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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佳木一路快馬加鞭的往迴趕,想著李珺晏突然找上門,阿遙和佳榕心中必定慌亂。


    否則,也不會大老遠的派人出城給他傳信。


    速度不由得又加快了幾分。


    這廂,周佳木剛在侯府門前下馬,管家老方就匆匆迎上前。


    還沒等周佳木問出,李珺晏何在?


    老方就先說:“迴公子,咱們侯爺迴來了。”


    “爹迴來了?”周佳木有些訝然,“前幾日才捎來的家書中不是還說,爹最早也要月中才能迴來嗎?”


    老方聞言,也沒多做解釋,“公子先隨小的進來吧。”


    周佳木也沒再說什麽,一路隨老方到了正廳。


    還沒進正廳的門,周佳木就聽到他爹周珩響亮且渾厚的說話聲。


    一進屋,見他爹正與傅遙說話,周佳榕則在一旁作陪。


    “爹,您迴來了。”周佳木也是高興,趕緊給周珩行了個大禮。


    “自家人,何必拘這虛禮,快起來。”周珩說著衝他揮手,“過來坐。”


    周佳木趕緊上前,打量著這屋內都是自己人,並未見那不速之客,不禁問:“不是說通政使家的公子,李珺晏登門到訪,怎麽不見他?”


    “人已經被爹打發走了。”周佳榕笑嘻嘻的說,“若是幹等著哥迴來,什麽都遲了,還好爹迴來的及時。”


    聞言,周佳木也算鬆了口氣,這才坐下。


    而周珩卻沒急著與久別不見的兒子寒暄,而是和顏悅色的望向傅遙,“方才咱們說到哪兒了?”


    忠勇侯周珩武將出身,雖然從麵相上來看,長的並不兇悍,但早些年東征西站,殺敵無數,身上難免帶著一股戾氣。


    但麵對傅遙,他卻十分可親和靄,連說話的口氣,都是難得的輕聲細語。


    “爹,您剛與我倆講到恪州恭定侯叛亂。”周佳榕說。


    周珩一副恍然的樣子,又接著說,“那日,傅兄與我率軍破了恪州首府靖城,長驅直入,一路攻到了恭定侯府。恭定侯此人,極其頑固狡猾,明知大勢已去,卻仍負隅頑抗。還試圖從府中突圍出來。


    那時候,一方為奔逃活命,一方又覺得勝利在望,雙方便都殺紅了眼。


    而當時的我,年輕氣盛,隻想著要衝進侯府活捉恭定侯立功,竟然沒留神有人在暗處放冷箭。


    那時,若非傅兄挺身而出,為我擋下那箭,我哪還有命坐在這兒與你們這些孩子講這些事。傅兄他,不隻是我的好兄長,還是我的救命恩人。”


    盡管這個故事,周佳木和周佳榕從小到大,已經聽過無數遍,但每迴再聽,還是會為輔國公的忠肝義膽所折服。


    “我自恨沒有本事,沒能在傅兄含冤受屈時救他於水火,竟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好兄長含恨而終。每每想起這些,我都是愧疚難當。”話說到這裏,忠勇侯重重的歎了口氣,大約是悲慟傷心,眼珠都有些充血發紅。


    傅遙見此,也忙開了口,“周叔叔,當年我家遭難時,我年紀雖小,卻也知在我爹被人冤枉,合力詆毀彈劾之時,就隻有叔叔肯站出來力保我爹,為我爹說話,甚至不惜以辭官歸因來抗爭。再者,當年若無叔叔暗中保全,我與兄長隻怕早就死在了發遣的路上。而如今,叔叔又肯冒險將身為罪奴的我留在府上,傅遙心中感激不盡。若您再說愧疚,那傅遙便要無地自容了。”


    “爹和姐姐這樣謝來謝去,顯得多生分。”周佳榕見氣氛有些悲切,趕緊站出來調和,“咱們周傅本就是一家人,哥從前不是常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為家裏人,怎麽用心都是應該的。”


    周佳木聞言,忙接這話茬打趣說:“別看我這妹妹平日裏傻乎乎的,可偶爾也能說出兩句有道理的話。”


    周佳榕橫眉,“哥你慣會欺負我。”


    周佳木笑而不語,望向周珩,“爹這一路車馬勞頓的剛迴來,又說了好一陣子話,身上必定乏累。咱們來日方長,先叫阿遙和佳榕迴去,爹也好歇歇。”


    聞言,傅遙便與周佳榕一道起了身。


    “周叔叔趕路辛勞,是該好好歇息,傅遙先告退了。”


    周珩點頭,“孩子,隻把這兒當是自己家,別拘束就好。”


    “是。”


    “爹,那我和姐姐就先走了,您好生休息。”周佳榕說。


    “去吧。”


    周佳榕聞言,笑嘻嘻的挽過傅遙的手,“姐姐,咱們還迴去比試射箭。”


    一聽這話,周佳木立馬將人給攔住,“你這小丫頭,難不成又偷拿我的弓箭去玩了?”


    “不是偷拿,是借。”周佳榕辯解說。


    “既然是借的,我怎麽不知道?”


    “我就是……”


    “佳榕,把你哥的弓箭,原封不動的送還迴去。”周珩說。


    周佳榕聞言,嘴巴一癟,不情不願的說,“是,我馬上就去還。”


    周珩又說:“爹那兒有的是好弓,你若是要玩,隨時叫老方去取。”


    一聽這話,周佳榕立刻轉哀為喜,“爹,我真的能拿您的弓來玩?”


    周珩笑笑,“爹何時騙過你。”


    周佳榕大喜,“那榕兒這就去。”話畢,便什麽也顧不上了,拉著傅遙就走,好像生怕她爹爹會反悔似的。


    如忠勇侯這般威武之人,恐怕就隻有對著自個的女兒,才能這般溫柔可親。


    周佳木本是有意將傅遙和周佳榕支走的。


    待兩人走後,周佳木才問周珩,“爹在上封家書中不是說,最早也要月中才能迴來,怎麽忽然就迴了。莫不是老家出了什麽事?”


    “老家無事,家中卻出了大事。你這孩子也是真能沉的住氣,把遙兒接迴來這麽大的事,你竟然也不提前與為父知會一聲,若是知道,我就該早些迴來,出一份力才是。”


    周佳木聞言,立刻解釋說:“不瞞爹,殿下起初打算做這件事之前,並無十足的把握。畢竟幽州遠在千裏之外,又過了這麽多年,阿遙究竟過的怎樣還不得而知,能不能平安的將人帶迴來,也未可知。隻怕提前說出來,到後來會叫爹爹空歡喜一場,所以才瞞到如今,將人好好的送到您眼前。”


    “能找到遙兒,又能將人平安的帶迴來,的確是大幸,可惜遠兒……”周珩幽幽的歎了口氣,“當年我費盡心思疏通,才將遠兒送到涼州大營中曆練,就是怕傅兄的冤案,萬一沒有翻案之日,遠兒來日也能憑借軍功,脫了罪奴的身份。誰知……這個顧鳴遠啊,真是太心急了,遠兒才十九……唉,說到底,還是我欠考慮。”


    “遠哥英年早逝,的確是可惜了。但逝者已矣,索性阿遙還好好的,爹就別再自責了。”


    聞言,周珩心中的鬱氣不但沒能得到舒解,反而冷眼瞪著周佳木,略帶怒意的說,“為父不隻自責,還要責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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