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江島瞳臉微紅了一下。


    索性因為路燈昏暗的緣故,對方並沒有覺察出來。


    “瞳小姐,上車吧。”


    又變迴之前的稱唿了。


    “嗯……”


    她遲疑了一下,並沒有立馬上車。


    “瞳小姐?”東馬有些不解,難道還有什麽事嗎?


    “東馬君!”


    “什麽?”


    就在東馬疑惑之際,對方突然踮起腳尖,將臉湊了過來。


    然而,就在江島瞳塗著楓葉色口紅的嘴唇,即將接觸到東馬臉龐的那一刻,一個很是突兀的聲音從後麵響起,打斷了這一切。


    準確的說,是從東馬身後的不遠處響起。


    是一個女聲。


    “東馬?!”


    很是驚訝的聲音。


    出現在不遠處的,是兩名年輕少女,穿著打扮都很小清新,身上也沒有佩戴什麽飾品。


    出聲的,是一名黑色長發的少女。


    因為裙子的長度隻及大腿的緣故,兩條筆直勻稱的大腿露了出來,很是修長,令人羨慕。


    她身旁跟著一名,戴著鵝黃色發箍的,茶色短發女子。


    是長相有些可愛的女生。


    身材雖不如那名黑色長發女子亮眼,但卻勻稱得讓人多一分則胖,少一分則瘦。


    雖然魔鬼身材更吸引人,但這樣勻稱身材的女性,會更受歡迎吧?


    “嗯?小蘭、園子?”


    聽見有人唿喚自己名字後,東馬立馬轉過身去,看向了她。


    難怪會覺得聲音有些耳熟。


    隻見她們二人手上都提著幾個購物袋,看上去像是剛逛完街,準備迴去的樣子。


    畢竟這條路,他記得是迴各自家的必經之路。


    這樣看來的話,能在此偶遇也算不上什麽稀奇的事。


    然而,小蘭身旁的園子,卻是一言不發。


    她低垂著頭,雙手緊握著,感覺身體都在不停地顫抖著。


    還不等東馬詢問,究竟是怎麽一迴事時,園子突然爆發了——


    “東馬是個討厭鬼!”


    她這樣朝著對方大喊完後,便賭氣似的一把丟下了手中的購物袋,不顧裏麵的東西是否碎裂,直接就此轉身朝著與迴家截然不同的方向離去。


    “園子!”


    還不等小蘭出聲叫住她,東馬就已經追了上去。


    甚至還沒來得及,對尷尬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江島瞳道歉。


    …


    東馬討厭鬼!東馬討厭鬼!


    東馬是個討厭鬼!


    東馬是全世界,最討人厭的討厭鬼!


    園子一邊在心裏,不停地訴說著對於東馬的“討厭”;一邊不停地朝前奔跑著,時不時伸手拭去滑落在臉上的眼淚。


    直到她終於跑累了,情緒終於平緩了一些後,方才停了下來。


    不知不覺,就跑到無人的後街上了。


    雖然還未到大多數人都休息的時間,但街道兩旁的門店,都已早早的閉店謝客了。


    隻有著微弱的暖色燈光,支撐著這條孤獨的街道來。


    這樣也挺好的。


    園子不禁想著,這樣就沒有人會瞧見,自己狼狽的模樣了。


    她隨意找了一家門店,在它的門口前坐下。


    也不顧上幹淨與否。


    伸出雙手,環抱住了自己的雙腿,然後將頭輕輕靠在了膝蓋上。


    好難過啊……


    她本來不想哭的。


    可一時間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就做出了那樣賭氣的行為。


    雖然半路上就後悔了,卻壓根不敢原路返迴。


    怎麽辦?


    一定會被討厭的吧?


    自己不過是他的朋友罷了,頂多稱得上是發小,又不是他的戀人。


    有什麽資格,去吃醋呢?


    他和誰在一起,不是他的自由嗎?


    想和誰親吻,不也是他的自由嗎?


    關她園子什麽事!


    可是,可是為什麽會難過呢?


    心裏也莫名覺得酸酸的,心也像是被揪住了一樣的疼。


    難過得感覺,好像讓人喘不過氣來。


    “東馬……討厭鬼……”


    眼淚再次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不知為什麽,她就是嫉妒。


    哪怕往日都很好的,掩藏著自己的內心情緒,假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但心情和視線,都統統出賣了她。


    看見他對其他異性太好,她會不開心、會吃醋、會難過、會賭氣。


    哪怕對象是自己的朋友,也依然會去在意。


    甚至不希望,看見他對別人太好、太溫柔。


    視線總是追隨著他。


    喜歡看他開心的樣子、吃甜品的樣子、在法庭上辯論的樣子,甚至也喜歡看他將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樣子。


    哪怕小時候的東馬,常常喜歡捉弄自己,她都對其生不出半分“厭惡”來。


    或許在那不知不覺中,她就已經喜歡上東馬了。


    可是,東馬呢?


    是否也有著同樣的心情?


    不會的。


    不會有的……


    那樣優秀的東馬,怎麽可能喜歡上自己這樣一個,看見帥哥就喜歡犯花癡的女生啊?


    “東馬討厭鬼……”


    她小聲嘟囔一句後,感覺實在是太累了,便閉上眼睛仍由困意襲來。


    反正這附近也沒什麽人,應該不會遇到危險吧?


    這樣想著,意識已逐漸開始模糊,陷入了夢境之中……


    …


    她乖坐在板凳上,麵前有一個大熒幕。


    旁邊有一台老式放映機,放映著童年記憶中,她與東馬的點點滴滴。


    耐心看著,她似乎也終於明白了過來啊,為什麽自己會喜歡上東馬了。


    她討厭對別人溫柔的東馬。


    可不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喜歡他嗎?


    淪陷於他的溫柔……


    為她爬樹取風箏,卻害得自己從樹上掉了下了,摔成重傷住進醫院;換牙時母親禁止她吃甜食,東馬知道她很垂涎宴會上的小蛋糕,便偷偷拿了一塊帶給她,結果害得他自己之後被長輩責罵。


    還有很多很多。


    新一和小蘭,是比園子和東馬還要親密的發小;東馬和園子,也是比新一和小蘭還要親密的朋友。


    所以她理所當然的,以為長大後,他們會在一起。


    甚至做好了,在東馬向自己告白時,會怎樣去迴應的準備。


    可是,可是……


    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放映機也終於停了下來,像是覺察到了她的情緒般。


    為什麽在夢裏時,還要讓自己難過呢?


    好想醒來啊。


    這樣想著,也或許是醒來的願望太強烈的緣故,園子終於掙脫了夢境的束縛,緩緩醒了過來。


    奇怪。


    明明夜已深,還有微風吹拂,自己竟一點都不覺得寒冷。


    難道是因為,快到夏季的緣故嗎?


    從朦朦朧朧中恢複清醒後,她突然注意到了自己身上,似乎多了什麽東西。


    別過頭去查看,才發現是一件深色的,牛仔夾克。


    園子突然迴想起,之前對方所穿的,就是這樣一件牛仔夾克。


    她有些失笑。


    怎麽可能……


    “傻笑什麽呢?”


    略帶調笑意味的聲音響起,熟悉得讓園子生出了一種錯覺。


    好像他們,相隔了好幾個世紀,才終於見麵一般。


    她連忙轉過頭,看向了身旁的那名男子——東馬。


    因為將牛仔夾克披在自己身上的緣故,他上半身隻留下了一件白色棉質t恤。


    難怪睡著時,並沒有被凍醒。


    “東、東馬?真的是你嗎?”


    園子有些驚訝,但更多的卻是驚喜。


    這是不是從側麵反應了,對方也是在乎自己的?


    “當然是我,不然還是鬼嗎?”東馬有些奇怪的看著她。


    熟悉的說話方式。


    眼前的人,果真是那個東馬!


    “我——”


    但欣喜之餘,她似乎想到了什麽,不禁低下了頭,神情也變得低落起來。


    因為是朋友,所以才來的吧?


    畢竟東馬是個很在乎友情的人,沒法放著朋友不管,更何況還是一個女生。


    她應該道謝,還是應該道歉?


    而且天色這麽晚了,自己待會迴去的話,一定是他開車送自己吧?


    到時候待在那麽一個狹小的空間裏,氣氛會很尷尬的吧?


    就在園子糾結,想得過多,不知如何是好之際,東馬開口了。


    “對不起。”


    “什麽?”


    園子抬起頭,很是吃驚地望著他。


    要道歉的人,也應該是自己吧?


    “我說,對不起。”


    東馬以為是他方才沒說清楚,又認真說了一遍。


    然後解釋道:“因為我的緣故,讓你不開心了,我感到十分抱歉。”


    “哼。”


    園子輕哼了一聲,別過頭去,有些不開心的說道:“我才沒有吃醋呢!”


    說完之後,她才突然反應過來,對方之前壓根沒提到“吃醋”這個詞。


    怎麽辦!


    竟然說出來了!


    園子頓時變得緊張起來,雙手不禁抓緊了裙角,用力緊握著。


    她忐忑不安的等待著,然而良久對方都沒給出下文來。


    是生氣了嗎?


    猶豫著,最終還是決定轉過去頭去,看向他。


    然而就在這時,東馬終於再次開口了。


    “真可愛。”


    “欸?”


    “我說園子你,很可愛啊。”


    “切,才發現嗎?”


    她小聲嘀咕著,最終還是沒有迴過頭去,但臉上卻浮現出了兩團可疑的紅暈。


    用這樣認真的語氣誇人,是犯規的啊!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大多數女性是可愛的,不關乎年齡、外貌。她們各有姿態,也各有各的可愛、獨特之處。可是在我眼中,園子你卻是一個例外。”


    什麽?


    是想說最初時,並沒有覺得自己可愛過嗎?


    激動的心情,像是被潑了冷水一般,瞬間冷卻了下來。


    “對我而言,你是無可比擬的存在,也是特殊的。我不想將‘可愛’一詞用在你身上。與其說是可愛,倒不如說你是可愛本身。”


    “所以,無論從前還是將來,我都會盡我所能保護你。”


    東馬所說句句屬實,不摻半點虛假。


    園子是個好女孩,毋庸置疑。


    但,並不適合自己。


    或者說,為了不破壞四個人的友誼,他不希望二人發展成朋友之外的關係。


    對於園子而言,心情簡直如同坐雲霄飛車一般。


    她轉過頭去,望向了東馬。


    才發現對方一直都將視線,放在自己身上,目不轉睛的看著。


    臉上的神情格外認真,不像是為了安慰她,而說出的漂亮話。


    “東馬……”


    “嗯,我在。”


    他輕輕微笑著,用溫柔的語氣迴應了她。


    “東馬!”


    還不等對方迴應,園子便突然一把撲向了他,用雙手緊緊抱住了這個令自己喜歡多年的男子。


    她將腦袋埋在了他的懷中,感受著因為近距離接觸,而變得格外清晰的柑橘係香氣。


    雖然濃鬱,但卻不會讓人覺得沉悶。


    令人安心的,柑橘係香氣。


    好聞到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真想就這樣再也不分開了。


    東馬沒有將她推開,仍由對方就這樣緊緊抱著自己。


    他抬起右手,輕輕放在了對方的腦袋上,溫柔地安撫著她。


    園子能感受到,從他掌心傳來的溫度。


    “生日快樂。”


    時間,淩晨0點02分。


    就在東馬這樣出聲後,她方才終於迴想起來,究竟是什麽樣的特殊日子了。


    原來,是自己生日啊。


    對度過生日並不太講究的園子,偶爾也有忘記自己生日日期,這樣小粗心的一麵。


    她覺得,總之一年過去的話,自己就長大了一歲。


    沒必要太過關注那些。


    “嗯……我生日,有什麽禮物嗎?”


    “你抬頭看看不就知道了?”


    什麽?


    難道,他早有準備嗎?


    園子聞言,立馬抬起頭來。


    緊接著,便看見了東馬像是變魔術般,掏出了一個靛藍色的小首飾盒來。


    打開後,映入眼簾的,便是一串有著七色水晶石的手鏈。


    原本形狀各異的水晶石,經過了打磨,變成了圓狀,不會硌手。


    每一顆都間隔了恰好的距離,用細鐵鏈穿在了一起。


    並不精致的外觀,一看便是手工製成的孤品。


    園子的心顫抖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接過了對方手中的盒子,然後拿出了那條水晶石手鏈來。


    並戴在了左手腕上。


    預留下的長度恰好,不會因為過長感覺隨時會掉下去。


    “東馬,謝謝你。”


    左手放在了自己胸前,接著再用右手捂住了水晶手鏈。


    實實在在的觸感,這一切都是確確實實發生的,不是她幻想出來的。


    太好了,我會珍視一生的……


    她在心裏,對自己這樣說到。


    “不用客氣。”


    承了對方的感謝後,東馬趁機解釋道:“對了,我和瞳小姐之間,真的什麽都沒發生。隻是她拜托我幫了個忙而已。”


    “哼,你又不需要向我解釋什麽。”園子故作生氣的樣子,但心裏卻早已沒有了這樣的負麵情緒。


    “因為擔心這個,成為你的心結啊,所以想要解釋清楚。”


    東馬在說完後,便將自己初見江島瞳時的場景,還有之後再度偶遇的情況,簡單告知了對方。


    雖然嘴上一副好像並不在意的樣子。


    但聽完東馬解釋完來龍去脈後,她也的確安心了許多。


    看著眼前這個,不過隻比自己年長了一歲,卻很能照顧自己心情的男性,園子有種不舍的衝動。


    是的,她不想分開。


    甚至希望未來的日子裏,也依然能夠在一起。


    哪怕僅僅是以朋友的身份。


    …


    對於女性而言,沒有正式告白的話,就不算做男女朋友。


    哪怕女生真的很喜歡那個男生,也會極力克製自己。


    但隻要一表白了,就像放閘的洪水一般。


    她的所有可愛、天真,對你的喜歡、愛戀……就像夜空中的煙火,一下子炸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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