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懷瑾見那柄長劍已經幾乎到了楚後的頸項,如若橫著削了過去,楚後必定腦袋搬家,於是顏懷瑾毫不遲疑的伸出爪子一把逮住了楚後引以為傲的花樣頭型,揪著頭發將楚後按在了自己的胯下,她火速的騎在楚後的後背之上,而後從腰間抽出軟劍,呯的一聲揮劍將那柄由馬車之外刺來的長劍擋了開去,暫時避開了危險。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楚後和溫世卿甚至都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


    “妹妹,不得無禮,如何能夠騎在皇後娘娘身上?速速下來!”


    楚後怒不可遏的顫抖著嗓子說道:“反了你了!揪著本宮的腦袋拽至地上騎著本宮當馬玩兒!”


    顏懷瑾吞了吞口水,不知道這麽對楚後的花樣頭型又撕又撓並且將楚後騎在胯下,使其受到胯下之辱,算不算標新立異,會不會給楚後留下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使楚後對她完全改觀呢?突然覺得好心塞,不得婆婆歡心的媳婦好可憐。


    正在此時,數柄長劍將從不同方向刺進了馬車之內,錚錚數聲將馬車的車頂砍飛了。


    “有刺客!護駕!償”


    外麵有人大喝一聲,隨即便聽楚國侍衛紛紛出劍對著刺客進行決鬥。


    顏懷瑾、溫世卿、楚後三人這時紛紛的朝著已然沒了車頂的馬車上方望了過去,隻見數名刺客由上方躍了下來,持劍向著他們刺了過來。


    “快來人,保護本宮!”楚後驚恐的叫了起來。


    溫世卿亦花容失色的瑟瑟發抖起來,“救命呀!快來人來抓刺客呀!”


    哎,溫姐姐果然是嬌滴滴的美人兒,遇到危險之後的叫聲都這麽嬌弱。


    相比之下,顏懷瑾覺得自己真是個粗人,見到這麽多的刺客,非但不害怕,還特麽的興奮了,就好像好久沒有能夠好好的玩一場的感覺。


    顏懷瑾眼見刺客襲至近處,便當機立斷一手抱住溫世卿,一手抱住楚後,催動輕功,倏地便從車門疾奔了出去,一出得馬車顏懷瑾便哪裏空曠便朝著哪裏飛速的逃將過去,左手拎著婆婆,右手拎著相公的情人,一口氣跑二裏地絲毫不費力,這可真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跑路也有勁了。


    顏懷瑾奔了甚久,便迴頭打量了一眼,卻見那些刺客竟放棄了追殺她們三人。於是顏懷瑾來到一處茂密的草叢處,將楚後和溫世卿放在草叢之內,抓住機會使勁在自己未來的婆婆麵前表現:“母後莫怕,瑾兒哪怕是死了也不能教母後受到半絲傷害。”


    楚後經曆了方才一場生死,心中竟對顏懷瑾有不少感激之情,如若不是這醜丫頭,自己想必已然腦袋搬家了,竟突然覺得這姑娘沒那麽的麵目可憎了,她點了點頭說道:“情勢危急,務必小心。隻是,是誰要謀害本宮呢?”


    顏懷瑾蹙眉道:“刺客追到半路便似乎是發現殺錯了目標,故而舍棄了咱們不再追剿,瑾兒覺得刺客的目標並非咱們三個弱女子。”


    雖然情勢驚險萬狀,可楚後聽到‘三個弱女子’這幾個字,竟然差點笑了出來,這丫頭一手抱著一個大活人,兩個人加起來少說也有近兩百斤還能跑的飛快,這可是比男兒郎也毫不遜色,此時竟然自稱是弱女子,真是有趣的很,她於是問道:“那麽那些刺客的目標是誰呢?”


    顏懷瑾尋思這次迴程,楚東霆將自己的較為寬敞的馬車讓了出來給她們三人共乘,而楚東霆則去乘坐了楚後的較小的馬車,這些刺客直奔著楚東霆的馬車而來,想必目標是楚東霆不假,顏懷瑾正打算將想法說了出來,誰知溫世卿突然出了聲。


    “咱們乘坐的乃是殿下的馬車,這些刺客直奔著殿下的馬車而來,想必以為車內之人是殿下,刺客的目標應該是殿下。從方才這些刺客追咱們到一半便舍棄追剿便可以推斷其目標一定是殿下。”


    楚後聽溫世卿推敲的條理清晰,不由得讚賞溫世卿這種弱女子居然可以在如此緊張的情勢之下還能夠臨危不懼,實在難得,於是說道:“分析的有理。本宮的兒子如今有危險,這可如何是好?”


    顏懷瑾見雖然救人的是自己,可是出風頭的卻是溫世卿,便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你們兩個留在這裏不要出來!”


    “你去哪裏?”楚後問道。


    “去幫助我相公鬥退刺客。”顏懷瑾沒有任何猶豫的便朝著刺客聚集之處衝了開去。


    楚後望著顏懷瑾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孩子有股子衝勁兒頗似年輕時的自己,呸,自己年輕的時候可不曾背著丈夫偷過人,自己是昏了頭才會覺得那孩子像年輕時的自己。


    楚後的那輛較小的馬車基本已經被斬作碎屑,楚東霆已然被逼出馬車,大多數的楚宮侍衛都去保護楚帝了,唯有小山同幾名身手欠佳的侍衛在幫助楚東霆突圍。


    刺客人數眾多,顏懷瑾粗略估計得有兩百餘人,楚東霆被困中間,以一敵百的與刺客交手。


    顏懷瑾毫不懷疑楚東霆的身手,但是由於刺客不單使用長劍對付楚東霆,並且還從四麵八方向著楚東霆投擲暗器和各種毒藥。雖然楚東霆有極高的內力護體,塗抹類毒藥傷他不得,然而百密總有一疏,他總有顧忌不到的死角,倘若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顏懷瑾趁人不備躍至聰子的後背之上,並且從馬車車廂之內拎起兩大壇女兒紅,擰開了蓋子,而後一手拎著一隻酒壇,使壇口向下,酒水頃刻便向外撒了開去。


    顏懷瑾騎著聰子繞著刺客圍作的圈子疾奔,繞了一圈之後兩個壇子中的酒水便倒盡了,她從衣襟之中拿出火折子,燃著了扔在了地麵上沾著酒水的枯草之上,枯草酒精遇到火苗便突然之間忽唿的一聲縱起了幾尺高的火舌。


    “失火了!!”


    大火一起,刺客便亂了陣腳,一時攻擊力便弱了下來。


    這時顏懷瑾拉緊韁繩,使聰子放開四蹄狂奔起來,將擋路的幾名刺客直接撞的飛了開去,顏懷瑾勢不可擋的闖進了刺客圈內。


    當時楚東霆正在禦劍防衛,突然聽到聰子的嘶鳴之聲便望了過去。


    卻見那嬌小的女子趨馬朝著他疾馳了過來,其時烈火熊熊,劍光疾閃,那女子不懼生死,無所顧忌,眼中仿佛隻有他一人,帶著最是純粹的情感奔赴他而來。


    楚東霆從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還篤定那女子此生注定是他的妻。


    顏懷瑾一眼便看到了楚東霆,縱使是在人頭攢動的紛亂形式之下,她還是宿命般的的將他找到了,似乎是直覺帶著她來到了他的身旁,她向前傾下身子,對楚東霆伸出了手:“相公,將手給我。”


    楚東霆將手伸了出去與顏懷瑾十指相扣,兩手相握一瞬,不約而同的同時心中情潮翻湧。


    楚東霆躍至馬背之上,坐在了顏懷瑾的身後,他將韁繩握在手中立即奪得了主導權,他宣誓主權一般將顏懷瑾擁在懷中,而後夾緊馬腹突出圈去。當汗血寶馬跨越過熊熊火舌之時,楚東霆問道:“為何冒險前來?”


    “因為那人是你,我才來。”顏懷瑾望著楚東霆的眼睛誠實道。很簡單,因為是他,所以她無論如何也要前來,無論前方是地獄魔窟還是萬劫不複,她都會來。


    這時刺客見楚東霆已然突圍,心知再要刺殺他已然不現實,故而有個刺客叫道:“撤。”


    刺客溫聲便紛紛的撤了開去。


    楚東霆與顏懷瑾來到了楚後與溫世卿藏身的草叢之中,楚東霆躍下馬來對楚後說道:“母後受驚了。”


    “霆兒安好就好。母後沒事。”楚後說道。


    溫世卿緊張的拉住了楚東霆的手,將他整個人左右打量,“殿下有受傷麽?世卿擔心死了,不斷的用自己的生命來為殿下祈禱。”


    楚東霆朝著溫世卿頷首道:“孤王一切安好。”


    楚後將顏懷瑾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中,雖不願承認,但是這醜丫頭的確有勇有謀,不是尋常女子能夠相提並論的,此女並非池中之物,不知她是什麽出身?


    突然沙沙一陣聲響,數柄長劍刺了過來,原來草叢之中還隱著幾名刺客。


    因為草叢之內視線不佳,這些刺客的長劍未能找準目標,是以不是刺向楚東霆,反而是朝著顏懷瑾和溫世卿刺了過來。


    “兩個丫頭小心。”楚後驚聲喝道。


    顏懷瑾和溫世卿聞聲便急欲躲開,然而長劍已然刺到,根本來不及躲避。


    楚東霆見顏懷瑾有危險,便驚聲唿了一聲瑾兒,隨即高大的身軀往旁邊一挪倏地擋了上去。


    接著隻聽嗤嗤兩聲利刃刺進血肉的聲響,楚東霆的左肩被劍刺透,而顏懷瑾則是被刺中了腹部。


    楚東霆望見顏懷瑾的腹部被刺成重傷,當即張大了雙眸,沉聲喚道:“瑾兒。”


    顏懷瑾連忙用自己的軟劍將刺傷自己的那名刺客抹了脖子,那刺客立即倒地斃了命,隨即顏懷瑾的嘴角彎起了一抹苦澀的笑意,她用兩手捂住自己泊泊出血的腹部,深深的凝視著楚東霆,輕聲道:“好在有你護住溫姐姐的身子,不然以她的身子骨可受不了這一劍……”


    原來方才楚東霆雖口中唿喊的雖然是顏懷瑾的名字,然而身體卻是為溫世卿遮擋了朝著溫世卿心口刺來的那一劍,這時他怒然倒置長劍將背後的刺客斬成兩段,而後將長劍投擲地上,正欲朝著顏懷瑾而去,卻是教溫世卿攥住了手臂。


    “世卿何德何能竟德殿下如此庇護,殿下居然舍命救下世卿,世卿當真無以為報,唯有此生不渝侍奉殿下。”


    楚東霆的眉心緊緊的揪起,自己究竟為何會做出這種事情,自己對溫世卿當真已然情深至這般地步了麽?為何方才願意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去危險,甚至於棄自己珍愛的瑾兒於不顧?自己究竟是怎麽了?為何全然像是變了一個人?


    聞言,顏懷瑾的心中突然好痛,比腹部被長劍捅那一下還要痛,她的血越流越多,身子便越發的虛弱了去,緩緩的意識消退,她眼前有些發黑,不由自主的身子向後仰了開去。


    然而她的身子並未倒在冰冷的地麵,反是被楚東霆接在了懷中,他擁著她的身子緩緩坐下,輕聲問道:“傷口痛不痛?”


    顏懷瑾第一次忍不住落了淚,她搖了搖頭,捂著自己的心口說道:“傷口不通,可是心裏好痛。我不怕死,不怕窮,可是我好害怕這種無論我做什麽都不能走進你的心裏的無助的感覺……”


    “瑾兒……孤王救世卿是出於本能,孤王甚至控製不住自己,孤王做不到不去救她……”楚東霆將自己的內心想法說了出來,“但這不代表孤王心裏沒有你。”


    他的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穿刺進入了顏懷瑾的心房,顏懷瑾的聲線有些哽咽和顫抖,“所以對於我,相公是本能的選擇見死不救了麽……”


    “瑾兒,孤王……做不到置她於不顧。至於瑾兒……”


    “有了溫姐姐,相公就忘了瑾兒了。可是瑾兒不懂啊,為什麽相公的心裏可以裝得下那麽多人呢……”顏懷瑾說著便覺體力不支,突然雙目發黑昏倒在了楚東霆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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