連累的冷香也是個睜眼瞎。便想著叫冷香來日能嫁到書香門第,平日裏念念書寫寫字,與夫君相敬如賓,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如今,夫人的心願也算得償了。”


    “是,坊裏的人都是這麽說的。”


    傅遙歎了口氣,靜默了片刻,才又望著蘇芩,柔聲問:“芩兒你呢,怎麽會與我兄長結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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