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黑暗,這陣死寂,這份冷卻,這種感覺。

    似曾相識。

    腦海裏那些汙穢的畫麵,那些破爛不堪的記憶,重複播映。

    我驚醒。是白色的牆壁,不是那裏。我舒了一口氣。於是我繼續休息,至少這裏比教室裏好很多。等到我發現自己還躺在校醫室的病床上已經快到黃昏了。不知道是誰,把我的書包收拾好了放在床邊的椅子上。

    金燦燦的陽光照在我的側臉上,勾畫出籠罩著一層金色的燦爛的輪廓。經過教室,發現門還沒關,值日生還在處理我造成的那灘汙漬。有兩個女的和一個男的。同樣的,她們也被包圍在這金色的蒙紗下。可惜並沒有看得多麽賞心悅目。

    那個男生勤勤懇懇的來迴拖著那塊地板,而兩個女生背對著我,麵對著那位男生坐在桌子上閑聊。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大,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可是確實,估計目前整個校園裏就剩下我們幾個。

    我像個賊一樣偷偷摸摸的背靠著牆站在教室外麵。那些肮髒的話語傳進我的耳朵,刺痛了我原本早已休眠的腦神經體。

    “呦,寧果你好了啊?”那位男生突然從教室裏出來,而我就這麽暴露了。他拿著拖把,一臉虛偽的關懷。我無奈的莞爾。他禮貌的迴了個微笑,也沒說什麽了。倒是裏麵的一個女生聽了我的名字就直接從桌子上跳了下來,滿臉驚慌。另一個女生不屑地賞了我一個白眼,貌似想要給那個低頭的女生撐腰。可惜在我眼裏真的很滑稽,像兩個小醜一樣。

    我裝作一切都沒看見沒聽見的樣子從教室外走了過去。

    “你知道麽,那個女的不幹淨哎。”

    “你講果兒?這…怎麽可能?”

    “哎呀,你呀就是太善良了。像寧果那樣的人,也隻能用‘肮髒’來形容。”

    “……你是怎麽知道的啊?”

    “哎,其實我也是聽別人講的,好像那個人曾經住在寧果家隔壁的…”

    這些,就是他們對我真正的認識嗎,還真是可笑,真是有夠傷人。

    我步履沉重的走迴家,在家門口,看到了蜷縮在那裏的楊彥廷。他好像睡著了,安靜地抱著膝,頭埋在手臂裏。天已經黑了,不遠處他的自行車孤單的停在那裏。說實話,當時的我心裏真的暖暖的,可是同時也有些不安。

    他除了以前每天放學把我送迴家之外,從來不會到我家這裏來的。而且,自從上次出事故之後,我也就沒再讓他送我了。反正家不遠。

    我踮著腳走過去,他好像並沒察覺到什麽動靜。結果就在我想要嚇他的時候,他突然抬起頭來。把我嚇得不禁後退了幾步。

    “你什麽時候也學會這一套了啊。”我埋怨的咂咂嘴。

    他淡然的笑笑。他的神色和往常相比有些過於嚴肅。不,很嚴肅,嚴肅的讓我有些害怕。我從來沒有看過他這個樣子。

    “你…沒事吧?”他咬著嘴唇,問我。

    突然風大了起來,有些冰冷的小東西鑽進了我的脖子裏。雞皮疙瘩開始一個接一個的躥了出來。

    是下雪了嗎?

    我抬頭看著雪,被這純淨的雪花迷住了。心不在焉的迴答:“嗯,好了。沒事了。”

    他看上去並不喜歡雪花的樣子,有些無奈的說了一句:“啊,怎麽下雪了。”隨即他清了清嗓子,用手把我的臉硬是扳成和他對視的角度。我看著他眼中的猶豫,我想已經猜到了是什麽事情了。

    我掙脫了他的手。拿出餐巾紙在他剛剛觸碰的地方擦了一遍又一遍。他驚異的看著我,我知道他被現在的我嚇到了,他一定沒有想像過現在的我,那樣陌生的我。他緩慢的問:“你…這是…在幹什麽?”我漠然的看著他,說:“沒什麽,你來不就是說分手的麽。既然這樣,我可不想你用你的手碰我。…會髒。”

    他眨著他的眼睛,一臉木訥地看著我。

    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陳嘉歆突然就出現了,她站在已經呆滯的楊彥廷前麵,大義凜然的指著我,說:“你還怕髒啊,哈,可真是笑話。你本來就不幹淨。”她刻意把“不幹淨”三個字咬的很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她像是一個勝利者,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一臉的嘲諷和鄙棄。

    雪越下越大,好像已經無法用任何方法讓它停下來了。它肆意的放縱著,飛舞著,漫天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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