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覺得今天的容淩特別兇猛,就像是憋著一股勁似的。就算,她是用了嘴,可他也不至於這麽瘋狂吧,最後就跟化身為了獸人似的,沒有輕重地一味攻陷再貢獻,她的腰都被他給掐疼了,兩條腿更是都合不攏了。全身其它地方也疼,是被他給咬的,她可以肯定,明天那些被咬的地方,肯定會變得青鍾了。就連骨頭都疼,她雖然因為練習瑜伽,柔韌度很好,可也經不起他那樣的折騰啊,被折成了那個模樣,有時候會讓她有一種錯覺,似乎骨頭會被掰斷似的。


    結束之後,她氣喘籲籲,就跟跑完了萬裏馬拉鬆似的,趴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了。汗如雨下,黏黏糊糊地往下淌,她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他的唿吸也非常地急促,看上去也失去了控製。不過縱使如此,他恢複的還是比她快,唿吸很快就順了,跟個怪物似的。


    他將她抱住了,略有些粗糲的手指,輕輕地撫摸她的背部,落在一個個被咬的地方,目光有些心疼,也有些愧疚。


    她看不到,隻是好不容易不大喘了,啞啞地抱怨。


    “你今天怎麽了?”好像不大對勁的樣子。


    他沒迴,隻是側臥在她身側,將細碎的吻,輕柔地落在了她的雪背上,憐惜一般地一下一下親過被他先前大力肆虐過的地方。


    “睡吧!”哄她。


    她實在是累地不行,被他這麽輕柔地親著哄著,眼皮子就架不住了,整個人迷糊了起來。感覺到他似乎下了床,又感覺似乎有熱乎乎的毛巾在她身上擦著,然後有一股清涼,落到了她的皮膚上。


    她困難地睜開了眼,勉強扭過臉來,看到了男人手裏拿著的藥膏,就又把眼睛給閉上了,怨惱地咕噥。“等明天再和你算賬!”


    他沒吱聲,隻是輕柔地把藥膏塗抹開。前前後後,把能看到的咬痕都給上了一遍,他才躺了下來,同時一掌自然伸了過去,將她往懷裏拽。她已經睡著了,不過被他這麽一拽,還是習慣性地往他身邊窩來,然後腦袋瓜鑽到他的胸口,抿抿唇就不動了。


    就跟找到了家似的。


    他就笑了一下,卻是無聲。


    很累,但是他沒有困意。睡不著,是因為心裏有事。如今這樣的時刻,能讓他惦記的也正是最讓他最控製不住的那個——李蘭秋!


    她肯定是遭了吳勝男的道了,那麽現在在哪裏,遭遇了什麽?!她……還活在這世上嗎?!若說,他先前還覺得她有九成的可能還活著,可現在,這個可能性也隻有一半了。


    以他看來,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吳勝男死了,m方表現的也非常幹練和利落地抹掉了吳勝男在情報局的痕跡,那李蘭秋呢,他們是不是跟著就幹掉了?!就算李蘭秋其實根本就不知道吳勝男那個部門的事情,隻是單純地被綁架了,但是要讓事情變得簡單,還是讓一個人死掉最容易了。李蘭秋隻是一個普通的移民,根本就沒什麽背景,她死了,也不會引起太多的轟動。


    距離吳勝男之死,已經快要一天了。這一天,是不是李蘭秋就被弄死了?!他秘密派下去的人,最後能找到活著的她嗎?!


    他忍不住就皺起了眉頭,心裏有了難受的情緒。她原先就因為他身體受殘,現在又因為他遭了這無妄之災,如果,最後找到的隻是她的屍體,那麽,他這輩子都要欠那個女人!


    那會是他一輩子的債!


    可他不想欠債!


    歎了一口氣,他想到了俞旭,也不知道俞旭那邊怎麽樣了。


    懷裏的她,就“唔唔”了幾聲,好像是不舒服,臉在他胸口蹭了好幾下。他立刻收了心思,伸出大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她眉頭皺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覺到了他那焦躁不安的情緒。


    “小乖?”他輕叫了一聲。


    她就不蹭了,仿佛是他的聲音讓她安定了。


    “乖啊!”他輕哄著,幹脆身子往下沉了沉,側著半摟住了她。


    “乖……”


    大掌跟著一下有一下地輕拍著她的後背。


    她的眉頭,慢慢就舒展開了。白嫩的臉,半藏在濃墨一般的長發之中,這一黑一白的映襯,靜謐得宛如道家的圖案,看著讓他的心寧靜了不少。


    算了,盡力而為,看造化吧。


    他將她給摟緊了。


    眼睛雖然閉上了,但是,他沒睡熟。手機在暗夜裏“嗚嗚”地剛蜂鳴開來,他的雙眼立刻就睜開了。先看了一下自己懷裏的她,見她神態安詳,沒有被打擾,他就輕輕地抽出手腳,翻了一下身,迅速拿過床頭櫃上放著的手機。


    來電顯示是俞旭!


    他心裏一緊,坐了起來,輕柔但快速地下了床。


    “大哥,今晚上我想在你那裏睡,有地方不?”大大咧咧的聲音,沒個正形。


    容淩卻知道他來,肯定是有眉目了,而且看上去不會太糟糕。


    “過來吧,不過,不準給我帶女人過來!”


    “知道!”


    兩兄弟對話,就跟平常一樣。俞旭管理著酒吧夜店,所以大半夜還在外滿瞎晃蕩,那是常有的事情,有時候太晚了不想迴家,或許就跑到哪個兄弟家去住,也是有過的事。他大半夜跑來容淩這裏借宿,不突兀。


    容淩給門衛那邊去了電話,讓一會兒放俞旭進來。他幹脆也不上床了,去浴室洗了一把臉,精神了一下,就下了樓。沒等多久,俞旭就到了。


    “人找到了!”俞旭迎麵就蹦出這一句。


    容淩的目光閃了閃,卻也沒有表現出特別地激動,而是沉穩地衝俞旭點了點頭。


    “去客房說吧。”


    俞旭應了一聲,就和他一起去了客房。到了客房,也沒開燈,兩兄弟非常習慣地在黑暗中坐下了。


    “現在是怎麽一個情況?”


    容淩問,低沉的聲音有那麽點啞,聽著有些幹澀,這才顯露出一些他內心的真正想法:焦慮、擔憂。


    俞旭迅速把他掌握的情況給說了一遍。


    “人是被找到了,目前還行,隻是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今晚……”


    俞旭嘴裏所說的這個人,自然就是李蘭秋了,真正的李蘭秋,被吳勝男給藏起來的李蘭秋。


    一直以來,李蘭秋的事就是他親自負責的,後來查出李蘭秋被人給調包,他就進入了緊鑼密鼓地尋找真正的李蘭秋的事情當中,然後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被他給找到了。不過也好懸,如果不是容淩發現的早,那麽他現在才開始著手找人的話,就怕永遠都沒法找到李蘭秋了。因為猜測著m方那邊,極有可能會殺人滅口的。畢竟,死人能最好的守住秘密,也能免去很多麻煩。


    李蘭秋依然還在德國境內,被關的地方非常隱蔽,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地帶,並且被關的地方,不是一般人能找的到的。不過,俞旭手下從不缺能人,總算是循著重重蛛絲馬跡給找到了。李蘭秋被關在了一個人為開鑿出來的山洞裏,山洞在靠海懸崖裏。懸崖距離海平麵大概有一百三四十米的樣子,而洞口距離海麵有將近百米。懸崖下,海浪洶湧,拍打崖壁的聲音很大,很容易就將人的聲音給蓋過去,更別提李蘭秋被下了藥,嗓子被破壞的差不多了,能勉強說話,卻跟個行將就木的老嫗一般,怎麽都拔高不了聲音,所以,她唿救也沒用。而且,那懸崖地帶,基本上很少會有人過去。


    把她關在了那裏,也能很大程度地限製她逃跑。海麵下異常兇險,多的是暗礁,而且還有暗流,人要是跳了下來,馬上就不知道會被暗流衝到哪裏去。不想死的,根本沒這個膽子往下跳。不過,關李蘭秋這人也是心思縝密,給李蘭秋的腳上套了腳銬,脖子上也套了銬子,然後栓死在了山洞裏,讓她可以在洞裏稍微自由走動,卻偏偏,就是不能到達洞口。並且,洞口處,還進行了一些隱蔽處理,讓人不易發現有那麽一個洞。


    隔一段時間,會有人來給李蘭秋送食物。俞旭的人,就是從那個人身上下手,才摸到了李蘭秋的大概方位,進行了好一通秘密尋找,才找到了李蘭秋的大概位置。但是時間太緊迫了,他們好不容易大概確定李蘭秋是在懸崖上的洞裏,那邊m方的人似乎也打算要行動了。


    那人已經買好了食物,這是他打算來找李蘭秋的征兆!


    那人是以遊客的身份,在當地小鎮徘徊,不定時地會在某一晚上消失,然後或者第二天早上出現,或者隔幾天出現,不過他離開的時候,總會購買不少的食物,這是給李蘭秋送去的。但這次他慣性地開始買食物,做出一番要往外走走的樣子,卻可能是奔著殺李蘭秋而來的!


    他應該會在夜間行動,因為白天太打眼,也會有太多的變數。


    俞旭的人也不敢在大白天行動,按捺著,等天一黑,就立刻在夜幕的遮掩下,借助攀登繩沿著懸崖滑落到了洞口,成功找到了李蘭秋。[.超多好看小說]


    “人,不能馬上救出來,時間上太趕了。我隻是讓下麵的人給了她一把手槍護身,萬一今晚上有什麽事,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她能靠著這把手槍保住自己的性命。”


    看著麵無表情的容淩,俞旭麵上有愧疚,但是很堅定地說。


    “大哥,你還有夢夢和佑佑,所以,絕對不能出事。李蘭秋,隻能讓她受些委屈。她生還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她要真出了事,就說明她沒這個命。你要怪,就怪我吧!”


    俞旭為什麽能和容淩走的那麽近,為什麽這些危險的且不能見光的事,容淩都交給俞旭去幹,是因為俞旭一直以來就是容淩的助手,也是特工的一員。當初,是容淩向自己的上司舉薦,把俞旭給吸收了進來。不過,俞旭的權限和自由度沒有容淩大,有些事知道的沒有容淩多、沒有容淩清楚。容淩是讓俞旭秘密尋找真的李蘭秋之後,才向他透露一些事件的嚴重性以及絕對保密性。


    對手是恐怖的m方,是一個國家機器,不能不讓人萬事小心。所以,尋找李蘭秋,要秘密,即便是真的找到了,也不能馬上救人,而是在不聲張的情況下,不經意地把人給救出來。


    容淩和俞旭暗地裏商量好的策略,就是發動驢友。


    德國畢竟不是自家地盤,都是外國人,用起人來,相當的不順手,而且,那些臨時收買的外國人,忠誠度到底不夠,萬一哪個嘴巴不嚴實泄露了出去,又萬一他們被人稍微威脅就把這事給交代了出去,那容淩的危險就會非常的大。所以,必須盡量用自己人。而且,要想不驚動別人地去尋找一個人,驢友就是很合適的掩護。他們本來就是四處瞎晃,喜好探險的。到時候,俞旭這邊的人找到了李蘭秋,就可以發動驢友,裝作不經意地發現,把人給救出來。為此他們已經派出了二十幾號人,混入了不同的隊伍。等到時候李蘭秋被找到,迅速被德國警方接手,那他們就可以好好地收拾吳勝男了。


    隻是計劃沒有變化快,因為江彥誠,吳勝男這麽快就死了,俞旭等人在尋找李蘭秋這事上,不得不加快步伐,因為,時間不等人。


    也算是運氣,人被找到了,可現在的情況是,李蘭秋被找到了,但驢友部隊沒能及時就位。他們一方麵要盡量快速趕到地方,一方麵卻還得裝作一派遊山玩水的瀟灑派,這個度,不好把握。而且,那驢友部隊裏的也不完全都是他們的人,不是他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他們的人,也隻能竭盡所能地對其它的驢友進行不著痕跡的引導,最後到達目的地,然後進行營救。如果一切順利,那麽估計這幫驢友到達目的地懸崖的時間,也得將近午夜了。


    殺手,可是不等人的。


    就這麽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在夜色的遮掩下,殺一個人太容易,根本不用考慮太多。隻要天是黑的,那個殺手就什麽時間都有可能出手。


    可,殺手不能動,李蘭秋也不能動,俞旭很明白,他必要要保證所有的事情都是自自然然的,否則,一旦引起m方的懷疑,容淩可能就有麻煩。


    誰會想救李蘭秋?!怎麽就這麽突然,本來要去殺李蘭秋的殺手被幹掉了?!是什麽人先洞察了先機?!在德國警方和z國警方都表現地像是蒙在骨子裏的情況下,誰這麽快就發現了端倪,又這麽快在他們層層消滅痕跡的情況下找到了李蘭秋?!


    這會惹來m方猜忌的!


    而容淩,勢必還要遭到懷疑!


    這對他來說,絕對會是一個大麻煩!


    容淩的上級就曾明確向容淩表示,李蘭秋的事,他就別再管了,否則,會危險的。人家m方可不是傻子,那也是臥虎藏龍的地方。你身上有那麽一兩個疑點,可以遮掩著過去了,可是你身上的疑點多了,那你絕對過不去那道坎。


    但容淩放不下!


    他這個人,無情,也有情,更不願意欠情,所以,還是悄悄讓人找了李蘭秋。


    俞旭理解容淩的心情,可他絕對不能看著自己的大哥出事,也不能看著夢夢和佑佑被連累。一旦容淩出了事,這些日子配合容淩的林夢和佑佑,豈能善終?!


    所以,他先斬後奏,不詢問容淩就自行把李蘭秋的事情給安排好了。


    “我沒有讓手下透露出我們是誰,隻是一再保證是來救她的。她很聰明,會審時度勢,對我的人表達了信任。我的人和她說好了,讓她按照計劃行事。她聽得很清楚,也答應了。沒有意外,她應該能熬過這個晚上。”


    俞旭看著容淩,一下子就不做聲了。


    黑暗中,就隻有兩雙眼,忽明忽暗。


    “大哥,你是不是怪我?”俞旭咬了咬牙,聲音有些悶悶的。


    畢竟,他有機會安全救出李蘭秋,可卻沒救,讓她依舊處在危險之中。


    “不會。”低沉的聲音揚了起來。黑暗中的那一雙眼,很亮。“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麽做。老四,你做的很好!”


    他是有家的人,為了他的家人,他就必須自私。就算是欠了債,那就欠吧。因為,生命中,有更重要的,需要他去守護。


    俞旭有些不可置信,他可是頂著會被罵,會被大哥的冷氣給掃到,甚至可能被大哥給怨恨的心情過來的。可現在他非但沒遭到指責,還被誇了。他覺得身子有些飄飄的,好像是在做夢一般,忍不住就問。


    “大哥,你……不是在開玩笑的吧?”那可別是他怒極反笑的反話啊!


    容淩伸出大掌,重重地拍了一下俞旭的肩膀。


    “你早就可以獨當一麵了,對自己有信心一點!等這次事情結束了,我就給上麵打報告,讓你單獨出任務。”


    正好,他退下來,讓他頂了他。


    “真的?”俞旭差點跳起來。這一晚上,也太驚喜連連了吧。


    容淩就捶了他一拳。


    一切,盡在不言中。


    俞旭就嗬嗬笑,樣子透著一股傻氣。因為在他看來,能夠單獨出任務,那可是莫大的榮耀啊!


    笑了一陣,他就迅速收斂了。因為,李蘭秋那邊還不知道怎麽樣呢,現在,就是一個等,他們什麽都不能做了。


    容淩仔細地確認了一下沒有疏漏之處,就打發俞旭去睡覺了。養好了精神,才能好好應對明天。他心裏也有燥意,可也強迫自己閉上眼,養精蓄銳著。


    德國


    當地時間晚上九點多,一行八人的驢友抵達目的地小鎮,一通吃吃喝喝,整修裝備,補充物資之後,唿唿啦啦朝海岸線開去,說是直接宿在外頭,然後一睜開眼,就能迎接日出。


    這群平均年齡三十左右的驢友們,嘻嘻哈哈地開著車,朝海岸線開去了。而且,也從當地人那裏打聽到,在那高達百多米的懸崖處看日出,是最美不過的了。當地人對這樣的景色已經麻木,但那卻是驢友們所追求的。


    摸黑上路,車開的就不那麽快了,到達的時候,快12點了,大家開始搭帳篷的搭帳篷,架設篝火的就架設篝火,有幾個精力充沛的,又上了燒烤,拿著剛補充的酒,就開始邊吃邊喝起來。熱熱鬧鬧一陣,最後也就漸漸安靜了。


    淩晨四點半多,鬧鍾把驢友們給叫醒,大家打著嗬欠,或是洗漱,或是在那哈拉聊天,等到在一片淺藍的天幕之中,出現淡淡的紅霞,驢友們也不說話了,一個個往懸崖邊上湊。等到那紅霞越來越濃,在海天相間之間,似乎要將那一片天給染紅的時候,出現了一道金黃裏帶著紅的月牙,又然後出現了太陽的小半邊臉,最後,太陽從海平麵一躍而起,紅透半個天的時候,有興奮的驢友開始嚎叫,跟狼哭鬼叫似的,卻鬧地非常的歡。


    正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


    “啊,有人!”


    一人手指著懸崖邊,變了臉色。


    大家好奇看過去,就看到有一人掛在懸崖半腰處。驢友們出行,自然少不了望遠鏡,借著望遠鏡一看,就起了尖叫。那掛在半腰上的人,麵色白中發青,分明透著死相,而且,腦袋給開了瓢,血都凝結成了塊。


    這是死人了!


    報警,有人開始吵吵著要報警。


    這時候,就看到有一隻手拽著一布條探了出來。布條迎風張開的時候,從望遠鏡裏麵看到了三個仿佛是用血寫出來的英文字母——sos,這是有人在唿救,那山洞裏還有人。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熱血的驢友們一邊聯係警察,一邊嚐試著和洞裏的人取得聯係。可那洞裏的人就跟個啞巴似的,根本不迴話。又然後,很突然地,那個腦袋被開了瓢的男人從洞裏掉了出去,落到了海裏。濺落的水花和下麵洶湧的波濤混成了一起,讓人看的心裏有些發毛。那屍體,很快就被海浪給卷走了,落了水,就再也沒有冒出來過。驢友中比較膽小的,就不太敢往懸崖邊上湊了,生怕不小心也落得一個被波濤給吞食的下場。


    淩晨六點多,警方到位,放下電子探頭,對山洞的情況進行了解,發現華裔女子一名。女子手上持槍,警方不敢貿然下洞,隻能用遠程方式進行聯係。取得聯係之後,該女子用德語交代了自己的身份,然後表示自己遭到了綁架,囚禁於這個地方快要兩月了。


    李蘭秋,這個名字警方並不陌生,因為z國正在找這個人,也向他們這邊發來了傳真,請求他們這邊的警方協助尋找這個女人,現在,警局裏就有這個女人的照片。不過這個女人和照片上相比,瘦了太多,形容槁枯,而且不修邊幅,頭發亂糟糟的,隻那麽一看,根本沒法將她和照片上那個漂亮而又有氣質的女人相聯係。但她自己報了家門,他們再進行比對,的確可以發現她同照片上的女子的相似之處。而且,她交代的情況,很符合那突然就失蹤了的李蘭秋。


    警方要求她把槍給扔掉,然後他們下去救人。李蘭秋拒絕,表示她被囚禁這麽久,誰也不敢信任,她執意要求把z國的容淩請來。她隻相信他,隻有他來了,她才會扔掉槍,出這個洞!更甚至,她表明,不是容淩而是別的人下來,那她就開槍了。他們如果采取暴力手段執意要將她帶出山洞,那麽,她能交出去的,就是自己的屍體!


    這是以命相挾!


    警方判斷,該女子被關在這麽個鬼地方太久,可能精神方麵出了問題。為了不釀成悲劇,就隻能答應她的條件,請容淩過來。正好,z國的警方可以一起過來,把這個女人給帶走。


    z國警方得到消息,就通知了容淩,容淩表示,願意同去。


    這一刻,他心裏大定!


    李蘭秋,被救迴來了!


    “你和我一起去吧。”


    林夢呆愣愣地看著他,點了點頭。她刻意漠視的那個女人,終於是出現了。這次,是真貨,而且,極有可能,還是會對她的婚姻造成衝擊。她不傻,在知道吳勝男假扮了李蘭秋之後,她就有在想真正的李蘭秋。吳勝男以前和她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李蘭秋是真的替容淩挨過刀子的,是真的因此再也沒有當媽媽的資格了。而且,這一次可以說是她李蘭秋替容淩挨了罪。她九死一生地迴來了,容淩會漠視她嗎?!


    她看著自家男人顯而易見的喜悅,心裏有了一個答案——不會!


    而且,可能還不能!


    換作是她,一個人因為她遭了這麽大的罪,她也無法就這麽把她仍在一邊不管。


    一股複雜的情緒,就在她的心頭生了出來,有迷惘,有酸澀,有不知所措,也有排斥。


    對待李蘭秋,她的感情就是這麽複雜。她要是讓容淩別去,別管她,那就顯得她太自私;但是容淩去了,她卻不舒服,會嫉妒,會苦惱。


    而且,那個女人說她誰也不信,就信容淩,隻有容淩來了,她才會出來。這當中的執念,透露著她對容淩的情深。一個吳勝男下去了,真正的李蘭秋要上來嗎?!她還要繼續戰鬥嗎?!


    渾渾噩噩地上了車,趕了最快的那班飛機。飛機起飛的那會兒,那種整個人似乎被放空,好像會被吹遠的感覺,讓她一下子抓住了容淩的胳膊。


    他立刻看了過來。“怎麽了?”


    關切的口吻,還是和以前一樣,可為什麽,她的心裏悶悶的。是因為飛機在升空中的原因嗎?


    “難受?”他問著,自顧自側過身來,將她略抱住了,然後扣著她的後腦勺,往他的胸口按。“乖,忍忍,一會兒就好了。”


    鑽入鼻子裏的,依舊是熟悉的男性氣息,帶著陽光的味道,很好聞。


    她揪住了他的胳膊,緊緊地閉上了眼,一個聲音在心裏細細地叫——老公,我怕!


    飛機開始平穩地飛行了,但她還是埋頭在他的懷裏。他擔心了。


    “暈機?”


    她不知道該承認還是否認,鴕鳥般地埋著腦袋不說話。


    “我叫乘務員過來,看有沒有什麽藥!”他皺了眉頭。


    她即刻搖了搖頭。“不要。”


    連說話的聲音,都虛弱了。


    “我困,你抱緊我!”


    他就想到了昨夜,於是放下了心頭的疑慮,將她抱緊了。隻是這到底是在飛機上,因為趕時間,所以是臨時弄的座,和警務人員一起乘坐的經濟艙,條件不是很好,沒法恣意地抱著人,頂多也隻能將她半抱著。


    他盡量調整姿勢,讓她靠在了她的身上。前排坐著的警察扭過頭來關切詢問,被容淩給打發了。後來,他看著她的臉色一直不好,就心疼了,和警方說了一下,表示機票自負,就叫了乘務員,要求換到頭等艙。不巧,頭等艙隻有一個空位。容淩就讓大揚出馬,和乘務員一起協調去了。後來,大揚帶著兩個帶著眼鏡的中年人迴來了,那兩人齊齊恭敬地衝容淩點了點頭,就在容淩和林夢的位置坐下了,而容淩和林夢,還有大揚,跟著乘務員去了頭等艙。


    林夢覺得自己其實沒那麽嬌弱的,經濟艙挺好的,可是,她就是覺得身上沒有力氣,就連開口拒絕的話,都懶得說,就這麽默默地看著容淩把所有的事給安排的妥妥當當的。她躺了下來,容淩就躺在她的身邊,這下,很容易就將她抱在懷裏。


    她還是窩在他懷裏沒吱聲,他說要給她弄喝的,她不要;他要給她弄吃的,她也不要。


    他沉默了有一會兒,說道。


    “你是不是不想來?”


    她的身子僵了一下,被他給察覺到了。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很是惡劣地用大掌重重地揉了一下她的腦袋瓜,把她的頭發都給弄亂了,又很快,揉地她臉都有些熱了。


    “小笨蛋!”


    她不吱聲。


    “吃醋了?”他低低地笑,配合他的大掌,顯得有些可惡。


    她就一下子有些精神了,從他的懷裏抬起了頭,咬著唇,看他。


    他的目光很溫柔,嘴角含著笑,卻,什麽都不說。


    那個樣子,很暖,像小太陽,讓人想要擁抱住。她也感覺到了一種無聲的包容,自然,還有熟悉的寵溺。心頭,落上的那些灰色的網,一下子散開了。


    “好像是有點吃醋了!”她恢複了本性,大大方方地承認。又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還有點怕。”


    抬起了眼,她巴巴地看著他。


    他就笑著訓她。“小笨蛋,又在那裏胡思亂想。”


    “哎,你不懂。”她軟軟地撒著嬌。“突然就胡思亂想了,我也控製不了。你都不知道,我剛才有多難受。”


    難受地臉都有些白!


    他知道,所以心疼。


    “是我的錯。”光顧著高興了,也沒顧及她的心情。她表現的有些不對勁,他也粗心地給忽略了過去。“本來不想讓你跟過來的!”


    她就瞪大了眼,氣唿唿的。


    他就拿食指戳著她鼓鼓的腮幫子,取笑她。“小樣兒!”


    她的腮幫子被戳了下去之後,就又鼓了起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來迴坐飛機,一坐就半天,我是怕你累到,而且,去了其實也沒什麽事。不過,我想我還是帶著你好了,留你一個人,我不放心。你笨笨的,容易被人拐,我得看緊了。”


    她撅起了嘴。


    他還是笑。“那個人,就是個朋友了,等這次事結束了,咱們就不和她聯係了。我帶你去看看她,或許,這是你最後一次看到她。不過,這次我們欠了她,到時候,要補償她。小乖,補償的事,到時候就交給你吧,我不管了!”


    這卻是將自己給完全摘了出去。


    林夢睜著眼,眸光,漸漸變得明亮。


    男人一直說“我們”,表示,他和她永遠一體,所以,欠了,那麽就是他們一起欠,還,就一起還。而李蘭秋,隻是一個“她”。


    他很清楚地在告訴她,他對李蘭秋的劃分,那就是個朋友,可以讓他直接說出以後不再聯係的人。這也是給了她一顆定心瓦,而且,是好有分量的一顆。


    他的解決手段,比她想象地要幹淨利落的多。


    真好!


    眼裏,微微地浮現了淡淡的淚花。她抽了抽鼻子,又往他懷裏鑽。不過這次是歡喜的。


    “老公,你真好。”


    他啞然失笑。


    “我剛才是有點胡思亂想了,算我笨好了。”她軟軟地承認錯誤,一副討好狀。


    他可真想親她,借著在她耳邊說話的空兒,他輕咬了一下她的小耳朵。


    “隻是我的小笨蛋!”


    所以,笨也隻能笨給他看,也隻能他可以說她笨。


    她領悟到了,輕輕地“唔”了一聲,咧嘴,偷偷發笑。


    將近12個小時的旅程之後,飛機降落,抵達的時候,是德國當地時間十九點多,也就是晚上7點多。坐車,前往小鎮,然後乘坐當地警車上懸崖,抵達的時間,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


    夜,黑沉沉的。今晚上天氣也不是太好,月亮一直躲在雲彩裏不出來,導致可見度不是很高。海邊,風比較大,而高高峭立著的懸崖上,風就更大了,吹的人的衣服有些唿獵獵的。林夢一下警車,一頭墨發就被吹亂了。


    皺了皺眉,她將頭發往耳後捋了捋。


    懸崖上,架上了探照燈,倒是顯得不怎麽黑。容淩下了車之後,就立刻被警方要求和李蘭秋進行對話。她的事,都耗了一天了,早點把她從洞裏給拉上來,警察們也好早點迴去休息了。如今,這天都晚了。


    李蘭秋一聽到容淩的聲音,就很激動,立刻改口用了中文。


    “容淩,你來了,你終於來了——”


    李蘭秋又哭又叫,顯得非常激動。林夢沒有上前,因為警方和她說了,怕因為她,而刺激了李蘭秋,所以請她就站在一邊,默默看著就好。這是警方在了解了容淩和李蘭秋的過往之後,做出的考慮。林夢是個識大體的,大局為重,她聽從了警方的安排。


    看不到李蘭秋這個人,但隻是聽著她的聲音,林夢這心裏就有些酸酸澀澀的。


    她是一個心軟的女人。


    哎!


    她自心裏歎了一聲,心裏有些不大好受。


    警方趁機要求李蘭秋把槍給扔了,他們馬上派人下去救她。可是李蘭秋卻讓容淩下去,說要親眼看看他,好像是怕警方在用技術手段糊弄她似的。


    她手裏有槍,警方遲疑。可李蘭秋還是那個態度,她什麽都不相信,她隻相信容淩,她要看到活生生的容淩。看到了,她肯定就把槍給扔了,她發誓,用自己的生命發誓。那透著點瘋狂的認真態度,讓警方微微動容,可——他們需要考慮容淩的安全,需要考慮當事人的態度。


    “我下去吧!”容淩是不怕的。李蘭秋根本就不可能殺他。她隻是缺乏安全感了,她隻是被嚇得狠了。


    他看著屏幕裏的李蘭秋,瘦骨嶙峋,都快要跟非洲難民似的。她太瘦了,瘦地有些慘不忍睹,瘦地能把人的一顆心給揪緊了,然後重重地疼。就因為瘦,她的臉縮成了一個小巴掌,然後就讓一雙眼凸凸了出來,顯得特別大。那一雙眼,閃現在鏡頭中,訴說的是無辜,是害怕,是迷惘。她就跟隻不小心落入了陷阱的迷羊似的,四處突圍,耗光了力氣,最後剩下的,似乎也就隻有那麽點精神支撐。


    這樣的她,他看不下去,也拒絕不了。


    他來的路上,警方還透露,李蘭秋吸毒,不過,是被迫吸毒。她被人殘忍地注射了毒品,然後染上了毒癮。她不單單是被囚禁在這裏,遭受著食物和寒冷的折磨這麽簡單,她還遭受著毒癮發作的痛苦,那種痛,大概就像是活生生地把人的筋從身體裏給抽出來。


    這,是因為他!


    而這,可能還隻是一方麵!


    他對不起這個女人!


    他被巨大的歉疚給淹沒,沒有遲疑地決定下去。這個可憐的女人,現在唯一信賴的,隻有他。他得救她上來,讓她戒毒,讓她過正常人的日子,然後後半生富足!


    “她手裏有槍,這——”警察表示了擔憂。


    林夢也擔憂。盡管,李蘭秋好像深愛容淩,不可能會傷害她,可她還是私心地以惡意揣度了李蘭秋。因為,她不要自己的男人受絲毫的意外。


    容淩不想穿防彈衣,他認為那對可憐的李蘭秋是一種傷害。她以全部來信仰他,可他卻以防備的姿態去接近她,這會傷了她。


    林夢急得讓大揚出聲把容淩給叫了過來,拉他到一邊,低低地勸說他。


    “容淩,對不起,可是我害怕,就當是為了讓我安心,你就把防彈衣給穿上好不好?我就是怕,怕萬一,你不能出意外,否則,我會瘋的!”


    仿佛,她看見冰冷的槍管抬起,然後子彈射中了他。她隻是想想,便能全身發抖,然後心裏發冷。


    “我知道你很厲害,子彈可能不被你放在眼裏,可是,容淩,我怕,真的怕——”


    她的眼裏,忍不住冒出了點淚光。


    人生地不熟,周圍站著的大多是外國人,雖然那些是警察,可還是讓她有一種沒法融入的不安全感。這夜裏黑漆漆的,冷風吹著,她就是覺得心裏有些抖。


    他看著她,眉頭略皺著。看上去,在猶豫。


    她抓住了他的手,以柔弱的姿態,低低地求著。


    “老公,穿上吧。”


    然後,拉著他的大掌,貼到了自己的臉上,睜著濕潤的眼,無聲地祈求著他。


    他終於是點了一下頭。


    她小小地笑了一下。靜謐美好的,猶如一朵花開。但瞧著,也有那麽點楚楚可憐的味道。他就歎了一口氣,摸著她的臉,安慰她。


    “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等著我上來,很快!”


    他非但敵不過她,而且還極容易自動割地賠款。


    “嗯。”


    她重重點頭,笑著看他。可不能讓他分心擔心她了。可他在戴上了鋼盔,穿上了防彈衣之後,還是低聲吩咐了大揚,讓他看好她,好像他不在她身邊一會兒,她就能丟了似的。那樣子,惹得她心裏發暖,衝他做了一個小鬼臉,覺得他有時候就像個老媽子。他立刻就挑了一下修眉,長臂一伸,摟過她的細腰,低下頭,就在她唇上重重親了一口。


    “別調皮!”他訓她,越發把她當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


    她不好意思了,周圍還有本國人呢,能聽懂他的話呢。


    “我哪有調皮啊?!”她低低地辯駁。


    他就伸手,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她的小臉。


    “我下去了啊,乖乖在這裏等著我!”


    “知道啦,你小心點啊!”想了想,她囑咐。“下去了,別急著進洞啊,看到她扔了槍,再進去,知道不?”


    哎,反正就當她是個度君子之腹的小人好了。她是寧可讓自己在男人心裏落了印象,也不願讓自己的男人受半點傷!


    “知道了!”他笑著,又掐了她一把。“乖乖的!”


    她嗯嗯著,連連點頭。然後目送著他隨同一個警員,站在臨時做成的吊籃裏,被慢慢放著,一點點地往下去。


    快要接近洞口的時候,容淩的聲音響了起來。


    “秋秋,是我!”


    考慮到她此刻的精神狀態,以及她經曆的這些,他沒有將稱唿弄地太過僵硬和疏遠。


    洞裏的李蘭秋立刻抬眼看了過來,哭著叫。


    “容淩!”


    吊籃挨著洞口停住了,卻沒有完全地暴露在洞口,而是一半藏在山壁後麵。這也是為了安全考慮。


    李蘭秋的槍是指著自己的,睜大了眼,努力地向洞口看,似乎努力在探尋容淩的身影。


    警方表示安全,容淩就彎下腰,露出了一張臉。吊籃上的燈光,足可以將他的臉給照清。


    “是我,秋秋!”


    李蘭秋特配合,猛地就把手裏的槍給甩了,甩到了一邊。


    “容淩!”


    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撲簌簌地往下掉。李蘭秋看著容淩,一副孤立無助的樣子,一副等待救援和救贖的樣子。她沒動,就像是一個落難的公主,安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她的王子親手將她給拯救出來。


    容淩就鑽入了洞裏,解開了身上綁著的吊帶。


    懸崖上,大家已經不是那麽緊張了,但還是盯著容淩,盯著李蘭秋,以及那把被扔在地上的槍。直到容淩越過了那把槍,一腳將那槍給踢了出去,踢到了角落裏,大家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氣。


    好了,危險解除了!


    “救她上來吧。”通過傳聲器,上麵的人命令。


    容淩在李蘭秋的麵前蹲了下來,放柔了聲音,去扶她。


    “我們上去吧!”


    近看,她比屏幕裏更加瘦。一張臉暗黃暗黃的,都沒有多大的光彩。她抬起了手,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大掌。


    那手,好涼!


    她的手,也極其瘦,骨頭特別的清晰,就跟隻雞爪似的。她的胳膊,也瘦的隻剩下皮包骨,皮膚是一種病態的蒼白,有些暗。上麵,有一些青紫的點,那是針孔,應該是吸毒整的。


    容淩的眼,暗了下來。


    歉疚的情緒,在他的心裏翻滾地厲害。


    李蘭秋哭,也笑。瘦巴巴的臉,淚都落滿了,就跟個雨打的殘荷似的。卻偏偏,她揚著笑,透露著對生的希望,宛如是對這種淒慘命運的倔強反擊,讓人看了心疼也心憐。


    “我知道,你肯定會來救我的,肯定會來救我的,那個女人是假的,你肯定會發現的,肯定會發現的,肯定會來救我的……”


    反反複複,她念叨著這些話,抓著容淩的手,一直在顫抖,一直在顫抖。可笑容,卻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好像他的到來,就給她帶來了全然的陽光,然後,什麽都無所謂了,什麽都可以遠去了。她什麽都不在乎了,隻要能看著他,看著他就好了。


    他的心,被觸動了。


    手指一動,他輕輕撫上了她的臉,聲音暗沉且啞,帶著點痛苦。


    “你受苦了,是我的錯!”


    她拚命地搖頭,眼淚,紛紛揚揚地灑下。


    學他,她抖著手指,過來摸他。他沒躲過去,因為,他欠她。將鋼盔摘下,她的手,就顫顫巍巍地貼上了他的臉,夢幻般地呢喃。


    “是你,是你,真的是你,你都不知道,我等了你有多久,我一直在等著你,等著你……”


    愚蠢地被網友欺騙,把她當成了自己的知心姐妹,什麽都告訴了她,可最後,她被那個姐妹給害了,被綁了起來,然後又被運來了這裏。她當時想到的,就是他。他要是知道了她不見了,應該會來找她吧,應該會來救她吧?!


    被關在了這個山洞裏,這裏這麽安靜,隻有她一個人,每天聽到的除了海浪聲,就是海浪聲。吃喝拉撒睡,全部在這個洞裏,粗鄙的就跟個原始人似的。她想的還是他,想著他來救他,等著他。


    被注射了毒品,毒癮發作,不得不老老實實地迴答那個女人的問題,將她和容淩的那些珍貴的過往迴憶交代出來,可最後卻成全了那個假冒了她的女人親昵地和容淩走在了一起,她嫉妒地發狂。她維持著最後的驕傲,那麽想念容淩,都沒有迴到他的身邊,那個臭女人卻那麽簡單就以失憶的形式迴去了,然後和容淩走的那麽近,這是她偷偷想了多少年,但最後都沒實現的,可一個假女人就這麽輕易地得到了。她嫉妒地發狂,也恨得發狂,可卻沒有任何辦法。她隻能祈求,祈求容淩發現一切,祈求他來救她。她等他,無時無刻不在等他,等他救她出來,救她出來,她等著他。


    被強奸了,被那個送食物維持著她的生命,可也像個魔鬼一樣地往她體內注射的男人給強奸了。她覺得自己悲慘地就像是成了慰安婦,沒有任何的尊嚴,隻是一個泄欲的工具。那個男人像條狗似地在她身上發泄著欲望,而她卻抗爭不過。從一開始貞潔烈婦般地反抗,到最後毒癮發作,為了那麽一點點毒品,下賤卑微地像條狗一樣地趴在那個男人的身下求著他要她,她又墮落又麻木,感覺離原來的自己,已經越來越遠了。似乎,地獄也不過如此了。


    清醒的時候,她想到了死,可卻怎麽都不甘心,她要看到那個臭女人死,她要看到那個惡心的男人死,她還要看看容淩,這個她摯愛的男人,她還要看看他,不看他最後一眼,她怎麽都不甘心。她等著他,等著他,一直等著他,哪怕活地像條狗一樣,也要等著他——


    “終於等到了呢。”她哭著呢喃,細致也貪婪地,以手指將他臉上的每一寸都描摹進了自己的心裏。


    他不忍。“一切都好了,都好了,沒事了,不會再有人來傷害你了,沒事了,沒事了……”


    “容淩……”她哭著呢喃,眼淚,掉落到了灰突突的都有些看不出來本色的毛毯上,很快就和灰色融為了一體。


    洞裏,潮濕濕的,有點陰冷。呆久了,讓人覺得不舒服。她卷著毛毯,瘦弱地好像整個人都能埋進毛毯的樣子,讓人覺得更加冷了!


    “上去吧!”他抓住了她的手。“我們上去再說吧,這個鬼地方,不呆了,好嗎?”


    她泣聲,點了點頭,裹了裹毛毯,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起。


    他看不過去,伸手扶了一把。


    她大概真的很虛弱,路都走不穩。他就伸手,把她給扶住了。她就靠在他懷裏,仰著臉看他,甜甜地笑,嘴裏滿足地低喃。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會來的,會來的……”


    很多人看的,紅了眼眶,有幾個,悄悄掉了眼淚。便是連林夢,被這一幕幕所撼動,也垂下了眼,不忍去看那女子的笑臉,那帶淚的灰白色的笑臉。


    到了洞口,容淩就拉過他先前解下的吊帶,要給她綁上。


    她搖了搖頭。“不要,別離開我!”


    她一手拽著毛毯,縮著身子躲著,一手抓緊了他,好像覺得這東西會把她和他給分開。


    容淩就沒強求,反正吊帶這東西也隻是為了進一步保證安全。其實,有吊籃就足夠了。


    “我們上去吧!”


    他先扶著她,讓她上了吊籃。一直呆在裏麵的警察急忙跟著扶了一把。吊籃因此晃動,李蘭秋往警察的懷裏就撞了一下,不過容淩一上來,她就立刻又往容淩的懷裏鑽,一手緊緊地揪住了他的胸前衣,仿佛怕他會丟了她似的。


    他一手搭在了她的肩頭,按住了,衝她笑了一下。“別怕,馬上就要上去了!”


    李蘭秋點了點頭。“不怕,有你呢,有你呢……”


    有些啞啞的竊竊低語,帶著哭意,讓人的心,真的很疼。


    吊籃,慢慢地被拉升了起來,三個人冒出頭的時候,懸崖上的人傳來了歡唿,既是在慶祝英雄歸來,又是在歡迎曆劫的受難者。


    這一刻,很多人的心,都是鬆快的。


    人,被救上來了,那些曾經的苦痛,都過去了,都可以過去了。


    兩個警察迎了上去,要幫著從吊籃裏拉人。容淩抬起了頭,依著記憶裏的位置,看了過去,正好看到林夢白生生的臉,以及那一雙俏生生的會說話的眼。


    她在無聲叫他!


    他嘴角一翹,笑了一下!


    瞬間,胸口劇痛,心髒緊緊地縮了一下,腦袋也像是瞬間被重錘給砸了一下。他抖了一下。一種本能,讓他身體一扭,要推開所有近身的人,可他突然就想到了她——李蘭秋,她正靠在他身邊,他不能推開她,會不小心掉下懸崖的。


    遲疑的刹那,胸腔又是劇痛,疼得他唿吸有些困難,疼的他瞳孔開始放大,有什麽似乎重重地和他分離開了。


    僅剩下本能的思索!


    有人開槍了,子彈打中了他,是誰?!


    近身的兩個警察,麵色突然慌張。他努力忍著巨痛,本能地用兇狠的目光瞪向兩人,艱難抬手,先去推那槍,那重重地抵著他胸腔的槍,卻不料,摸到了一片冰涼,觸感熟悉地,讓他心頭發涼,讓他不可置信,讓他僵硬。


    一槍接一槍,開槍的人,沒有絲毫的猶豫,速度極快。就算是防彈衣,也禁不住這樣的子彈,早就被子彈射穿了,子彈也射入了他的體內。


    砰砰砰——


    他恍惚能聽到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急,在他的腦海裏猶如悶雷一樣地炸開。眼前似乎閃過白光,體內的冷汗,流水一般地湧出,身體突然一下子就重了,要撐不起來了!


    身體,被重重地撞倒,落了下來,騰空了。難以想象,那瘦骨嶙峋的身體,竟然還有這樣的爆發力!


    可為什麽?!


    他救了她,冒了那麽大的危險,廢了那麽多的心力救了她!


    她趴在他身上,隨著他墜落,桀桀怪笑。那一張適才還讓人心疼心疼憐愛的要死的瘦巴巴的臉,這一刻卻扭曲地猶如邪惡的女巫,骨頭凸出著,醜態畢露!


    “我已經身在地獄,憑什麽你還活在人間!”


    她等著他,再艱難,再低賤,再痛苦也等著他,等著他和她一同赴死,生不能同衾,死同穴!


    至於他現在的妻子,沒這個資格,也沒這個膽量!


    他以後,就是她一個人的了,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嗬嗬……嗬嗬……”


    粗嘎的笑聲,飄蕩了大半個懸崖,卻刺耳的,猶如刀風刮過人的耳!


    他艱難地伸手去推她,這一次,再也不用顧忌!


    可她卻像是八爪魚一般,死死地纏住了他。身體,很重很重,猶如一座山一般地往下落。偏偏,整個身體卻無力,推不開,推不開……


    “容淩——”帶著驚恐的尖叫,那麽的熟悉,在召喚著他。


    小乖!


    精神突然一振!


    他的小乖!


    一股莫名的力量,洶湧了起來,讓他重重地推開了她。


    她瞪大了眼,驚慌地拚命想要來抓他,瘦骨嶙峋的手,簡直就像是骷髏的爪!


    “滾!”


    話音落,浪花濺起。海浪猶如一張貪婪的嘴,一口將他給吞了下去。


    他掙紮,身體的每個部位都在告訴他要掙紮,他要迴去,他的小乖在等著他,他要迴去。可身體卻越來越沉,越來越沉,不受控製地往下落,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強烈地吸著他往下沉,他好似掙紮了,又好似沒有,越來越沉,漸漸地,天黑了……


    ------題外話------


    囧,這一章寫的好艱難,好幾次讓我差點崩潰,不過好在熬過來了。


    然後,拚命寫,拚命寫,總算,把這最後一劫給交代全乎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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