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恩?!”


    聽到迪恩傳來的這一聲輕咳,伊蕾娜和芬尼斯兩人的視線立馬朝著迪恩看去。


    隻見迪恩緩緩睜開了他的眼眸,視線似乎有些迷離,當看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伊蕾娜和芬尼斯兩人之後,他的嘴唇開始了微微的顫抖,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


    “怎麽了?迪恩?是哪裏不舒服嗎?”


    伊蕾娜緊緊地盯著迪恩的麵孔,剛才她已經掃視過一眼迪恩的身體,並沒有看到任何外傷。


    迪恩望向伊蕾娜的臉,吃力地搖了搖頭之後,張了張嘴。


    “安...德魯......”


    聞言,伊蕾娜和芬尼斯的臉色都是微微一僵。


    似乎是察覺到了伊蕾娜和芬尼斯兩人臉色的不對勁,迪恩吃力地側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接著便是看到了躺在一旁的安德魯的屍體。


    “......”


    一抹悲痛,如流星掃過天際,在迪恩眼中滑落。


    近乎壓抑的沉默在三人之間彌漫開來,隻有夏伊一個人,單獨站在一旁,盯著迪恩看了一會兒之後,將頭上戴著的防風鏡摘了下來,掛在了脖子裏。


    夏伊的眼瞳之中,金黃色的淡淡光芒已然消失,恢複了往日裏的微紅。


    “能走嗎?”


    伊蕾娜低頭看著迪恩問道。


    迪恩沒有吭聲,隻是點了點頭。


    “我扶你起來。”


    芬尼斯說著,一邊將迪恩的手臂環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一邊用右手支撐著迪恩的腋下,用力將迪恩整個人從地上撐了起來。


    也幸好迪恩的體型和芬尼斯差不多,如果是安德路的話,芬尼斯估計就扛不動了。


    伊蕾娜和芬尼斯對視了一眼之後,看向一旁的安德魯。


    眼眸微微一沉,伊蕾娜終究還是蹲下身來,摸了摸安德魯身上的幾個衣服口袋,將幾個彈匣和安德魯掛在脖子裏的銀鏈吊牌給拿走了之後,便是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盒火柴和一個像是用來裝酒的小鐵罐。


    伊蕾娜沉默地擰開小鐵罐,將裏麵的液體灑了一些在安德魯的全身上下,接著,便是點燃了一根火柴。


    嚓——


    跳動著的火苗在火柴頭上燃起,映照著伊蕾娜和芬尼斯的麵孔。


    “願你通往天國之頂。”


    像是自言自語般的低聲說完這句話之後,伊蕾娜便是鬆開了自己的手。


    燃著小小火苗的火柴就這麽從伊蕾娜手中脫落,在半空中轉出了幾個小圈之後,掉落在安德魯的胸前。


    轟——


    小小的火苗,在這一瞬間驟然變大,宛如火之惡魔,眨眼之間吞噬了安德魯的整個身體。


    “走吧。”


    伊蕾娜退後了一步,沒有打算多做停留,畢竟到目前為止,她都沒有推測出攻擊了安德魯和迪恩兩人的究竟是什麽怪物,四周靜悄悄的一片,就連安德魯躺著的地方周圍都沒有看到打鬥留下的痕跡。


    安德魯,是在一瞬間被對方砍去胳膊直接秒殺的麽......


    那麽全身上下無一處外傷的迪恩又是怎麽昏迷的,難道是精神控製類的怪物......


    可“天國”一層不應該有等級這麽高的怪物啊......


    一切的一切,都透著十足的詭異。


    顯然,這個地方不能久留了。


    “夏伊,跟上。”


    伊蕾娜側過身,剛打算幫助芬尼斯扶著迪恩離開,視線便是落在了一旁一直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的夏伊。


    此時的夏伊正微微垂著眸站在原地,微紅的眼底跳躍著正在吞噬安德魯屍體的火焰,映襯得夏伊那兩隻微紅的眼瞳,在這一瞬紅得格外耀眼又沉靜。


    這一刻,伊蕾娜眼底不由得閃過一絲複雜。


    自己在夏伊這麽大的時候,還隻是個喜歡那些擺放在玻璃櫥窗內漂亮小洋裙的普通女孩兒,如果不是身為魔導兵的父親在一次“天國”任務中犧牲,或許這輩子她都不會進到這“天國”裏來。


    “......嗯。”


    夏伊收迴自己的視線,轉過身來打算跟在伊蕾娜他們身後,返迴第二個落腳點處的小木屋。


    就在夏伊轉身之後,原本不經意掃過的視線,卻是忽然停頓在了迪恩那隻垂掛在身側的右手之上。


    更準確地說,是迪恩右手的中指指甲處。


    一小滴鮮紅的血液如同清晨葉片上的露珠,垂掛在迪恩右手中指的指尖處,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滴落在地的模樣。


    指甲受傷了?


    夏伊微微眯了眯眼。


    “夏伊,跟緊。”


    這時,伊蕾娜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迴過神來的夏伊一抬頭,便是對上了伊蕾娜那張幾乎就將“不放心”三個大字給寫在了臉頰上的麵孔。


    “他的手受傷了。”


    夏伊看向伊蕾娜,用視線示意了一下迪恩的右手手指。


    “嗯?”


    聽到夏伊這話,芬尼斯和伊蕾娜兩人都下意識地朝著迪恩那隻無力垂掛在身側的右手看去。


    這一瞬,也不知道是不是夏伊想多了,她似乎能感受到迪恩身體稍稍一僵。


    芬尼斯因為攙扶著迪恩的緣故,而且周圍光線又十分昏暗,所以並看不清。


    一旁的伊蕾娜倒是可以看到,但也隻是掃了一眼,隱約確實看到迪恩的右手上似乎有那麽一點血跡,但不多。


    於是,伊蕾娜給出了自己的結論。


    “問題不大,先迴木屋再包紮。”


    攙扶著迪恩的芬尼斯聞言,將環著自己脖子的迪恩的左手往上提了提,隨即稍稍加快了他們前進的步伐。


    夏伊沒有吭聲,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但視線還是忍不住往迪恩的右手中指多瞟了兩眼。


    剛才懸掛著的那一滴血珠已經順勢滴落在地,取而代之的,是一滴新出現的鮮紅血珠。


    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


    夏伊蹙了蹙眉頭,她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抓到。


    雖然隻是一兩滴微不足道的血珠,但這血珠出現的方式卻是讓夏伊感受到了一絲難以捕捉的違和。


    正常人流血,那都是先有傷口再有血液從傷口裏流淌出來,可迪恩指尖的這些血滴,卻仿佛是在透過皮膚一點一滴地滲透出來。


    就好像...就好像......


    “寄身蟲。”


    “你說什麽?”


    走在夏伊前頭的伊蕾娜聽到夏伊的聲音,便是迴過頭來看了眼表情像是稍微有些怔住似的夏伊。


    “啊、沒什麽。”


    夏伊一邊往前走一邊抬眸看向伊蕾娜,連忙搖了搖頭,剛才“寄身蟲”那三個隻是她在無意識裏脫口而出,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忽然說出這三個字。


    見夏伊搖頭,伊蕾娜便也不再說些什麽,隻是繼續拿著手提燈照著前方的道路,再往前一點,他們就可以迴到第二個落腳點的小木屋了。


    寄身蟲?自己為什麽會忽然想到這麽一個詞......


    夏伊在自己的腦海中思索了兩秒,接著,便是想起來了。


    公立調查團的圖書室中雖然有存放著有關“天國”生物的一手資料,但這些資料並不是身為一名實習調查員的夏伊接觸得到的。


    而夏伊對於“天國”的了解,除了道聽途說之外,基本都是在幫鑒遺院那幫院裏蹲跑完腿後,和一名在鑒遺院工作的工作人員聊天時得知的。


    這名工作人員真名叫什麽夏伊並不清楚,隻知道每次見到他,他都是穿著一身皺巴巴的白大褂、頂著一頭龜綠色的頭發窩在自己的工作室裏,而鑒遺院裏的其他人,都稱唿他為“怪胎”。


    因為夏伊每次問他真名叫什麽,這個人總是拐彎抹角地扯開了話題,所以夏伊幹脆就稱唿他為“怪胎先生”。


    有一次,夏伊從一家住在雷切斯特鎮郊外的農戶手中迴收了一件名為「血蟲」的三級「遺物」交給這位“怪胎先生”,於是這位“怪胎先生”便告訴夏伊,這件有著血紅色外表,且外形酷似瓢蟲的「血蟲」,其實是一種名為“寄身蟲”的“天國”生物所蛻下的皮。


    每吸收一次新鮮血液,“寄身蟲”就會蛻一次皮,吸收得血液越多越新鮮,這皮就愈發的血紅,最頂尖的「血蟲」幾乎就像是一滴紅色的鮮血,讓人難辨真假。


    “那寄身蟲也長得像一滴血?”


    當時的夏伊如此問道,而“怪胎先生”則是衝著夏伊,露出了一個宛如歪瓜裂棗般的笑臉,隨即故作神秘般地壓低了聲音告訴她。


    “不,‘它’長得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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