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174


    至於阮家的三個兒子,大概是因為手頭還有些錢,又或者是一時間還沒從之前那紙醉金迷的生活中脫離出來,所以這些日子以來,照舊在外賣鬼混著。<最快更新請到>


    林夢去過光大集團,也見過了公司裏麵現有的職員,做了一定的安撫,並且還公布了一些新政策,這些有些是她自己想出來的,有些是和阮蒼盛商討之後得出來的結果。


    阮家的三個兒子,三兒子阮承揚先不提,還是大學生,學的又是古裏古怪的獸醫,也沒指望他能擔當大任,但是大兒子和二兒子,再這麽混下去,卻不是那樣一迴事了。林夢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狠狠地敲打一下那兩個人。


    公司目前有林叔幫著坐鎮,倒是讓林夢頗為放心。林叔是公司裏麵的老員工了,當年是跟著阮蒼盛一手闖出來的,和阮家交情很深,在公司裏麵是一個很有聲望的人,也一直都是光大集團的一個小股東。哪怕是現如今分出去單幹了的立訟,都很給林叔麵子。這麽多年來,他一直為公司鞠躬盡瘁,是一個絕對會對公司死忠的老人。


    “承毅和承輝不懂事,還得麻煩你多擔待了!”


    林叔一直單身,聽他這語氣,大有把阮家的孩子當作半子看待的意思。阮蒼盛也曾經和林夢提及過,林叔是一個可以讓他完全放心的人物。有什麽擺不平或者棘手的事情,大可以找林叔商談。而且,阮蒼盛去國外多年,對家裏這邊也沒怎麽照顧,多年來,倒是林叔一直在關照著阮家三子。對這樣的人物,林夢自然是尊重的。


    “林叔放心,我心裏有數。我自己也是當媽的,沒有哪個當媽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將來能夠成龍成鳳的,將心比心,我也希望承毅他們能夠成為人中之龍,然後給咱們的光大再開創出一個盛世來。”


    “好!好!好!”林叔笑了。“蒼盛一直都是有主見的,這麽多年穩紮穩打下來,我也知道他做出了這樣的安排,必然有他的深意。你有什麽交代,就盡管同我說,我努力配合!”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這裏先謝過林叔了!”


    林夢喜歡和這樣的人交往,對自己人,從來都不會玩虛的。林叔這人常年浸淫商場,不可能不懂那些七七八八的歪道兒,但是他能如此開門見山地和林夢交心,林夢覺得此行已經是收獲頗大了。


    “這就是小佑佑?!”


    林叔眼睛一轉,就將視線投放在了一邊的小佑佑身上。他已經是快奔五十的人了,別人這般年紀的時候,怕也是當上爺爺了,就是沒當上,也是要快的。這般年紀的人,似乎也是喜歡小孩子的。隻是林叔一直單身,無兒無女的,怕是對小孩子更加渴望了。


    林夢立刻把小家夥往前推了一下。“佑佑,去,到林爺爺那裏去,陪林爺爺說說話!”


    小家夥也懂事,笑著走了過去。小家夥討厭莫名其妙的姐姐阿姨對他又掐又揉、又親又摸的,倒是不反感看上去很是穩重的人士的接近。


    “林爺爺!”小家夥小嘴也甜,脆生生地喊了一聲。


    林叔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溫柔了起來,一把將小家夥抱了起來,嘴裏笑著喃喃。“蒼盛在電話裏和我提過很多次小佑佑,一直就想見一見,嗬嗬,這下可算是見到了,真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小家夥,這麽精神,看上去就一股聰明勁……”


    估計這世上就有投緣這一說,林叔倒是很喜歡小佑佑,抱著小家夥說了不少話,林夢帶著小家夥要走了,林叔也沒當自己是個外人,叫林夢有空多帶小家夥上他家去玩!


    林夢應下了!


    迴了家,那已經多日未曾出現的阮承揚倒是冒出了頭。自打那天他被林夢給頂的不歡而散之後,就像個犯了脾氣的孩子一樣,再也沒出現過。


    “迴來了啊!”林夢倒是像個沒事人一樣,笑著衝阮承揚打了一聲招唿。


    阮承揚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把目光轉移到電視機上,目不轉睛地看著。看樣子,心裏還憋著對林夢的怒氣呢。


    林夢根本就不往心裏去,詢問小家夥的意見,看他是去玩去,還是和三哥去看電視,還是陪她去廚房擇菜。小家夥沒二話,選擇了和他媽咪呆在一起。林夢手裏提著好幾個塑料袋,正是從超市剛購物迴來。


    領著孩子,林夢鑽進了廚房。然後拿了兩個小板凳和小家夥坐在了一起。很快,廚房裏就傳出來了母子倆小小聲交談的聲音。這個也不過才80平米的房子真的不太大,隔開了書房、會客室,以及晾衣房、衛生間,客廳就沒剩下多少,客廳和廚房之間有一個小小的餐廳,這也算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了。


    阮承揚坐在客廳,幾乎就沒什麽障礙地就把廚房裏母子兩個交談的聲音聽得清楚。尤其小家夥的笑聲,清脆嘹亮,仿佛有什麽特別值得高興的事情一般,刺耳的厲害。阮承揚數次皺眉,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電視上,可是很快,他就控製不住地繃緊了嘴角,把耳朵豎地高高地,偷聽廚房內兩個母子的談話。


    這樣的親子交流,對阮承揚來說是陌生的!


    他出生的時候,阮家已經發達,他算是從小就沒吃過苦,自打記事起,就住的是豪宅。那屋子大的,他就是跑上一個小時都轉不開。他的母親也有一般貴婦的習性,把家裏的事情全部地托給保姆和傭人,然後兩手一撒,或者去美容spa,或者去逛街購物,或者去打牌搓麻將,或者去參加展覽宴會……


    總之,她的母親看上去高貴而雍容,像一個貴婦人,也做著貴婦人的事情。她把事情排地滿滿的,但那些事情當中很少有他的戲份。


    等到他後來稍微大一些,讀了小學的時候,家裏鬧了革命,父親和小情人飛往國外了,母親就變得有些歇斯底裏了,基本上就不過問他,不和他親近了。


    他一開始以為這天下所有的母親,對自己的子女大概都是如此。生了他們,然後供他們吃吃喝喝,也就如此了。可是見到了那些站在小學門口接孩子的家長,他卻又覺得不是。看著和他同齡的孩子,一個個笑眯眯地撲倒母親的懷抱裏,而他雖然每次上學都是車接車送,豪華的跑車每次都能惹來小朋友的羨慕,可他覺得失落,濃重的失落!


    嫉恨,早已經不知不覺地在他的心裏紮了根,發了芽!


    而今,這種情緒又因為廚房裏的這對母子,開始翻湧!


    耳聽著她軟語和小家夥說著話,詢問著小家夥在幼兒園裏過的怎麽樣,認識了什麽樣的小朋友,又引導著小家夥該如何正確地和小朋友相處……


    絮絮叨叨的,這是他的母親從來都沒和他做過的事情!


    他心裏突然就不爽了起來!


    小家夥嫩生生的聲音還有咯咯的笑聲,越發地讓他覺得刺耳!


    “媽咪,魚魚……”


    “要和魚魚玩嗎?!”


    “要,嗬嗬……”


    小家夥笑得歡快,間或有潑水的聲音傳來,還有小家夥大唿小叫的聲音,聽著也是很暢快的!


    阮承揚臉一拉,猛地站了起來,往廚房去,到了門口,陰森森地吼了一聲:“吵死了!”


    林夢轉身看他,小家夥則跟著抬起了小腦袋瓜。然後,小家夥低下頭,笑著繼續兩手追著大臉盆裏的鯉魚跑,笑意不減,嘴裏依然咿咿呀呀地嚷著,仿若阮承揚不存在。


    阮承揚要想鎮住林承佑小朋友,怕是還得在修煉幾年!前些日子同舟大酒店的練武場的那個小間裏,那或站或靠的幾個男人,個個都氣勢驚人,均為人中之龍,走出去都得讓成年男子卑躬屈膝、拚命巴結的份,可小家夥還沒正經瞧在眼裏呢!


    阮承揚心中暗恨,怎麽看都覺得那小不點礙眼。這死小孩是什麽態度!還笑,囂張個屁啊!他在心頭暗罵!


    林夢則關了水龍頭,平靜地建議道:“就我們倆這點聲音,還構不成噪音。所以,你有兩個選擇:一,你主動離開,自己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去。二,你自己想辦法,把我們無視!”


    阮承揚本來就蒼白到近乎沒有血色的臉,一下次陰沉沉了起來,一如七月那要刮風下雨的天!他看著那自顧自玩的開心的小家夥,小胳膊小腿,裏裏外外地透著歡快勁,這畫麵太過刺眼!


    他上前,打算要一腳踢翻那個臉盆,以及臉盆裏麵那隻不知死活地和小家夥鬧在一起的魚!


    他一動,林夢也跟著一動。這廚房也就那麽點大,走幾步,就能撞上人。


    “有興趣陪佑佑玩?!”林夢攔在了阮承揚的麵前,明知道阮承揚這是來者不善,她卻笑意迎人,這算是先聲奪人。畢竟,古語有雲,伸手不打笑臉人!


    “誰要和他一起玩!”阮承揚止步,不悅地反駁。“這種玩意兒,也就小屁孩玩玩!”


    小家夥一聽這話,唬地一聲就站了起來,繃緊了身子。帶笑的臉也一下子冷了起來,漆黑的眸子冷冰冰地看著阮承揚,帶有敵視。那一刻的小家夥,從骨子裏透出一種與生俱來的高傲和霸氣,惹得阮承揚在心底輕輕“咦”了一聲,輕視小家夥的目光也收斂了一些。


    “阮承揚!”林夢的口氣卻是重了。“仗著年紀比別人大在那欺負人,那是最可笑、也是最無恥的。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懂得我這話是什麽意思!”


    阮承揚微微變色,與他蒼白的臉龐相比分外鮮紅的唇,一下子抿地成了一條線。瞬間,他看上去陰鬱極了,有一種如魔物般的陰冷。


    林夢鎮定地站在那裏,看著阮承揚,迎接著阮承揚那陰冷冷的視線。小家夥也沒感到懼怕,冷著臉、冷著眼,挺著小胸膛,像個堅韌的小戰士一般佇立在那裏。這一刻,這一對母子一起表現出來的氣場,是有些堅不可摧的。


    阮承揚閃了閃眼,抿著唇,在那站著,眼神更為陰鬱,瞪著兩人,卻也是不願意服輸的。


    似乎,會這樣一直對峙下去,如果沒有人退步的話。


    這個時候,林夢猛地勾唇一笑,突兀地問道:“阮承揚,你可會殺魚?!”


    這張本就美到令人側目的臉,由冷若冰霜到突然地笑靨如花,那刹那間的芳華乍現,簡直令人感到驚豔!如阮承揚這般性格陰沉的人,也不由自主地心中一跳。


    “你不是學的獸醫?!應該會殺魚的吧!來來來,露一手給佑佑看看,也讓佑佑知道咱們家的三哥哥是多麽的厲害!”


    寥寥幾句,卻是主動拉近了阮承揚和他們母子倆的關係。


    阮承揚卻是不領情。“女人,不用討好我,別白費心機!”


    林夢卻是搖了搖頭,臉上一點也不著惱,反而很認真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阮承揚,說道:“阮承揚,說實話,我不覺得你身上有什麽東西可以值得我來討好你的!”


    阮承揚才剛有些得意的心情一下子又劈裏啪啦電閃雷鳴了起來。


    “不會!”他大喝著拒絕,猛然轉身要走,有些惱羞成怒了。


    背後,林夢幽幽的聲音響起,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惋惜。“哎,原來學了兩年獸醫,還是對付不了一條區區的小魚啊!看來,還是讓我這個非專業人士親自操刀好了!”


    阮承揚立刻僵住了。


    背後,依然是林夢溫溫軟軟、但是絕對讓人聽了會氣得牙癢癢的聲音。


    “來,佑佑,媽咪教你怎麽殺魚!你好好看著,咱們爭取一次就學會。下次,媽咪就讓你來動手,好不好?!”


    “好!”小家夥迴答的聲音高高的,帶著雀躍。


    阮承揚的嘴角控製不住地抽了抽,額頭兩側的太陽穴也跟著跳了跳。背後,小家夥揮別了冷酷,在那淘氣地抓魚,好給林夢開刀。隻是魚身滑溜溜的,不太好抓,接二連三的水花翻動的撲通聲開始響起。


    阮承揚猛然轉身,二話沒說,就朝小家夥走了過去,噢,不,正確的說,是朝地上的大臉盆走過去。然後他一個箭步蹲下,兩手一伸,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辦到的,就這麽一插,插住魚腦袋,就一下子急這條活蹦亂跳、精神好的不得了的鯉魚給抓了起來。


    “刀呢!”阮承揚不客氣地冷哼。“誰說小爺不會殺魚,小爺今天就教你怎樣才算是真正地殺魚!”


    要是被一個小屁孩給比過去,他阮承揚以後也別做人了!


    大略是動了怒,那原本看上去帶著一股陰氣的白玉臉龐染上了一絲薄紅的風采,這麽一瞅,倒沒那麽嚇人了!


    林夢立刻遞過來了菜刀,以及案板。


    阮承揚是有心要顯擺,同時也是為了出一口惡氣,不讓林夢低看了他,同時也是給小家夥一個下馬威。所以他直接將案板放在了地上,然後自己像個孩子似地蹲了下來。


    就看到他手一揚,然後一落,刀板很是精準地一道就拍在了魚腦袋上。那適才還掙紮不休的魚,一下子就不動了,估計是被砸暈了。


    阮承揚挑起刀,按著魚頭,唰唰地開始刮起了魚鱗,速度很快,魚鱗就像是雪片一樣飛揚開,看上去挺美,就像是在搞藝術一樣。等待魚身光溜溜之後,他把魚一放,手掌心壓著魚,快刀一橫、一挑,沿著魚腹就劃開道來。那看上去也是一個大家夥的菜刀在他的手裏,不知怎麽的,就感覺像是一把輕巧手術刀。感覺阮承揚倒是不想在殺魚,反倒是像在給魚做手術,那剖開肚子的動作,輕快利落,幾乎是不見血的。拉開魚肚,更是可以看得出阮承揚的手藝高超,魚肚裏麵的內容物基本上沒有被劃破,感覺那刀尖似乎就是沾著肚子切了一小下。


    等到魚肚裏麵的東西被掏出來,就這清水魚洗幹淨之後,阮承揚拔刀一橫,利落地將魚橫切,挑出魚骨,再然後快刀如影,不過一會兒,就在案板上堆積了一片片薄如蟬翼的生魚片。


    這技術,簡直令人驚歎!


    他不去做廚師,似乎還真是有些可惜了。


    “怎麽樣?!”阮承揚甩手,菜刀梆啷一聲紮在了案板上。他仰起頭,挑釁地看了林夢。那個樣子,得意地猶如要討賞的孩子!


    林夢汗了汗,伸手,不吝嗇地衝阮承揚豎起了大拇指。


    “厲害!”


    “哼!”阮承揚表示了不屑,隻是心裏卻莫名地覺得有些高興。


    林夢瞅了瞅那宛如工藝品的生魚片,不得不出聲提醒。“這個……貌似鯉魚不適合做生魚片吧?!”


    阮承揚的麵龐一下子就僵住了,心裏的得色就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一樣被消滅了。他狠狠地瞪了林夢一眼,揚高了聲音,借著怒意掩飾自己的尷尬。“我隻負責殺魚,怎麽烹飪這魚,是你的事情!”


    “哼!”他站了起來,陰沉著比普通女子還要白皙地多的多的臉,大步走了出去。


    林夢急忙在後麵叫了一聲。“承揚,你還沒吃吧,晚上的飯我加你一個!”稱唿已經悄然轉變,這已經顯示親昵了。


    可阮承揚依然不領情。“不用討好我!”


    阮承揚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表現地很是高傲。然後就聽到背後用蹭蹭地跑步聲,一個小蘿卜頭猛地竄到了他的前麵,迫使他不得不停步。


    “幹嘛?!”他沒好氣地看著林承佑小朋友。


    小家夥笑了笑,烏黑的眼睛異常的璀璨。


    “三哥,你真厲害!”


    說完,他就跑了。似乎,他衝過來,就為了專門說這一句話似的。呃,這是表揚?!膜拜?!


    阮承揚擰了擰眉,那心裏的滋味,真是他媽的亂七八糟的!


    臭小子!


    他在心裏哼了一聲,可腦裏晃過的卻是母子倆紛紛帶笑的臉!


    “搞什麽!”


    他低咒一聲,甩頭,將兩張笑顏驅逐開。


    吃飯的時候,為了表示自己對這兩母子的嫌棄,呃,其實最最主要的還是對林夢的嫌棄,所以在林夢招唿他吃晚飯的時候,阮承揚就沒去。依然端坐在客廳之中,然後貌似聚精會神地看著上麵的球賽。電視機裏傳出來的動靜很熱鬧,解說員也將賽事解說的是激情澎湃,可是這種機械的聲音所表達出來的熱鬧,似乎顯得有些空洞了。耳聽著已經上了飯桌的林夢在和小家夥在那邊吃邊說,他的眼神就控製不住地往那邊溜。


    於是,就看到林夢在給小家夥夾菜!


    於是,就聽到林夢在哄小家夥多吃一點,要營養均衡。


    於是,就看到了小家夥那張笑眯眯的小臉!


    好……礙眼!


    阮承揚沒吃晚飯,這是毋庸置疑的。他現在就有點像是在自找罪受,他分明可以一走了之,躲到他三樓的小屋裏,那麽熱鬧便是林夢母子的熱鬧,一點也不影響他了。可是他不,因為某種他自己也理不清的原因,他就在客廳裏麵坐著了,然後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對母子好吃好喝著,而他呢,卻隻能幹坐在這裏,空著肚子!


    阮承揚反應過來了,他覺得自己特傻!所以,他忽地站了起來,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在坐在了飯桌邊。


    “喂,我的飯呢?!”他小爺似地哼了哼。


    林夢眼裏閃過一抹笑意,也沒出聲訓斥,進了廚房給他盛飯去。


    阮承揚看了看桌麵上的三菜一湯,忍不住就深吸了一口氣。剛才遠遠坐在沙發上聞到的香味兒果然不是錯覺,倒是沒看出來,這個看上去像花瓶一樣美麗的女人還有那麽點內容,這炒菜的手藝倒是不錯。


    他撇撇嘴,暗想,這女人也別得意。誰都知道貴婦人那是不會進廚房的,那可是掉身價的事情,不符合貴婦人的格調,這女人手藝好,那就是做月嫂的份――低俗!


    心裏腹誹著,在林夢將白白的米飯遞過來的時候,他卻是不客氣地接了,然後一筷子先往魚片上夾去。鯉魚做生魚片一來味道沒有金槍魚做的生魚片鮮美,二來衛生方麵也過不了關。林夢將生魚片用油鹽醬醋、八角、桂皮等的調味品調過味,然後在油裏過了一遍,別說,味道還真是鮮美。阮承揚吃著,心裏還有些得意,暗想,這盤魚可也是有他的功勞!


    這個人性子有些別扭,別看身形高挑,該長的地方都是長全乎了,而且也是相貌堂堂,雖然整個人看上去陰森森的,但是依然會得到一批特萌吸血族的少女的喜愛,所以,他本身的條件這是不賴,但是他這性子……有些不讓人恭維!


    “我的呢?!”


    眼看著林夢一筷子綠汪汪的小油菜進了小佑佑的碗裏,他不樂意地哼了哼。


    林夢詫異地筷子一停,心裏突生了一股詭異之感。阮承揚就那樣冷冷地看著林夢,林夢想了想,還是給他夾了小油菜放到了他的碗裏。再之後,果真不是林夢的錯覺,一旦她往小佑佑的碗裏放了什麽,阮承揚的眼刀子就嗖嗖地往她身上紮,直至她比照小佑佑的待遇來招待他,他的麵色才會緩一緩。


    感覺……怎麽比小佑佑還像個小孩?!


    這麽數次交鋒下來,阮承揚麵上是不顯山不顯水,小家夥可就不高興了。小家夥也是會吃醋的。媽咪是他一個人的媽咪,為什麽要對別人的好?!三哥雖然很厲害,殺的一手好魚,可是也不能因此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和他搶媽咪!


    “媽咪,抱抱!”


    小家夥扁扁嘴,狡黠地下了椅子,挨到了林夢的身邊。


    林夢微微皺了皺眉。“佑佑,自己吃!”在某些方麵,林夢不願意慣著孩子!


    “可是我手疼!”小家夥也是懂事的,同時也知道什麽才是林夢的軟肋。所以伸出了自己的胳膊,可憐巴巴地看著林夢。“媽咪,手疼!”


    “怎麽手疼了?!”林夢有些緊張地將小家夥抱了起來,舉起他的兩隻小胳膊,仔細查看,但是沒發現什麽異樣。


    “和魚魚玩,手累了!”


    小家夥也沒撒大謊,趁勢往林夢的懷裏縮了縮,稚聲道:“媽咪,你喂我吧,佑佑呆會兒幫媽咪洗碗,好不好?”


    林夢失笑,微微搖頭。


    小家夥巴巴地看著林夢,黑色的眸子都快要淌出淚一般的可憐,一直祈求。“媽咪,求你了,求你了,媽咪……”


    小家夥軟軟嫩嫩的聲音再配合那烏溜溜地透露著可憐的大眼睛,任憑誰都扛不住!林夢最終點頭。孩子還小,不是不能喂,而是林夢想要通過這個過程讓小家夥明白,他所祈求的這個東西,並不是一開口就能得到的。太過輕易應允,反倒會慣壞小家夥,讓他把一切都看做理所當然,這樣就會一次次理所應當地再做這樣的請求!


    “說好了,呆會兒可要幫媽咪洗碗的哦!”


    也要讓他了解,得到一件東西,是需要付出一定的努力的。


    小家夥喜滋滋地點了點頭,目的達成。


    “媽咪,我要喝湯……”


    於是,小家夥開始了“指手畫腳”、不亦樂乎地吃飯時光。趁著林夢專注於夾菜的時候,窩在林夢懷裏的小家夥扭頭看了眼阮承揚,迅速地朝他做了一下鬼臉。


    哼,媽咪可不會這樣喂你哦!


    小家夥的大眼睛,赤luoluo地就是在表現這個意思!


    阮承揚臉一繃,即刻摔了筷子,踹開椅子,起了身,朝外走。飯碗裏的飯,還剩了一小半呢!


    林夢瞅見了,臉色冷了下來。


    “站住!”她低喝。“承揚,把飯吃完了再走!”


    阮承揚理都沒理,直接走人。


    林夢微微抿起了唇,直接冷聲道。“那好,以後別來蹭我的飯!”


    阮承揚身形一頓!


    林夢徑自低下了頭,不再理會阮承揚。小家夥在心裏得意地笑,漂亮的大眼睛一閃一閃地樂,一點都沒被影響,照舊稚聲讓林夢給他夾菜,同時也貼心地他吃一嘴,等著媽咪也吃了一嘴之後,他再要下一口飯菜。


    阮承揚氣惱地哼了一聲,迴身譏諷道:“這裏是我的家,我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什麽叫做蹭你的飯?”


    “那請問,這菜是誰買的?這飯是誰做的?!”


    “和我討論錢?!”阮承揚眯起了眼,血色的唇譏誚地揚了揚。“老爺子的錢,就是我們大家的錢,誰都可以花,誰都可以用。你身為老爺子的老婆,就有這個義務給我們做飯!”


    “義務?!”林夢微微一笑,往小家夥嘴裏喂了一口湯,轉而看著阮承揚道:“給你們做飯,可不是我的義務。說好了,我隻做我和佑佑的這一份。不是說,我是你們的小媽,就得像個菲傭一般地伺候你們。再者,老爺子的錢是老爺子的錢,我的錢是我的錢,雖然是一家子的人,但是所謂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所以我的錢和老爺子的錢一向都分得很清楚。我買菜做飯,花的可是我自己的私房錢!”


    “私房錢?!”阮承揚的眼裏閃現憤恨。“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你還敢存私房錢?!”


    林夢沒惱。“這是我自己賺的,我沒覺得我哪裏不知廉恥了。老爺子也是知道的,而且他也是一向不管的!”


    “你的錢,哪一分不是老爺子給的!”阮承揚的聲音尖銳了起來。“說這話你還真是好意思。果然是外麵的野女人,一點教養都沒有!”


    “阮承揚!”林夢的聲音猛然冷了起來。“以後請不要說這樣的話,我聽了無所謂,可是你總得顧忌孩子。你別用你自己那肮髒的心思,侮辱了孩子的耳朵!這樣的話隨口就跑出你的嘴裏,我倒是好奇你這麽多年來是怎麽受教育的,阮家也算是有名望的吧,你不覺得要替自己剛才說的話感覺到羞恥嗎?!”


    阮承揚麵上一紅,被林夢說的是又羞又惱。悄然握拳,他悶了一會兒,自暴自棄地冷嘲:“我這是有娘生沒爹養,你能指望我多麽有教養?!別和我扯上流社會的這一套,虛偽都讓我他媽的想吐了!”


    這口氣,倒是有些憤世嫉俗了!


    林夢心頭一窒,因為和阮承揚之間有了共鳴。有娘生沒爹養,而她呢,有娘生,娘跑了,爹則……


    林夢微微垂下頭,懷裏的小家夥敏感地察覺到林夢情緒的低落。


    “媽咪~”小家夥伸手,輕輕地摸上了林夢略染上憂傷的臉,黑色的大眼睛裏流露著孩童式的擔憂和關心。


    林夢心頭一震,立刻將那些悲傷憂鬱甩出了心頭。她現在已經是當媽的人了,不能反過來讓小家夥替她擔心!


    “媽咪沒事!”林夢柔和地衝著小家夥笑了笑。


    小家夥趕緊迴了一個甜甜的笑容給林夢。


    林夢輕輕地用手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瓜,轉而定定地看向阮承揚,語重心長道:“承揚,有些事,我們都是無能為力,曾經因為年幼,所以隻能默默承受,但是這不該成為你自顧自憐的借口。你要做的是,就是勇敢地走出去,然後用自己的力量撐起一片明朗的天,然後不要再重蹈你父母的覆轍。這世上別人幫你的有限,真正能幫得上自己的永遠隻有你自己!”


    阮承揚明顯身軀一震,看著林夢的眼神,透露出深深的訝異。二十年來,頭一次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


    大概安靜了一分多鍾,林夢自忖阮承揚估計也能聽進去一些了,她才開口繼續說道。


    “我想讓你繼續吃飯,不是遷怒,更不是故意找你的麻煩,隻是想讓你盡量不要浪費食物。你可能覺得我這樣挺可笑,但是我一直都有記得我小學課本裏麵學到的那首詩: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你有這個錢,也有這個資本去浪費。隻是我私下認為,如果你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之類的原因,實在吃不下東西,那麽還是把自己該吃的飯吃完,這是對食物的尊重,也是對農民的尊重。這無關世俗利益,隻是個人道德的問題!”


    阮承揚依然站在那裏不動,林夢沒再說話,開始神色自若地和小家夥吃了起來。小家夥大概也是被這一番話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開始試著拿筷子自己時不時地撥棱一口米飯,但還是窩在林夢的懷裏不願意下來,然後像隻小鳥兒一般地仰著下巴、張著小嘴等著林夢夾來的配菜。


    後來,阮承揚到底是迴來了,默默地把飯給吃完,同時也默默地吃進去了林夢有時候堆到他飯碗裏的菜。


    小家夥如他之前承諾好的那般,在吃完飯之後,開始勤奮地坐在了小板凳上,笨拙地洗起了碗筷。林夢也沒因為怕小家夥手小會不小心把碗打碎了而不讓他洗,相反,她覺得小家夥已經有這個能力做這種小事了。有些事情,隻有嚐試了,才能越做越好,哪怕這個過程會盡力無數次的失敗和挫折!今天這個碗若是碎了,小家夥才會學會在下一次更加地小心翼翼。不過她的擔心有些多餘,小家夥雖然人小手小,也笨拙,但是幹起活來真是不含糊,配合著林夢努力地刷著碗盤,最後沒出一次事故。


    阮承揚就那樣倚靠在廚房的門口,什麽都沒說,隻是靜靜地看著,眼裏,微微地流露出一絲羨慕!


    其實他也願意和他媽媽坐在一起,然後將手泡在洗潔精蕩起的泡沫裏,幹著粗俗的活,然後仰著小下巴,張合著小嘴,一開一合地和媽媽說話。


    可是記憶中,這樣的事情,一次都沒發生過!


    他的媽媽,高貴而美麗,那昂貴的化妝品幾乎包裹住了她的真容,以至於他記憶中的那張臉,永遠都是那樣的精致,可也因此顯得那般的不真切。觸摸不到肌膚的溫度,所以也顯得有些冷了……


    看著兩人快要收工的時候,阮承揚走了!


    當晚,阮承毅、阮承輝迴歸,不是因為他們想家了,也不是因為林夢給他們打過電話讓他們今晚務必要迴來一趟,而是他們的寶貝弟弟給他們打電話,說心裏不舒坦,說那女人給他添堵了!


    你別看阮承毅一副冷冰冰、對誰都愛理不理的樣子,也別看阮承揚張狂放肆,一副誰也看不在眼裏的樣子,可是這兩人卻是實打實的“弟奴”!


    早些年家變,阮承毅和阮承輝基本上不著家,在外麵瞎晃蕩,再然後各自在學海沉浮,等到一朝劇變,他們的母親因為飛機失事而去世,他們才發現,自己那個後出事的弟弟,竟然已經性情大變。


    阮承揚出生的晚,那剛出生的時候,簡直是家裏的小寶貝。老麽、老麽,向來都是最受寵的那一個,這兩個當哥哥的也對阮承揚寶貝非常。隻是後來兩人又是青春期叛逆,又是家變的,完全就把自家弟弟給撇在了一邊不管了。家裏傭人成堆,而且還有個媽,兩人也沒把自家那原本疼的不得了的弟弟給放在心上。


    可誰知,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家弟弟早就成了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角色,甚至似乎還兼任著受氣包的角色。他們不知,母親心情陰鬱的時候,就會打罵弟弟,拐彎抹角地將對父親的氣撒在弟弟的身上。如此這般,一個好好的娃,活生生地被折騰成心理陰暗了。


    兩個哥哥事後想要彌補,卻是晚了,這個弟弟性格簡直陰沉怪異地讓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給他找個心理醫生,那你就等著挨揍吧,不僅心理醫生被打了出去,就是這兩個哥哥,這小子都能掄著拳頭揍過來。他也不吵鬧,做的比較絕的就是直接離家出走,最長記錄是連著兩個月都不迴家。那個時候阮家還沒垮呢,還是有一定的能量的,阮承毅和阮承輝托朋友、找關係,將b市折騰了個底朝天,最終在一個垃圾場翻到了比乞丐還乞丐的他,將他撿了迴來。自此,阮家兩位哥哥簡直是把這個弟弟當作佛爺一樣地供著,生怕惹到他,生怕刺激到他,有好東西,那都是少不了自家弟弟的份。這從分房間也能看的出來:兩個哥哥也不過共同占用了二層,而對自家弟弟,則直接劃了一個三層給他,隨便他折騰。阮承揚那些看上去亂七八糟、實則都價值不菲的標本,這兩個哥哥沒少找關係給他弄!


    如今弟弟發話了,他心裏頭不爽,兩個哥哥隻能急巴巴地往迴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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