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采憶被強行送了迴去,等容飛武迴了家之後,自然要鬧。


    容飛武直接拿話堵了她。


    “你真要關心鐸鐸,那他跑去容淩那兒的時候,你在哪裏?!他在那裏跪了那麽久的時候,你又在哪裏?!這就是你對他的關心?!哼,都比不上他的那些叔叔伯伯們。杜采憶,那孩子以後你就別管了,你以前沒怎麽正經管,現在就沒這資格!”


    杜采憶一時間有些啞口無言。可想了又想,太過不甘,心裏的那口氣,咽不下去。


    “我的孫子,不能去求容淩那一家人。起鏗地下有知,會死不瞑目的!”


    “那就讓他死不瞑目!”容飛武這話迴的,基本上是氣話了。可這也能說明他的堅決態度。


    杜采憶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像是看著怪物一般,然後猛地躥了起來,就朝容飛武給撲了過去,掄起拳頭,就朝他身上揍過去。


    “你這混蛋,你怎麽能說這種話,你這樣說,對得起已經死去的兒子嗎――”


    杜采憶還在說著,容飛武卻是不耐煩。他心裏對已經死去的兒子再有疼惜和不舍,可也因為她這三天兩頭地鬧而淡去。有些記憶,隻有安靜才會讓它轉為深刻。有時候越熱鬧,越是消融的快。


    他伸手,很不客氣地推開了她。杜采憶毫無防備,一下子就被推倒在了地上。[]容飛武卻是看也不看她,直接就朝書房走去。


    杜采憶坐在地上,就開始嚎開。


    “容飛武,你太過分了,幾十年夫妻,患難與共,你就這麽對我――”


    容飛武不耐煩地吼了一聲。“你要是鬧地我煩了,要不以後我就不迴這個家,要不,你就從這個家出去!”


    “你……你敢!”


    容飛武卻是看也不看她,自顧自走了。後麵的杜采憶,不嚎了,隻能低聲咒罵。因為,幾十年夫妻,她清楚地知道,容飛武會說到做到的。這個男人,一旦有了決斷,那心狠手辣到絕對讓人膽寒,而且,絕對沒有迴旋的餘地!


    這樣,她奈何不了容飛武,打不得、罵不得,心裏憋著的氣,上不去下不來,所以這氣堆積著就全成了怨恨,對容淩一家的怨恨。沒有了那麽一家子,自然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恨到極致的時候,她忍不住有了瘋狂的念頭!


    她想要那一家子死!


    這一念頭一浮出來,就跟埋了一顆種子似的,迅速地就發了芽,一時間,忽略不掉了!


    至於容亨鐸那邊,事已至此,她是管不了了。但是她期盼著,那個孩子最後會灰頭土臉地迴來。那孩子應該受點教訓,好深刻地明白,到底誰的話是對的,到底誰是護著他的。所以,容淩和林夢,千萬別收了那個孩子。就衝著她這邊和那對夫妻的恩怨,也不應該收!


    這麽想著,她就發出了一聲冷哼。


    不聽話的孩子,就該受到處罰!


    傍晚時分,本就有些灰沉的天色突然之間完全轉暗,大雨瓢潑而下,打在樹上、篷布上、地上,都是“啪啪”的聲音,像是砸豆子似的,都能讓人感覺到這雨若是打在了人的身上,必然會很疼。


    杜采憶推窗看著,眼神冷冷的,嘴角也浮起了一抹冰冷的笑。


    要堅持不住了吧,那就迴來吧。迴來之後,奶奶和你好好說說!


    她的心裏,有的卻是一種出了惡氣的快感,卻沒有對容亨鐸的擔心。她對容亨鐸的關切,這時刻,都趕不上林夢。


    “這雨太大了!”


    大雨一下,她這心就往上提,難以壓製地就想到了孩子外麵跪著的容亨鐸。她這是不想管,所以運用心理安慰法,將自己的屁股給壓在了電腦椅上沒動彈。那孩子是帶著人過來的,這雨下那麽大,他的人,總不可能不管。最好,這場雨能將那孩子給逼走,也免得她內心糾結了。


    深唿吸了幾下,她把容亨鐸給拋在了腦後,拿起手機,給阿義打了電話。本來她要去嚴老爺子那裏接兩個小的迴來的,不過兩個小的怕她出了這門、見了容亨鐸會被纏住,就沒讓她來,臨走前,更是哥倆齊上陣,在得到了林夢的保證,肯定不出家門之後,才小大人一般,稍稍放心地去嚴老爺子那裏去了。如此,就是阿義去接的兩個孩子。這雨下那麽大,林夢心裏存著擔心,估摸著這時間車子應該是開在路上了,就給小佑佑去了電話,讓他告訴阿義一聲,不用急著迴來,慢點開車,要注意安全。


    那頭小佑佑應了好,她又和他聊了一會兒之後,就把電話給掛了,繼續擺弄起了電腦。可聽著雨點劈裏啪啦地敲打著窗戶,她這心,就是沒靜下來。不想去想,卻偏偏又想了起來。


    想著這麽幹坐著也不是一迴事,她就推開電腦椅,站了起來,往窗戶邊踱了踱。


    容亨鐸下定決心要跟著林夢,來跪求之前,自然要做足功課了。他所跪的位置,離大門不近,能讓這別墅裏的人,隻要站在二樓,就能看到他,而不至於被大門和圍牆給擋住;同時,又不是很遠,能讓看得人,大概看得清他的樣子,比如,他此時的狼狽。


    大雨的力道,壓得他的肩垮了、頭耷拉了,可他的腰,卻依舊是挺著的,仿佛是在和這強勢的風雨抗爭一般。


    他怎麽還不走?!


    林夢皺了一下眉。目光往前放了放,看到了距離容亨鐸有一小段距離的麵包車。那些人,就在車裏,這麽大的雨,他們也不知道把這孩子給拉走。這可真是狠心!


    她心裏有了點煩躁。杜采憶拎不清,不會管,可容飛武就真的不管了,就讓這孩子跪在那裏了?!


    杜采憶下午鬧的那一出,部分地方經過了尊叔的處理,已經落入了林夢的耳朵。這孩子,看著可真是有心。但不是說,有心,我就必須得收你。這世上就沒這麽一說!若能這麽輕易,那麽那些養不起孩子的,或者沒爹沒媽的,直接在有錢人家門前一跪,不就行了?!


    她微微用手指敲了敲窗台,然後眉頭一皺,心裏一狠,就給別開了眼,轉過身來。恰好,就給對上了男人的眼。


    “過來!”


    男人靠在沙發上躺著,這基本上是應林夢要求在修養著。不過照男人說,躺著沒有意思,所以文件報表什麽的,他是看了一份又一份,而且那效率,還絕對高於普通人!


    林夢依言走了過去。男人就將手頭的那份文件給放到了一邊,坐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舒展了一下筋骨。在她走到麵前的時候,就把她給拉到了懷裏抱住了。


    “那小鬼還沒走吧!”


    她聽得他這麽一個叫法,嘴角就翹了翹,溢出了一分笑。


    “沒呢!”


    “那小鬼比他爸強,有些心計,輕易是不會走的。”


    “外麵的雨太大了,看著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停,或許還會下一個晚上。我想著能用這場雨逼走他,所以要是下一夜,倒也是好。可又有些擔心那孩子死心眼,就是要跪死在那裏了,那這雨淋的越久,就越遭罪。”


    “他肯定是不會走的!”容淩斷言。


    對自家男人,林夢是信服的。聽了這話,那這心就轉為憂慮了。


    “那這雨還是早點停吧!”


    “停什麽停!就該讓他遭點罪。當初那小子心狠,揍了佑佑,我還沒找他算賬呢!”


    當時他做出的決定是容亨鐸欠佑佑一次,等佑佑有能力了,去找容亨鐸打,容亨鐸不能拒絕。不論最後的結果是什麽,那次的事就徹底了結。


    隻是這次容亨鐸送上門來讓人欺負,容淩幹嘛要放過。要知道,他是個極為護短的人,麵對珍視的人,那報複性絕對不少。有了機會,他是絕對不會往外推的!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對手下人的吩咐就是如果沒法趕走容亨鐸,那就不管了,他愛跪著就跪著。事實上,以容淩的手段,他要是要趕走一個人,那還不容易!容亨鐸帶來的那幾個人,根本就不夠看的。不趕人,就是要讓那小鬼遭些罪!


    這男人從不自詡什麽好人,對別人,從來就是下得去狠手。所以,盡管容亨鐸還是個小孩,他卻不會手軟。他想著,先讓那孩子遭幾天罪,然後再把他給趕了。


    隻是這樣的念頭,他知道也就行了,可不能和自己的女人說。這小女人就是個心軟、心善的,要是知道他打這主意,肯定會不肯!


    這些陰暗的東西,他一個人處理就好了!


    “別管他,那小子沾上了就是麻煩!”他抓著她的白嫩小手,輕輕揉捏著。“而且,他的人就在一邊盯著,肯定出不了大事。”


    “嗯,這些我都知道。隻是有些放不下心思,老是會想著有個小孩還跪在家門口呢,一想,這心裏就有些不自在!”


    “看看吧,你要是實在心裏不自在,那我明天就想辦法把那孩子給趕了!”


    報複是報複,不過自家小女人的心情最重要。什麽都先顧著她。


    林夢一聽這樣,心情就略好受了一些。然後,和他聊開。


    “你說那孩子怎麽搞的,明知道他們家和咱們家的關係,還非得說要跟著我?他奶奶今早上又那個樣子過來要拉他走,他怎麽不聽勸,還跪在那裏?要說,咱們這邊根本就不可能收留他的!”


    “所以說那小鬼有心計,他不說跟我,而說跟你,看重的就是你好下手。你自己說說,自打那小鬼跪在了那裏,你這心裏是不是就多了一個惦記。或許,就連這下雨,都在那個小鬼的計算之內。接下來幾天,可都是陰雨天氣,在雨中跪求,最容易把人給打動了。這才剛開始呢,你就給那小鬼給弄得心裏不自在了,明天、後天,就怕你這心會軟地一塌糊塗。”


    說到這,容淩擰了眉。


    “這樣吧,我明天就把那小鬼給趕走!”


    這算計到自家女人頭上來了,可讓人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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