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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佳榕不光了解弓箭,箭術也是相當精湛。


    別說與她同齡的姑娘,就算是比她稍年長些的公子,也未必有她的準頭。


    “姐姐別隻顧著給我拍手叫好,姐姐也挑把應手的,跟我切磋切磋。”周佳榕邊說邊從中給傅遙挑了一張弓,“這把弓輕巧,弓弦也不那麽韌,不必使太大的力氣就能拉滿,姐姐試試。”


    經周佳榕這麽一說,傅遙也躍躍欲試,但她手上還有傷,哪方便玩這些。


    周佳榕也才反應過來,一拍腦袋,“瞧我,隻顧著自個高興,竟忘了姐姐手上的傷。”


    “妹妹盡興就好,其實我即便手上沒傷,也不方便做這些彎弓射箭的事。我這手臂上有舊疾,因為當時傷了筋,到如今也使不上勁兒,所以才隻能用弩,不能用弓。”


    “姐姐身上負過傷?什麽時候傷的,怎麽傷的?”


    傅遙聞言,右手不自覺的就覆在了左臂的傷處。


    那是在去年冬,涼州。


    驛館走水那夜所發生的一切,與傅遙而言可以算是噩夢般的迴憶。


    但的的確確是她命運的轉機。


    盡管被刺客擄走受了重傷,但就是在那夜,在她狼狽到極點的時候,遇見了太子爺。


    還有,唐意。


    眼下,她身上的傷早已痊愈,雖然難免留下了疤,但她如今卻活得好好的,不隻如此,還在一步一步的完成她替父報仇的心願。


    那唐意呢?


    那夜,他傷的可不輕。


    但堅韌如唐意,應該能挺過來吧。


    “姐姐在想什麽,如此入神?”


    “沒。”傅遙笑笑,這才迴過神來。


    周佳榕也並未深究傅遙手臂的舊傷,又提議說:“既然姐姐不能拿弓,那姐姐就拿弩與我比試一場可好。”


    “也好。”傅遙應下,正預備親自迴屋取弩,卻忽聞管家老方在院外求見。


    盡管老方是府上的管家,卻也算傅遙這間跨院的稀客。


    就連周佳榕都覺得甚是稀罕,“方叔來姐姐這兒做什麽?”


    傅遙心中也無頭緒,卻知老方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


    既然來了,想必是有要事,於是趕忙吩咐楚莘將人請進來。


    老方顯然是知道周佳榕也在這兒,匆匆進來才站定,就躬身一禮:“兩位姑娘都在這兒就好,小的方才聽門房的人來報,說門外一自稱是通政使家公子的青年求見。還說昨日他家小妹曾在城外雁歸山下受過姑娘恩惠,今兒是特意登門拜謝的。小的聞訊去瞧過,見那位公子氣度不凡,排場十足,應該不是招搖撞騙的狂徒。所以趕緊過來問問兩位姑娘,是不是真有這迴事。”


    “是那個什麽李珺晏?他還真來了。”周佳榕略顯不悅的嘀咕了一句,衝老方說,“方叔你放心,你口中那位氣度不凡的公子不是個騙子,即便是,也不敢騙到咱們忠勇侯府上。不過,他也絕對不是什麽好人,你不必理他,直接轟走就是。”


    “這……”周佳榕的話不但沒能給老方指點迷津,反而把人越說越糊塗,老方無奈,隻得望向傅遙,“姑娘您說?”


    “不瞞方管家,昨日我與佳榕在雁歸山下的樹林中,的確從一匹受驚的馬上,救下了一位女子。門外自稱通政使家公子的青年,也的確是那姑娘的親兄長。因為識得佳榕,所以臨別前,他二人也說過來日要登門拜謝的話。隻是我與佳榕妹妹都未曾當真,沒成想人竟然真的找上門了。”


    聽了傅遙的話,老方才徹底明白過來。但心情卻比先前迷糊時,還要緊張幾分。


    通政使家與丞相李元徽家是個什麽關係,老方無比清楚。


    老方深知,他家侯爺與李丞相雖然從未正麵交惡,但私底下卻早已是水火不容。


    盡管這迴是他們家姑娘對李家的姑娘有恩。


    但依李家人素日狂傲的做派,李家的孫少爺實在不必如此殷勤的親自登門致謝。


    隨便找個下人,送份謝禮過來,才是李家人為人處事的尋常做派。


    今日之事,透著股蹊蹺勁兒,務必得小心應對才是。


    隻是小心是得要小心,究竟要如何小心才妥當?


    人眼下就在外頭等著,見還是不見是首要問題。


    周佳榕的意思是絕對不見,而傅遙的第一反應也是不見。


    但思來想去,不見的確是不好。


    想來,那位李珺晏李公子,是恭恭敬敬的帶著禮物上門致謝的。


    若是忠勇侯府,連個理由也沒有,就將人拒之門外。


    不光得罪了李家,也壞了忠勇侯府的名聲。


    周佳榕口口聲聲說,我忠勇侯府行的正,坐的端,才不怕李家那起子小人記恨,更不怕他們在背後亂嚼舌根。


    是,堂堂忠勇侯府,是不必曲意巴結李氏家族。


    但有句俗語說的好,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既然李家人一貫都是小人做派。


    如若今日,他們將李珺晏拒之門外,那麽明日坊間就會傳出,忠勇侯倨傲狂悖,是非不分,公然侮辱當今丞相之孫的流言。


    坊間的百姓不明所以,以訛傳訛,那侯爺半輩子積下的好口碑,不就毀於一旦了。


    什麽公道自在人心,人言可畏才是常情。


    忠勇侯府是不怕李氏家族,卻也不方便公然與之為敵。


    況且,原是侯府對李府有恩。


    若再因恩成仇,那侯府這虧,豈不是吃的太莫名奇妙了。


    因此,傅遙的意思是李珺晏要見,卻不是由周佳榕這個侯府千金來見,更不是由她這個不能暴露身份的人來見。


    還是得速速將周佳木請迴來。


    一則,忠勇侯如今不在府上,由公子周佳木出麵接見,合情合理,也顯得鄭重其事;二則,周佳木機智圓滑,要應付一個李珺晏綽綽有餘,是絕對不會鬧的不歡而散。


    隻是眼下,不知周佳木是進了宮,還是去了哪裏。


    “迴姑娘,公子臨出門前曾交代過,說今日會與太子殿下出城一趟,若有急事,可著人去雁歸山找他。”


    “出城去了?那恐怕要耽誤些時辰才能迴來。”傅遙思量著,“方管家還是盡量派人去找公子迴來,若實在不行,咱們再另想辦法。”


    老方拱手一禮,“小的這就去辦。”話畢,轉身就要走。


    “勞煩方管家,先去將李公子請進來,好生的奉茶招待,萬萬不要怠慢,務必將人給穩住了。依我看,那李家公子也不像個不通情理不懂禮數的,應該不會執意要見我與佳榕妹妹。一切都等公子迴來再說。”


    “小的明白,一定會隨機應變。”


    傅遙點頭,隻盼李珺晏此番登門,隻是單純的為了致謝。


    萬萬不要是另有所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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