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拉起皮條來,多半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

    “您說笑了。”木魚笑容未變。

    蔡軍手托著下巴:“我是認真的,在遇見你之前,我都想象不出有什麽人能鎮住他,現在這小子見了你都繞道,幾天沒到我這來了。”

    木魚起身,拿起桌前的茶杯,去飲水機倒水。

    “付宇——哦,你也認識,就是那天被你揍趴下那個,他原先是臨時來保護我的,後來因為升職又調迴了上去,長的不錯,身手好,收入好,工作性質保密,但是前途大好。”

    木魚點點頭:“聽起來條件不錯。”

    蔡軍沒有從木魚聲音中聽出喜好,想了想補充道:“雖然年紀比你大一些,可真論起來,他也沒正兒八經談過一場戀愛。前兩年為了個任務耽誤了幾年,這一耽誤,就耽誤成大齡青年了,其實他是真的值得托付的男人。”

    “付先生,的確是個不錯的人。”木魚低聲笑了笑,端起杯子,輕輕的吹了吹滾燙的開水,“隻是我雖然沒有男朋友,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暫時沒追上,可好歹要試一試不是?”

    蔡軍沒見過哪個小姑娘這麽直白的:“暗戀?”

    木魚絲毫不避諱:“是啊。”

    蔡軍被木魚的直爽逗樂了,半是開玩笑半是八卦的說:“你能夠看上的男人,是什麽樣的?”

    “他啊——”木魚腦子裏浮現出司度那張好看的臉,嘴角的笑意都暖了起來,“年齡有點大,長的好看,有時候脾氣不好……”

    蔡軍正想繼續聽,見木魚聲音戛然而止,有些奇怪的看向她。

    她從對麵的椅子上站起來,端著杯子坐迴了她自己專屬的沙發上,等她重新拿起遊戲機的那一刻,辦公室門被叩響。

    蔡軍視線從木門前收迴來看向木魚,震驚於她非人的聽力,見木魚抬起頭,掩飾般的咳嗽了一聲:“咳,請進。”

    秘書推開門,隻探入半個身子:“蔡總,會議十分鍾後開始。”

    ***

    公司每周有例行的高層會議。

    每周開會的主題方向不同,開會的部門人員也有所不同,隻是蔡軍在公司的日子,他多半都會親自參與。

    他發表意見的次數並不多,更多的,是傾聽高層管理人員對市場的分析,和對現狀的改革方向。

    這些年,他愈發安靜和低調,手中的權利也在慢慢下

    放中,隻有當公司麵臨生死危機抉擇的時候,大家才能夠看見他殺伐果斷力挽狂瀾的樣子。

    兩人走到會議室門口,裏麵已經到了大半的人,不少人還在從走廊對麵走來,看見蔡軍紛紛過來打招唿,視線落在木魚身上一眼,然後迅速收迴目光,三五成群的走進了會議室。

    木魚跟在人群後麵,看見蔡軍走進去,自覺的走到門邊上,從包中拿出個遊戲機在準備外麵打發時間。

    ——她充其量,不過是個安保人員,公司內部的機密還是不參與的好。

    蔡軍往裏走了幾步,停下來迴過頭,看見木魚貼在門外的牆上,一副百無聊賴的表情。

    “你站在外麵做什麽?”

    木魚實話實說:“站崗。”

    蔡軍捂著額頭,想笑又覺得當著人麵笑不太好,低著頭虛握拳咳嗽了一下:“你進來。”

    木魚手拿著遊戲機,沒有動。

    蔡軍覺得這丫頭什麽都不錯,就是有點太小心了:“我都把身家性命交給你了,還有什麽不信任你的。”

    “好。”

    既然老板不介意,她也沒必要站門口添堵,伸手準備將遊戲機塞進包裏,被蔡軍製止了。

    “會議挺無聊,有時候一開就是兩三個小時,你玩你的遊戲。”

    於是,蔡氏集團這周的例行高層會議中出現了這樣一副景象——

    橢圓形的會議桌上,一群企業高管男人西轉革履,女人套裙淡妝,他們正襟危坐,或盯著桌上的報表,或聽著其他部門同事的發言。就連主位的蔡總,依舊是聚精會神的聽著,如同往常一樣,聚精會神,神色肅穆。

    隻是蔡總身後,一個看著像是大學剛畢業的姑娘,穿著背帶褲體恤,手拿著一個廉價遊戲機,玩的旁若無人玩著。

    她玩的是真專心,手指飛快,眉眼愉悅,起初認為她有點裝的人,在她一個小時眼皮都沒有抬起後,將她打上“目中無人”和“遊戲晚期患者”的標簽。

    鑒於蔡總的助理一直有著超身份待遇,剛剛蔡總的態度更是表現的淋漓盡致,大家決定以後看見這位大小姐,直接繞道走。

    前半場,高層們都在討論繁雜的數據和市場預測,這些木魚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有聽進去一個字,而後半場到是巧了,還真和木魚有關——

    三十四五歲的中年男子走到投影的屏幕前,打開的ppt上有著一張很

    直觀的照片,在繁華的街區中,出現了一棟殘破的爛尾樓。

    “這是帝都的黃金地段附近,人流多,景點也多,四周有便捷的高鐵運輸線,位置好。”

    “這棟爛尾樓,荒廢了十幾年之久,當地人稱它為“爛魚大廈”……最近帝都的工程改建一直由政府引導,希望將一些爛尾樓,違規建築,非法建築按照法律拆除,空出的地皮,讓符合規劃和鼓勵的公司去接手。”

    木魚停下遊戲機,抬頭看著前麵的人繼續說:

    “我查了一下,這棟爛尾樓,並沒有其他公司接手……”

    剩下的話,被木魚打斷了。

    她突然出手,將手中的遊戲機突然扔了出去,對麵的完全沒有料到她有如此動作,躲避不及,遊戲機直接砸在了她的腦門上,借著她下意識往後仰的力度,椅子重心不穩直接朝後摔去。

    而與此同時,木魚一隻握住蔡軍的椅背,往後重重的一拖,滾輪的老板椅被木魚直接拉飛到一米多遠,直到撞上牆麵才堪堪停止下來。

    做完這些,木魚自己不退反進,一腳踏在了桌麵上,幾步就躍至了中央的位置,單手撐著桌麵,一個高踢腿——

    碩大的水晶燈組從天花板墜落後,還沒有落在地上,便被木魚踹飛了。

    水晶燈主燈座擦著地上躺著的妹子,飛到了半米外的地麵上,而副燈組連同帶下來的牆灰,重重的砸在了剛剛蔡軍所坐的位置。

    “哐當!”“哐當!”“哐當”……

    龐大的水晶燈座,在巨大的□□聲中,化成一地的殘骸。

    前後短短幾秒鍾的時間,會議室大多數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能傻傻的看著站在桌上的木魚麵無表情的跳下來,走到摔在地上還來不及爬起來的妹子麵前,撿起已經摔成兩半的藍色遊戲機。

    她拍了拍上麵的灰塵,走到一邊沒有碎片的地方,然後轉過頭看著蔡軍。

    蔡軍大約是早就習慣了這種突發狀況,第一個迴歸理智,衝著一桌子表情各異的下屬說:“後勤部,三天內,我要在桌上看到你們的報告,就說說這種質量的燈具,是怎麽到公司來的,報告呈不上來,遞上辭呈好了。”

    一個地中海頭發的男子戰戰兢兢站起來:“是。”

    蔡軍擺了擺手:“散會。”

    蔡軍一直冷著臉到眾人離開,然後又冷著個臉從會議室到辦公室,他全程低壓,冷麵如霜,像是

    移動的冰山。

    嘴裏喃喃自語:“又來了,又來了。”

    木魚知道,這種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後,隻是她前腳還沒有踏進去,辦公室的門當著她的麵被砸上。

    準備送文件過來的秘書,剛好走到木魚的身後,一看到這情況,扭頭就想走,但是想到什麽,停下來又往迴走了幾步,側過頭對木魚小聲的說:“你最好自己找個地方打發時間,老板生氣……沒有幾個小時,是消不了的。”

    像是印證她的說法,屋子裏一陣“哐當”“乒乓”聲,聽聲音就很容易判斷,蔡總正砸東西泄憤。

    劉秘書扯了扯嘴角:“你看——”

    木魚致謝:“謝謝劉秘書提醒。”

    說著像是想起什麽,在背包裏翻找了一會兒,從包中拿出一個小紙包,紙張的工藝非常講究,遞給了劉秘書。

    劉秘書猶豫了一下,見紙張實在太過漂亮,忍不住先接了過去:“這是?”

    “我姐姐是中醫醫學博士,她沒事的時候喜歡鼓搗一些養顏美容的東西,這是用一些果鋪加上中藥秘製的,可以排毒養顏,也有減肥的效果。不過這個不能貪多,隻能一天吃一小顆,你可以拿去試試看。”

    星晴出品,當然是精品了。

    劉秘書眼睛果然一亮,看著木魚晶瑩剔透的膚質,再看手上的紙包,就完全不一樣了:“哎呀,這怎麽好意思。”

    “也沒有什麽值當計較的東西,劉秘書喜歡就好。”

    “那就謝謝了,我比你大幾歲,你叫我劉姐就好,。”劉秘書收了東西,語氣親熱了不少,猶豫了一下,“你是助理,這些按理你以後也會知道,所以就當我多嘴提前說了。你也別怪老板,他這幾年……活脫脫一部《死神來了》。”

    最後半句,幾乎為不可聞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就是從你來我往開始的。

    木魚和劉秘書在辦公室隨意聊了幾句,沒有套出什麽有用的信息,笑著和劉秘書分別,然後一個人坐在總裁辦公室門前的休息室前,拿出手機給司度發信息。

    【你那怎麽樣?】

    司度和她的分工很明確,她負責守在蔡軍的身側,防止事情還沒查出個所以然來,蔡軍先掛掉了。

    而司度,則著手調查蔡軍所有的信息,如果需要,遠需要追查到他的祖宗十八代,近要追到他新睡的小嫩模的收入三

    圍,事無巨細。

    所以在她悠然在辦公室玩遊戲吃零食的時候,司度依舊按照著原先計劃的進度進行著,去了他老家一趟。

    木魚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消息迴複,把手機收起來。

    辦公室砸東西的動靜也漸漸消停了不少,木魚走到飲水機前,倒了一杯水,她也不喝,隻是半抱著,背靠著牆麵吐了一口氣。

    周圍不少人看著她,見她看過去,又心虛的轉過去,直接繞過她麵前的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木魚低頭扒拉了下前幾天她搬過來的芭蕉樹,原本半枯萎的葉子,已經漸漸展露了生機。

    隻是不遠處的總裁辦公室,像是沒有受著格局半點影響,依舊死氣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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