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先生,您太看得其石某了。中英兩國談判這種國家大事何等機密。我區區一個奉命行事的,壓根不可能知悉其中具體談判進程”石梁義滿臉委屈的小聲道。


    “不過,我聽渣甸先生說過,朱爾典大使對談判的進度十分滿意,事後曾多次稱讚奕親王深明大義,為國為民!”


    韓宣武一聽便知道英國鬼子分明是占了便宜還賣乖,不由嘲諷道:“哼!什麽深明大義,不過是崽賣爺田的敗家子罷了!”


    石梁義一臉尷尬,不知怎麽接口好了。


    “理查德呢?”


    “幸虧有韓先生您及時出手相救,渣甸先生已經並無大礙了。”石梁義換作一副感激不盡的表情,恭維道。


    “嗯!”韓宣武無所謂的點點頭。


    石梁義見此情形,眼珠子轉了轉,小心的問道:“韓先生,您今天來天津碼頭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辦?石某能否有幸,為您出手效力一次?”


    韓宣武聞言讚賞的看了他一眼。心說不愧是生意人,這眼力價和腦筋就是比一般人強上很多。


    “那艘郵輪的目的地是哪裏?”韓宣武指了指海麵上的鬱金香號,語氣平淡的問道。


    石梁義馬上迴答道:“韓先生,鬱金香號是一艘大型遠洋郵輪,沿途經過上海,泉州,在香江停靠兩天後,下南洋,走馬六甲海峽,穿過蘇伊士運河,最終目的地是英國倫敦。”


    說到這裏,石梁義又試探的問道:“冒昧問一下,您這次來天津碼頭,莫非是想登船遠遊?”


    韓宣武點點頭,笑眯眯的說道:“有事要去趟歐羅巴!”


    他的語氣十分淡然,說是去萬裏之外的歐洲,但讓人聽上去就像是去鄰居家串門子似的,容易的很。


    “原來如此,那石某就提前恭祝韓先生旅途愉快,萬事如意了!”


    “嗯!”


    韓宣武剛嗯了一聲,,旁邊安吉拉忽然嬌聲道:“石經理,我們第一次來碼頭,不知道這鬱金香號的船票要到哪個地方買呢?”


    石梁義聞言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在如今這年月裏,從大齋前往歐洲的遠洋郵輪一年也沒多少艘,而鬱金香號的船票在天津城十分搶手,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售盡了。


    對於安吉拉這位大美人,石梁義萬萬不敢怠慢,急忙道:“鬱金香號的船票雖然已經賣完了,但既然韓先生和您想登船。我三江商行自然責無旁貸。


    請您二位稍等片刻,我去去便迴。”


    說完,石梁義看見韓先生微微一笑,心裏異常激動,跟打了雞血似的,轉身急衝衝的向靠在岸邊的汽輪跑去。


    而就在石梁義忙著倒騰船票的時候,不遠處,被圍在人群中間的劉勳武也看見了韓宣武兩人。


    劉勳武親眼目睹過韓宣武大發神威,也聽說過這位爺可是奕親王都請不動的大神。


    見到這位神人來到碼頭,劉勳武隻覺心髒砰砰亂跳,心裏興奮而又緊張。


    他急忙推開旁邊人,快步走到韓宣武麵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同時說道:“劉勳武見過韓先生!”


    “劉大人,無需多禮。起來吧!”韓宣武自然認得劉勳武,而且對這人的印象還算不錯。


    劉勳武直起身來,麵對韓宣武,他儼然拿出了麵對上官的恭謹態度


    “不知先生來此有何要事?”


    “有事去趟歐羅巴!”


    劉勳武聞言一愣,接著麵露喜色,說道:“真是太巧了。下官正好也要被派去英國公幹。莫非先生也是乘坐這艘鬱金香號去往歐洲?”


    韓宣武麵色平靜的點了點頭。


    “太好了,下官真是三生有幸,能和先生同坐一條船。此去歐洲,路途遙遠。等到了船上,下官難免想叨擾先生幾次。希望先生不要介意。”劉勳武麵帶紅光,態度誠懇的向韓宣武請求道。


    “我介意!”韓宣武語氣平淡道。


    “……”劉勳武表情一滯,瞬間變得無比尷尬。


    咯咯!旁邊安吉拉看到這一幕後,忽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個…是下官冒昧了!還請先生恕罪!”劉勳武連連躬身行禮。


    “嗯!”


    韓宣武之所以拒絕,其實是為劉勳武好。


    現在他想不通,等到韓宣武在歐洲鬧出一場場轟動大事後,劉勳武迴想起今天,會馬上明悟通韓宣武刻意疏遠的用意。


    看著韓宣武的身影漸漸遠去,石梁義這才直起身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轉身準備離開。


    這時,劉勳武正好看見石梁義擠出人群,屁顛顛的跑到韓宣武身邊,邊說邊比劃著,神情看上去挺得意。而韓先生竟然罕見的笑了笑,還伸手拍了拍石梁義的肩膀。


    這讓看在眼裏的劉勳武既好奇又羨慕。


    片刻後,等到石梁義恭敬的送韓宣武二人登上小汽輪。


    劉勳武連忙來到石梁義的身邊,滿心好奇的問道:“石經理,看不出來呀!你們三江商行什麽時候和韓先生走的這麽近了?”


    “劉大人,你太好奇了!這在官場上可不是一個好習慣。”石梁義恢複了平常的傲氣,淡然一笑,沒有迴答劉勳武的問話,反而居高臨下的點撥了他一句。


    隨後,石梁義又從懷裏取出一封信件,遞給劉勳武,說道:“這封信是理查德先生寫給渣甸子爵的私信,劉大人若是到了倫敦,麻煩你轉交一下。另外若劉大人在歐洲遇到了什麽麻煩,也可找渣甸子爵,相信他會出手幫忙的。”


    劉勳武先是一愣,隨後立刻露出驚喜之色,他知道這與其說是一封家書,倒不如說是理查德·渣甸給他的介紹信。


    對怡和洋行的強大勢力,他在這次兩國談判中已經深刻體會到了。


    隻要有渣甸家族這層關係,他的歐洲之行必然順利不少。


    劉勳武連忙接過這封信,正準備收到手提包裏,但隨後又停了下來,似乎覺得這樣不妥,於是取過一條手帕,將信件包好,小心翼翼的收入內層夾帶中。


    劉勳武拍了拍放胸口信件的部位,這才安心下來,真心感謝道:“還請石經理迴去後,替我、替國家,謝謝理查德·渣甸先生,這次歐洲考察之旅若是能夠功成圓滿,本官一定會向奕親王表功。”


    “很好!劉大人的話,我迴去後一定帶到。”石梁義滿意的說道。


    這時,汽輪鳴響了第三聲的汽笛,絕大部分乘客也已經進了船艙,甲板上的大副衝著差船下大聲的吆喝著,催促還未上船的乘盡快上船。石梁義朝劉勳武抱了抱拳,說道:“劉大人,石某就在這裏祝您此行,一帆風順,馬到成功!”


    “借您吉言!告辭!我們後會有期!”劉勳武也向石梁義抱拳還禮,接著走迴到使團裏和隨行人員一同登上了小汽輪。


    稍後,小汽輪緩緩離開碼頭,向鬱金香號駛去。


    沒多久,在碼頭眾人的注視下,小汽輪靠上了鬱金香號,而後大批乘客順著扶梯登上了鬱金香號。


    韓宣武和安吉**上船後,便拿出船票,直接來到了兩人的船艙。


    石梁義背靠怡和洋行,他借助怡和洋行的名頭,一出手便為韓宣武弄來了兩張最上等的船票。他們兩個的船艙自然也是船上最上等的貴賓船艙


    鬱金香號的貴賓船艙隻有十餘間,船艙分為客廳、臥室、洗手間、書房等四個房間。艙內的裝飾完全是比照歐洲貴族的設計,倉壁木板用的是老撾產的上等紅木,上麵雕刻著一些地中海神話,頂端是穹頂設計,表麵用油彩畫了一幅天堂的圖案,在中間一盞小巧卻很華貴的水晶吊燈垂了下來,將整個房間照得通亮。船艙內的家具全都是印度原產的雞翅木家具,風格很英國化,地麵鋪上了一層波斯地毯,加上一側牆壁上被早早點燃的壁爐,整個房間顯得格外舒適。


    就在鬱金香號離港後沒有多久,一輛疾馳的馬車衝到了碼頭上,三五成群的碼頭挑夫被這輛馬車驚得四處躲避,叫罵聲也隨之傳開。


    一些氣惱的挑夫甚至拿起扁擔,朝停靠在碼頭上的馬車走過去,想要上前理論,但當他們看到從馬車上走下來兩個上神教教士打扮的洋人後,就都像癟了的柿子一般黑著臉轉頭退了迴去。


    兩個上神教洋人教士中的一個,正是和韓宣武打過交道的皮耶羅主教。


    隻見他下了馬車之後,就臉色焦急的四處張望著,似乎在尋找什麽,但很快臉上就露出了失望之色。


    “你是不是感覺錯了?雖然我這方麵的能力不如你,但如果在附近的話,我也應該可以感覺到呀?”皮耶羅主教雙眉微皺,臉色略顯陰沉,轉頭朝用高等審判者貝爾道:“安吉拉狡猾無比,她應該猜到你們緝捕隊已經到了東方,一定會遠遠躲開有教堂的城市。怎麽可能來天津自投羅網。”


    高等審判者貝爾也露出了疑惑之色,上前幾步,微微閉上眼睛,鼻子微微不停聳動,看樣子像是在嗅著什麽。


    很快,他就張開眼睛,轉過頭,語氣篤定的說道:“不,聖靈永遠不會錯。而且我確實聞到了安吉拉的氣息!雖然被碼頭上的人衝散了不少,但她身體散發出來的天使之血氣仍然有少許殘留。”


    說著話,他又轉身慢慢的向碼頭邊緣走去,一直走到某處泊位後,才自信的說道:“這裏,安吉拉曾在這裏待過,然後氣息一直向海麵延續。”


    皮耶羅主教快步跟了上來,看了看前麵漆黑的水麵,說道:“你是說安吉拉剛剛坐船離開了?”


    “是的。”貝爾點了點頭,抬手指了指水麵,目光看向遠方,同時說道:“開始是在這裏,然後慢慢的向南方海域移動。”


    “向南方?”皮耶羅主教順著貝爾的手指向外海看了過去,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臉色微微一變,招手從不遠處找來了一個碼頭管事,問道:“鬱金香號是不是今天離開天津?”


    看著眼前一臉傲慢的皮耶羅,碼頭管事心裏不屑的嘀咕:“死洋鬼子囂張什麽!”。


    然而,他臉上卻露出一臉諂媚的笑容,裝模作樣的拿出記事本,翻看了一下,隨後用並不太純屬的英語迴話道:“迴您的話,鬱金香號剛才已經離開碼頭了,莫非您二位是鬱金香號的乘客?”


    “不是。沒事了,你走吧。”皮耶羅主教得到了想要的消息,麵色鐵青的擺擺手,示意對方離開。


    “慢著!”


    當碼頭管事正要走開時,旁邊貝爾忽然又叫住了他,聲音急促的問道:“最快一班開往歐洲的船要等到什麽時候?”


    貝爾語速太快,碼頭管事一時沒聽明白。


    見此情形,貝爾隻得耐著性子,慢慢複述了一遍。


    碼頭管事低頭翻了翻記事本,接著抬頭說道:“這半個月內都沒有船開往歐洲,最快的一班船也要等到一個月後。”


    貝爾皺了皺眉頭,沉吟一聲,又問道:“那麽最快開往泰國曼穀的輪船呢?”


    “真是多事。”碼頭管事心裏嘀咕了一下。


    不過洋大人在天津城裏高人一等,他也不敢得罪。


    又翻看了一下記事本後,管事表情冷淡的說道:“最近開往東南亞泰國的船隻有一艘瑪麗號,時間是今天下午四時。下一班的郵輪要在三天之後。”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貝爾便不再理會碼頭管事,轉身朝皮耶羅主教示意了一下,然後轉身離開,朝馬車走去。


    皮耶羅沒有弄懂貝爾的用意,心裏想要詢問清楚,但並沒有馬上開口,而是快步跟了上去。


    直到兩人坐上馬車,馬車離開碼頭後,他才忍不住問道:“貝爾,你怎麽忽然想要問去馬六甲的船?安吉拉那個魔女很明顯在鬱金香號上,我們應該雇用一艘船,追上鬱金香號才是。”


    “追上鬱金香號?”高等審判者貝爾笑了笑,指了指窗外碼頭上停靠的哪些船隻,說道:“難道就憑著這些船嗎?你可知道鬱金香號是世界上最快的郵輪之一,平均時速有十五節,最快的達到二十節。這些船別說追上它,就算是看到它的影子都不可能辦到。”


    “那你準備怎麽辦?”皮耶羅很不喜歡貝爾說話的態度,皺了皺眉頭,又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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