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儀聽到“陸清徽的性命”幾個字,再不猶豫,直接跳上了馬車。


    車輪輕動,馬車又開始向前行,秦月儀的手一直抓著窗沿,指尖都失去了血色,嘴唇也緊緊抿著。


    溫若棠猜她很緊張,當然,更多的還有尷尬,兩個鬧成那樣的人,再相處時竟是這樣狹小的空間,秦月儀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做什麽。


    到頭來還是溫若棠先開了口,“怎麽迴事啊,你怎麽同陸清徽碰上了?”


    秦月儀低著頭,“不是碰上,我出來找他的。”


    “你?你出來找他?”


    秦月儀小聲說:“陸清徽好幾天沒有迴家了,陸夫人急得不行,到處問,我家與陸家很近,就知道了這件事。”


    溫若棠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人陸清徽失蹤,與你有什麽關係?你放著大好的日子不過……”


    “沒有大好的日子了。”秦月儀忽然就哭了。


    溫若棠抬了抬手,卻又覺得兩個人關係沒近到能幫忙擦眼淚的地步,便從袖子裏抽出一張帕子,往她懷裏一擲,“哭什麽啊……快擦一擦,迴頭別人以為我欺負你。”


    秦月儀這次很聽話,拿起帕子就往臉上抹,除了眼淚,還抹了一層灰下來。


    “我是天剛亮,趁著角門開鎖,從家裏跑出來的,我到處找,找了好久好久,才在這裏找到了他,所以有些失態,倒讓你笑話了。”


    溫若棠道:“我笑話你做什麽,你就那麽中意陸清徽?沒了他活不得了?”


    “你從前不也是嗎?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我現在醒悟了,為時不晚,你要是還不醒悟,將來麵對個陸夫人那樣的婆婆,可就晚了。”


    “我不可能嫁去陸家的。”


    “那你還……”


    還做這種無用功。


    不過後半截話,溫若棠沒有說出來。


    感情真是不講道理,秦月儀可以為了陸清徽一次又一次和自己過不去,也可以為了他偷跑出家,天剛亮的京城街上都沒什麽人,從來走到哪都前唿後擁的大小姐心裏想來也是害怕的,可最後還是找到了心上人。


    秦月儀很小聲地說,“沒了他我能活,但活得不快樂。你隻曉得自己想要嫁給他,卻不知道陸家的情況。陸大人雖然活著,但在家裏時,與死了沒什麽兩樣,陸夫人和陸大人在陸清徽很小的時候就開始鬧,每日吵得整條街的人都聽得見。”


    “家裏大人都不管陸清徽,他就到處跑,看能不能找點吃的喝的,我是在我家後門碰見的他,看他孤苦伶仃很可憐,就把自己的點心分給他一些,他吃起東西來狼吞虎咽,吃完後一抹嘴,梗著脖子說句‘謝謝’,轉身便走。”


    “那時候我就想,他要是我弟弟,我肯定對他特別特別好,不讓他連一口飯都吃不上。但再往後,他就不來了,聽說他讀書也沒讀出來,成日隻會往那種地方跑,母親提起他都是厭惡,但我反而對他越發記掛……”


    正說著,馬車停了下來,奔流的聲音傳進來,“姑娘,到了。”


    溫若棠吩咐,“你先將他送進去,讓郎中看看,我和秦姑娘馬上也進去。”然後又對秦月儀說,“走,去瞧瞧。”


    秦月儀二話不說,當先下了馬車。


    奔流的速度很快,她們進去之時,陸清徽已經被平放在裏麵的床榻上。


    大夫在一旁摸脈,臉色嚴肅。


    秦月儀想問,又不敢打攪。


    大夫把完左手把右手,最後捋著胡子想了想,才說:“把他扶起來。”


    奔流趕緊把陸清徽扶了起來,郎中把袖子挽起,伸出手去,細細地摸了摸陸清徽的頭,好一會兒才舒出一口氣。


    “好了,放他躺下吧,小心些,別再磕著了。”


    秦月儀趕緊問:“究竟是怎麽迴事?是病了麽?”


    大夫問:“你們是他的家人?”


    秦月儀張口卻不知道該怎麽說:“我……”


    溫若棠接上話,“我們是他妹妹。”


    大夫點點頭,“既是親人,以後定要多勸著些,不能再這麽喝下去了,他這樣的情形,應該是昨日喝多了酒,又絆倒了哪裏,跌了一跤,正好撞到了頭上,現在長睡不醒,多半是還處在昏迷的狀態。”


    秦月儀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那怎麽辦?”


    “《內經》有言,頭者,精明之府,頭傾視深,精神將奪矣。傷到了頭,就看他的造化了,可能過一陣子就能清醒,可能就此……”


    “不,不要說了!”秦月儀搶上一步,“你用心救治,我們有銀子,要多少都有,隻要能把他救活過來。”


    大夫歎氣,“這也不是銀子不銀子的問題……老夫先給他開兩副藥,一副外敷,一副內服,他這個模樣怕是很難灌進去,隻能說盡人事聽天命罷。”


    他提筆寫了兩張藥方,溫若棠接過來看了看,不過是些活血化瘀的藥材,微微歎氣,吩咐道:“奔流,你跟著大夫去前麵抓藥,再借個藥罐子熬上,這腦袋上的毛病耽誤不得。”


    奔流應聲,奔忙起來。


    秦月儀流著淚,怔怔地坐在了一旁的圓凳上。


    溫若棠對她道:“我會安排人通知她母親過來,你就別在這裏呆著了,趕快迴家去吧。”


    “我知道我呆在這裏不合適。”秦月儀死死地握著手裏的帕子,那還是溫若棠給她的,“但我就想多看他幾眼,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還不一定會死呢……”


    “我當然不會咒他死,我希望他長命百歲,但是……我可能要嫁人了。”


    溫若棠愣了一會兒,問:“嫁去誰家?”


    “天家。”


    “……三皇子?”


    “嗯,不是正妃就是側妃,聖上已經向我爹爹露出來些許意思了。”


    “明旨還未下,不必如此心灰意冷。”


    “就算最終沒有嫁成,我家也不可能同意和陸家結親。”


    她接話的速度很快,顯然這些話已經在心裏想了很久很久,到現在好不容易逮著個人,終於能一吐而快。


    溫若棠道:“陸清徽本就不是良配,剛才聽你說,他家的情況是那個樣子,他隻會用餘下來的半生治愈幼時所受的傷,又怎麽會有能力去好好地愛護別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團寵後她隻想認真搞事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椰子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椰子盞並收藏穿成團寵後她隻想認真搞事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