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丁鎮是皓月城得一個小鎮。為了找尋它,白寒花費了半天時間,還是很快來到這裏。


    這個小鎮因為地域偏僻,人口不多的緣故,這裏的經濟並不繁榮,可以說是以農業種植為主要經濟。


    站在這片綠油油的田野上,白寒心緒放遠開來。


    其實他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不明的情緒化為了思念,他明明嘴裏說著對這些感情不是很向往,可真到了抉擇時候,心還是充斥著煩躁不明的情緒。


    這說不出是期待還是別的。


    他摸著自己的心,那跳動的極快。


    冷筱開口道:“去吧,一味地逃避是沒有用的。”


    她鼓勵著白寒,都到這個時候就不用再逃避了。


    她躍躍欲試,因為她想要見到那個人。


    “白寒,你的內心在掙紮啊。”


    白寒低著頭,神情隱藏在了頭發之下。冷筱說的沒錯,他就是在掙紮,內心不敢邁出這一步。


    這十年裏他們算是陌生人,在奧丁鎮裏重逢之後,她會認自己嗎?


    他聽說人類這邊,感情是比血脈還要深的。他們光有血脈,卻沒有感情作為鋪墊,這十年裏就形同陌生人。


    真的相見了,或許她也不會認自己吧。


    冷筱眉頭一皺,“小寒寒,不是姑姑說你啊,有時候主動起來才能讓自己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中。”


    “你老是說自己是一個大人了,擁有大人的權利,但在我看來你還是一個小孩子,你若能夠突破這一層認知,你就會明白我說你幼稚的原因。”


    冷筱到底比他大了好幾輪,內心早已成熟,就是帶著點高傲。


    “姑姑,我該怎麽辦?”


    白寒清澈的藍眸裏閃過不自信,他竟然在恐懼。


    明明這一天他想了很久,可真的擺在眼前,他的內心產生了恐懼的想法。


    他不光心裏恐懼,行動上還抗拒起來。


    “你大膽的去,不要做個膽小鬼。”


    冷筱眉頭舒展開來,輕聲鼓勵著他,“隻有你獨立起來,你就真的長大了。”


    “事事都要別人的幫忙,你不可能成長,你不是一個孩子,是不能再享受溫柔的待遇,所以你盡早地放棄這些讓你變遲鈍的情緒。”


    冷筱的語氣突然冷了下來,她不可能一輩子都跟在白寒的身邊,幫助白寒一輩子啊。


    這個孩子遲早要獨立自主。


    冷筱的心裏很清楚,早在父皇確認白寒為第一繼承人起,他們之間就變得不同了。


    父皇沒有插手白寒的教育,是想要她教導好白寒,告訴他一些最為基本的道理,培養他的是非觀。


    說到底,有些東西是楓秀不能親自教的。


    冷筱願意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是因為白寒是她得侄子,是血脈至親。


    比起阿寶,她更願意讓白寒繼位。


    這一邊的龍皓晨提前迴到家裏,看著那簡陋的小木屋裏隻有母親白玥一人時,心裏的某種期待突然地就消失了。


    不是這樣子的……


    應該有另外一個人的……


    龍皓晨的心特別難受,他臉上是不開心的神情。他的年齡還是太小了,不能夠很好地遮蓋住自己的情緒。


    白玥輕聲道:“小晨,你是怎麽了?悶悶不樂是修煉沒完成嗎?”


    龍星宇給龍皓晨的地獄級別的訓練,白玥是有所耳聞。她並沒有阻止,因為她清楚地知道龍皓晨不能止步於此。


    隻有絕對的力量才能保證龍皓晨的安全。


    她已經沒有了一個兒子,不能再失去另外一個兒子。對白玥來說,龍皓晨就是她餘生的希望。


    至於龍星宇,白玥清澈的眼眸裏閃過掙紮的情緒。


    這個男人是她的至愛,可隨著皓晨他們的出生,她對龍星宇的愛意竟然神奇地減少了。


    “媽媽,我沒事。”龍皓晨低著頭,悶悶不樂道:“我就是突然感到難受,說不出來的那種。”


    “我以為我會很好的控製自己的這份情緒,如今看來是有些難了。”


    “嗯?發生什麽?跟媽媽說說,小晨。”


    白玥輕柔地說著,眼眸裏滿是柔情,那雙眼眸清晰地倒映著龍皓晨的身影。


    龍皓晨的年齡太小,還是讀不懂大人眼中的詫異,所以他如實地說了出來。


    白玥沉默了許久,她絕美的臉上出現悲傷的神情,這一刻的黯然失色就表明她的情緒很不好。


    龍皓晨驚呆地看著她,迷茫道:“媽媽,您怎麽了啊?”


    “皓晨……”


    白玥的話語突然被敲門聲給打斷,出現在耳邊的是一道清冽又帶著稚嫩的少年聲音。


    “打擾了。”


    白玥顫抖著身子,“請進。”


    這個聲音她雖然沒有聽過,但是在聽到的那刻起,她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白寒打開木屋的門,從外邊走了進來。


    細微的陽光散在他漆黑的長發上,那雙深藍色如同寶石般的眼眸直盯盯地望著白玥和龍皓晨,那趨於完美的五官……這是一個雖然有著少年的稚嫩,但是不影響自身俊美的少年。


    他跟龍皓晨乍一看是有些相似,但兩人的風格是不一樣的。如果說龍皓晨代表著光明的溫柔和藹善良等,那麽他就代表了黑暗的殘暴冷酷無情等。


    截然相反的兩麵,完美地展示在了白玥的麵前。


    她的心驟然跳動,氣息瞬間亂了,身體越發地顫抖起來。別的人不清楚,她還能不清楚嗎?


    憑借他和龍皓晨相似的五官,不一樣的氣質,白玥就能判定他就是自己失去的那個孩子。


    她原以為此生都不會有見麵的機會。沒想到,機會如今就擺在了她的麵前。


    “您看見我的神情很驚訝,是我的出現影響到您的判斷了嗎?”白寒輕聲地說著,他的耐心很足。


    “媽媽,他是誰?”龍皓晨注意到他跟自己長得很相似,就連五官也跟母親差不多一樣。


    隻是,龍皓晨的是清澄的碧藍,白玥的是黑色眼眸,而這個少年的眼眸跟母親很相似。


    龍皓晨感覺這人的眼眸顏色是在他和母親之間的眸色。


    “他是……”白玥眼淚突然流了出來,她的情緒瞬間一變,“你的……”


    她的話再次被白寒打斷。


    “我是一個陌生人,跟他毫無關係。我此次來,就是來看看您。至於別的,我並不在乎。”


    白寒可不是為了認親,隻是來瞧瞧他們的樣子。


    “你知道我的身份,一旦他知道這些,日後難免會牽扯到他。與其讓他陷入危險,不如從一開始就根絕了。”白寒淡定地說著,他的這番話是故意說給白玥聽的。


    隻要她在乎龍皓晨的安危,那麽就會不顧一切地保護龍皓晨的安全。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背不太重要啊。


    他認為白玥會選擇龍皓晨,而不是他。


    白玥沉默了,她的手指顫抖起來,“你在恨我嗎?孩子。”


    她那雙黑色的眼眸流淌著痛苦,“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還是想要他做一個明白人,而不是被所有人都蒙在鼓裏,啥事都不知,周圍人的隱瞞就是對他最大的傷害。”她不想讓自己的過去在龍皓晨的身上重演。


    她不是一個好女兒,更不是一個好妻子,卻是一個好母親。


    她毫無保留地愛如此明亮,再一次讓白寒感受到那束光。


    這來源於血脈的溫柔,竟如此讓他依戀。


    白玥輕輕歎息,再次開口道:“你敢來見我,是早已清楚了那些。”


    “如果你真的冷酷無情,又為何來見我呢?”


    “在你的眼裏我就是一個陌生人,而不是你的母親啊,白寒。”


    白玥沒有打算為白寒保守秘密。


    那跟白寒和龍皓晨極為相似的五官裏流淌著悲哀,讓人不自覺地想憐惜起她。


    龍皓晨和白寒的美貌都來源於白玥,卻又比白玥還要美。白寒還好,有著少許的男子氣概,龍皓晨則是不辯男女的那種。


    “你是在教導我嗎?”白寒的語速很慢,慢到他們都能清晰地聽見。


    “我和你有著十年的分別,這期間都是陌生人,你不會還對我充滿著愛吧?”


    白寒不可置信地說著,他瞪大眼眸,十分好奇白玥的想法。


    “無論你變成什麽樣,你都是我的孩子,是皓晨的哥哥。白寒,你難得來這裏一次,就幹脆在這裏待幾天,讓我好好的看著你,好不好?”白玥幾乎是哀求著他。


    在這個孩子的麵前,白玥放低了姿態。她跟這個孩子有著十年不見,早已經是陌生人。但這些是改變不了他是她孩子的事實。


    龍皓晨本想說話,但白玥的話讓他忘記了如何思考。


    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讓龍皓晨感覺熟悉之中帶著點陌生。


    白玥是一個很溫柔又堅強的女人,但是在孩子們的麵前,她放下了所有的姿態。


    “你知道我和他的身份,真在這裏待幾天,你不怕有一天事情暴露出來,反而害了他?”白寒冷冷地反問著,他再次提及到這事情。


    白玥的哀求,並沒有觸動他的情弦,連一絲憐憫都沒有。


    這一刻,白寒心想,他真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怪物啊。


    白寒看了一眼龍皓晨,他的眼眸裏流著喜悅和驚訝,這反應也跟自己不一樣。


    或許,從一開始他們的生活就被確定了。


    白寒的腦海之中浮現出這句話,他感覺到命運的無常,更感受到命運安排之下的性格竟如此的合適。


    龍皓晨是光明的,屬於人族的,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樣。跟他截然相反的自己本身就是黑暗,性格也不一樣。


    可以說,從名字開始他們就不同了。


    白寒心想,他是黑暗之子,那麽龍皓晨莫非是光明之子?


    自己的天賦在魔族是萬年難遇的絕世天才,那麽龍皓晨也不會很普通。


    即使隱藏了自身的黑暗元素,白寒依舊能感受到龍皓晨身上那讓自己不爽的光明元素。


    如此濃鬱,如此親昵於他……


    “到那時再說,我現在隻知道你是我的孩子,我會竭盡全力保護你。”白玥輕輕地把這話給跳過,“世上哪有那麽多如果和意外呢?”


    “我們隻是普通人而已。現在的我隻想要孩子們陪伴在身邊而不是看著你們離去。”


    白玥溫柔而淒涼的聲音牽引了白寒的情弦,他的心突然地軟了下去。


    “既然這是你想的,那我就滿足你。”白寒冷聲地說著,隨後走到白玥的麵前。


    十歲的他比白玥還要高許多,這一點上他跟龍皓晨拉開了距離。


    白玥微微點頭,黑色的眼眸裏出現滿足,她不奢求太多,隻要這個孩子能在他們這邊待幾天就夠了。


    她知道那邊教導出的孩子絕非是自己想象的那般良善,但是在母愛的濾鏡之下,她選擇了對自己的欺騙。


    白寒無法明白這種情緒,眼眸瞪的老大,人類遠比魔族有情多了。


    可是,他下意識地抗拒這些感情,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著他,這是不應該的……


    “皓晨,快叫哥哥。”


    白玥喜悅地流下眼淚,拉著白寒的手,絕美的臉上出現淡淡的笑容。


    她無比渴望這一天的到來,又害怕此刻是自己的夢。


    早在兩個孩子出生時,白玥就幻想過他們相處的場景。


    可是這些都被他給破壞了。


    白玥恨他,這輩子都不想去原諒他。


    母親用命來換她的出生,這個男人卻不知曉母親做的一切……


    若非十幾年前得知了這些的真相,白玥也不會待在這個小小的奧丁鎮裏,收斂自身所有鋒芒,做起一個普通人。


    白玥更是幫洗衣服來賺起錢來維持他們母子倆的生活。


    “哥哥。”


    龍皓晨幾乎是本能地喊出來,仿佛這個稱唿練了很久。


    白寒沉著一張臉,深藍色眼眸有過迷茫。


    龍皓晨的那一聲哥哥,竟然讓他情緒很不對勁。


    白寒心想,這也太離譜了吧。


    “好。”


    白寒抬起手裏,冷漠道:“希望您以後不會後悔。”


    那些情感一瞬而過,隨後他就恢複了自身的平靜。


    他未曾說出的話,白玥是懂得。


    時間會是最好的答案。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終究會在戰場上相見。


    龍皓晨和白寒的天生屬性就注定了他們不可能是親兄弟,隻能是熟悉而陌生的敵人。


    白玥一直害怕的事情在今日由白寒訴說出來了三次。


    這些真相,她不敢去承認,隻能被動去接受這些。


    “短暫的擁有過,總好比一直失去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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