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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貴為一國儲君,卻還常常招人謀害,處境雖然不能說朝不保夕,卻也風雨飄搖。


    保不準什麽時候,就會被人拉下馬。


    太子妃身為太子的妻子,自然是與太子爺榮辱與共。


    所以太子妃這個位置,與太子一樣,看似風光,可一個不穩跌下,便是粉身碎骨。


    那皇宮雖然富麗堂皇,卻是天底下最大的是非窩,若不懂得耍心眼,鬥心機,如何能夠生存下去。


    傅遙認為,太子爺之所以沒對這位小表妹動心思,到不是看不上人家,大約是不願將表妹牽扯進那些複雜的紛爭中去。


    畢竟,太子爺的姨母和姨丈統共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


    即便人家爹娘被權欲迷了眼,忍心將自個的女兒往那風口浪尖上推,作為深悉自身處境的太子爺,也不肯拉著表妹一同往火坑裏跳。


    而另一邊,傅遙覺得趙姑娘對太子爺似乎也沒動那份心思。


    一見著太子爺,那趙姑娘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連頭也不敢抬。


    那種抗拒,並非寧氏口中說的認生嬌怯,而是發自心底的懼怕。


    不得不說,太子爺冷著臉時的樣子,是挺嚇人的。


    但因為麵容俊朗的緣故,倒也無形中消減了幾分戾氣,並不是那種叫人望而生畏的麵相。


    傅遙想,趙姑娘如此害怕太子爺,八成是聽說了不少有關太子爺不好的傳言。


    譬如,暴虐,斷袖……


    一曲彈畢,崔景沉隻是象征性的鼓了下掌,麵色依舊冷的像蒙了層霜。


    倒是周佳木爽朗健談,從曲譜到彈琴的指法上,都有頗為獨到的見地。


    就連趙芸熙這樣不愛說話的,也忍不住與之多聊了幾句。


    傅遙暗歎,索性太子爺身邊有個周佳木,也慶幸今日的家宴,有周佳木作陪。


    否則這場家宴,很有可能在極度尷尬中不歡而散。


    ……


    宴席散後,傅遙便迴了倚春閣。


    大約是因昨夜安置的早,睡的也踏實,傅遙到不覺得困倦,沒睡午覺,便獨自坐在窗下賞那株紅梅。


    昨日下的那一層薄雪,早已化盡,今日天晴無風,明顯要比昨日暖和不少。


    隱約給人一種,春迴大地,天氣即將變暖的跡象。


    傅遙不禁在想,這個時節,永安坊通常還是極冷的。


    別說水井會結冰,就連山下那條小河也會被凍住。


    若想要打水,還得先拿鎬頭砸碎了冰麵才行。


    那冰麵極厚,最厚處能達兩尺有餘。


    也不知如今她不在,由誰來打水洗衣做飯。


    冷坊長一家可好?還有芩兒和劉頭兒他們。


    其實,傅遙半分都不懷念從前在永安坊辛勞艱難的日子,隻是有些想念那一路陪她挨過苦難的人罷了。


    這廂,傅遙正愣神,忽聞外屋月嬋來報,“迴表姑娘,我們家姑娘來瞧您了。”


    傅遙迴神,“快將人請進來。”說著,便親自起身去外屋迎。


    雖然不知趙芸熙的來意,但傅遙還是挺願意在這會兒見見她的。


    省得自己一個人孤在這裏,總愛胡思亂想。


    沒等傅遙走出裏屋,趙芸熙便在丫鬟和婆子們的擁簇下進了裏屋。


    一見著傅遙,就率先行了禮,“姐姐安好。”


    那靈氣十足,神采奕奕的模樣,可是與在太子爺麵前拘謹木訥的樣子,判若兩人。


    傅遙也趕忙給趙芸熙迴禮,兩人便親熱的挽著手,去到榻上坐下。


    才入座,趙芸熙就笑嗬嗬的說:“妹妹昨日本就應該過來拜會姐姐,可我娘交代,說姐姐一路舟車勞頓甚是辛苦,不叫我擾了姐姐安歇,所以今兒才敢來。”


    趙芸熙人長的清秀,聲音也好聽,性子更是隨和乖巧,這樣的女子誰會不喜歡,傅遙也不例外。


    “本該我去拜見妹妹的,還勞煩妹妹大冷天的來迴奔波,我著實慚愧。”


    “哪有,姐姐不怪我叨擾就好。”趙芸熙淺笑,問道,“姐姐這兩日在府上可住的習慣?”


    “夫人有心,劉媽媽和月嬋姑娘照料的很周到,也托妹妹的福,我住的很習慣。”


    “這就好。”趙芸熙思量著,又問:“姐姐平日裏在家,都有什麽消遣?”


    消遣……還真沒有,可要做的活兒卻不少。


    但傅遙卻不好意思這麽迴人家,想著這陣子,她沾了太子爺的光,念了不少書,便應道:“閑時在家,會找幾卷書來讀,用作打發晨光。”


    聞言,趙芸熙有些興致勃勃,“姐姐愛讀書,可也喜歡習字作畫?”


    傅遙記得,她這五年多來,唯一一次正正經經的提筆寫字,還是在涼州大營時,親手寫下苜莧草藥方的時候。


    當時,她字寫的歪七扭八,壓根不能見人,最後還是常安工工整整的幫她抄寫了一份,才呈給了太子爺。


    這也是後來,太子爺為何會驚訝於她竟然識字。


    傅遙字雖然寫的不好,更不懂得作畫,卻不願在旁人麵前露怯,但不會的東西,哪能硬說成精通,傅遙也絕不是那種愛裝模作樣的虛偽之人。


    “姐姐不懂作畫,卻知眼前就有位高人,妹妹畫技精湛,牆上那幅江南煙雨圖當真叫人過目難忘。”


    趙芸熙聞言,明顯一怔,一半驚訝一半欣喜的問:“姐姐怎麽知道那幅畫是出自妹妹之手?”


    傅遙笑笑:“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見妹妹腹有詩書,氣質文雅,與那畫中顯現出來的寧靜閑適之感,極為吻合。”


    聽了這話,趙芸熙有些害羞,“哪有姐姐說的這麽好。”


    “好便是好,姐姐何苦要哄妹妹。那煙雨江南的神韻,盡在妹妹筆下活了過來。”


    “姐姐去過江南?”趙芸熙問。


    “我並未去過江南,但我娘是嶺南江州人士。兒時,我娘常常與我講些江南才有的趣事。”


    一聽這話,趙芸熙立刻來了興致,“好姐姐,你也跟我講講江南的事吧。”


    “妹妹想聽什麽樣的事?”


    “隻要是姐姐說的,我都愛聽。”


    傅遙欣然一笑,在喝口茶,潤了潤喉嚨之後,便開始與趙芸熙講她兒時曾聽過的一些江南奇聞。


    趙芸熙瞪大了眼珠,聽的十分認真,連帶著傅遙也講的特別起勁兒。


    就連傅遙自己都覺得奇怪,她怎麽會如此迅速的與趙芸熙熟悉起來。


    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緣份使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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