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老董!”曼曼哭出來,“媽媽!”


    薑河握著老董漸漸冰涼的手,心裏一片茫然,卻沒有太多悲傷。


    薑河看著抱著老董,壓抑著哭聲的曼曼,他好像比昏迷之前冷硬了很多,是另外一個人格的影響嗎?


    是誰把老董帶過來的?歸有緣?


    薑河轉頭看向黑暗安靜的石頭建築。


    二樓窗戶裏,一個穿著破舊而髒的帆布襯衫,眉清目秀卻淩亂油膩的中年男子渾身散發著頹然灰喪的氣息,站在歸有緣身側,和歸有緣一起,默然看著那叢灌木前的薑河和曼曼。


    “別哭了。”薑河站起來,拉起曼曼。


    “老董怎麽辦?”曼曼淚眼婆娑的看著老董。


    “去問問歸律師。”薑河往門口過去。


    二樓,歸有緣看向任青山,“怎麽辦?”


    “把她埋在你這裏,介意嗎?”任青山看著灌木前的董翠。


    “當然不介意,不過不能做標記,我可不想把這裏搞的像墓園。”歸有緣答了句,示意任青山,“我已經答應了,你去埋啊。”


    “我不想見他們,你去。”任青山沒動。


    “你不見他們,那他們怎麽辦?”歸有緣問道。


    樓下的敲門聲已經傳進來。


    “他們怎麽辦由他們自己決定。我累了,睡一會兒,別打擾我。”


    “哎!”歸有緣看著轉身就走的任青山,哼了一聲,慢吞吞下樓。


    曼曼給老董挑了一棵豔麗的垂枝花樹。


    老董說舒適的家裏一定得有花。


    薑河沒讓園藝機器人挖,歸有緣給了他一個機械臂,薑河戴著機械臂挖了一個深坑,一身汗泥,歇了一會兒,到灌木叢前托起老董。


    歸有緣衝曼曼喊道:“去屋裏拿條毯子給她。”


    曼曼跑進屋就看到搭在沙發背上的一塊大紅棉毯,豔麗的大紅和周圍格格不入。


    曼曼毫不猶疑的抓起那塊大紅棉毯。


    老董說過,她們老家的規矩,死後大紅裹身是英雄的待遇。


    老董就是她的英雄。


    歸有緣看著曼曼懷裏的大紅棉毯,瞥了眼二樓某扇窗戶。


    他家可沒有這樣的大紅毯子。


    毯子很大,薑河小心仔細的把老董裹緊,抱著老董跳進深坑,把老董放好,一層一層灑上土,直到地麵重新平整,園藝機器人過來,重新敷上草皮。


    薑河和曼曼跟在歸有緣身後迴到屋裏,歸有緣看著兩人身上的血漬汗漬泥土,手指點了點,“去洗個澡吧,旁邊有衣櫥,自己挑。”


    薑河和曼曼順著歸有緣的指點往左右兩邊的衛生間過去。


    沒多大會兒,薑河和曼曼洗好出來。


    薑河和歸有緣個頭差不多,略瘦,穿歸有緣的衣服很合適。


    曼曼大襯衫束在褲子裏,褲腰用一根領帶紮著,褲腳一層層卷起,還挺不錯。


    歸有緣已經煮了一鍋熱奶,一人一杯推給兩人。


    “謝謝你。”薑河先衝歸有緣欠身致謝。


    “不客氣。”歸有緣給自己衝了杯咖啡。


    “是您把老董帶過來的嗎?”薑河問道。


    “不是。”


    “那是誰?老董說她是被人救出來的,我們總要知道該感謝誰。”薑河接著問道。


    歸有緣看著薑河,沉默片刻,突然一聲大喊:“任青山!下來!”


    薑河和曼曼一起轉身看向背後的樓梯。


    一陣拖遝的腳步聲從樓上往下。


    任青山站在樓梯口,從薑河看到曼曼。


    明亮的燈光把兩人照的清晰明白,兩個人都很漂亮。


    薑河清淡安靜,一雙眼睛有著和年齡不符的深邃,有種蓄勢待發的感覺;


    曼曼明豔照人,眼神靈活,生機勃勃。


    任青山晃到餐桌前,坐下,衝歸有緣點點手指。


    歸有緣倒了杯咖啡給他。


    “有什麽想問的,問吧。”任青山將咖啡倒進奶罐裏,端起奶罐一口氣喝完。


    薑河看著任青山臉上細微神情,曼曼看著任青山把咖啡倒進奶罐,眉毛就抬起來了,這個人真有意思。


    “醫院的事是怎麽迴事?”薑河斟酌片刻,問道。


    歸有緣笑出來,又倒了兩杯咖啡,給了薑河一杯。


    任青山敲敲奶罐,看著薑河道:“開放式提問,很聰明的問法。”


    歸有緣拿了一大盒鮮奶放到任青山麵前。


    任青山慢吞吞將咖啡倒進奶罐,再倒上鮮奶,以最簡潔的方式迴答著薑河的問題。


    “我認識付懷遠,早上碰巧看到付懷遠進了九森醫院,就讓小歸去接你們,我去找董翠,找到時已經晚了。”


    “是誰殺了老董?”薑河問道。


    任青山頓住,看向薑河,薑河迎著任青山的目光。


    他肯定要殺了殺了老董的人,他不打算掩飾這個打算。


    “付懷遠的人。你打不過董翠吧?那你現在還沒有力量招惹付懷遠。”任青山不客氣道。


    “九森醫院是怎麽迴事?”薑河沉默片刻,問道。


    任青山臉上的灰喪仿佛濃鬱不少,端起奶罐,一口一口喝完,將奶罐拍在餐台上。


    “藍星歸附於青章已經七八十年了,生於藍星長於藍星的那一代死的差不多了,新一代,以及更新的一代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歸屬,有自己的想法。”


    “可他們不該出賣我們。”薑河看著任青山道。


    “出賣,自己人之間才叫出賣,不是自己人就談不上出賣。”任青山的頹然滲進了語調裏。


    “那醫患保密法呢?”薑河緊跟問道。


    “失蹤兒童迴歸法和醫患保密法誰更優先沒有定論。”歸有緣迴答了這個問題。


    屋裏靜寂下來,好一會兒,薑河問道:“你和老董認識嗎?”


    “我知道她,她不知道我。”任青山的頹然中透著濃濃的傷感。


    “我們以後怎麽辦?”薑河低低問道。


    “你們可以選擇迴去,聽說現在藍星生活條件很好,也沒什麽壓力,幸福指數很高。”任青山看著窗外。


    第一縷恆星光芒正劃破黑暗,驅逐著夜色。


    “那要放棄星核之力,是嗎?”


    “是。”任青山收迴目光,從薑河看向曼曼,“她也融合星核了?”


    “嗯,我不想放棄星核之力。”


    “我也不想!我絕對不會放棄!”曼曼緊跟表態,她還要給老董報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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