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垂垂眼,就將寒意盡數驅散,狹長的眼睛微眯,讓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他伸手摟住了顧攸寧,聲音裏帶著笑意:“別怕,我迴來了。”


    顧攸寧忙點頭,剛想和清篁說話,就見得清篁的身體又泛出一抹黑氣,變迴了原先白狐的模樣。


    一陣氣血湧上心頭,顧攸寧唇角蜿蜒出一抹鮮血,她知道,是清篁變化時無意放出的魔氣傷了她,可她心中還是高興的很。


    至少,清篁現在沒什麽大問題了。


    一枚瑩白色的藥丸遞到了顧攸寧的麵前,是夜壹。


    “你傷得也不輕,先將這枚藥丸吃下去。”夜壹關心道,“他之所以會變化迴狐狸,是因為傷勢讓他還支撐不住身體。”


    顧攸寧點頭,拭去自己唇邊的血痕,吞下了那顆藥丸,打心裏,她其實絲毫不在乎自己身上的傷勢。


    不過,既然夜壹這樣說,自己也便隨了他的意。


    “還有,你之前使用藥物直接聯係我,對你經脈的損傷也不小,我這裏正好有一瓶藥,你記得分三餐服用。”夜壹說著,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拿出一個小瓷瓶,擱在了顧攸寧的手中。


    她使用藥物催發仙力聯係夜壹?白狐眼中閃過一抹不解,又很快釋然。


    是了,我蟄伏,她一定很著急吧。


    想著,白狐眼底浮現一抹溫柔。


    顧攸寧點頭,“你們先出去吧,我想睡一會兒。”


    說著,轉頭看向一旁的柳浣。


    柳浣有些發愣,她方才見清篁的模樣,語氣中的笑意,竟是上千年她在魔界從未見過的。


    別說見,連聽都未曾聽聞。


    原來魔君他會笑,有朝一日,他的笑,隻能是為了自己。


    想著,柳浣握緊了雙拳。


    見柳浣不出聲,顧攸寧稍微放大了一點聲音:“柳浣宮主,莫非你想留下來看我睡覺?”


    這話打斷了柳浣的白日夢,她皺眉,不悅,也不說話,先夜壹一步跳下了馬車。


    來日方長,她就不信,清篁知道‘真相’還會願意和她在一起!


    見柳浣和夜壹先後離開,顧攸寧躺了下來。


    她側臉,看向一旁的白狐,露出一個淡淡的笑。


    白狐也躺在了她身邊,毛絨絨的,幾乎是要挨著顧攸寧的鼻子。


    猶豫了一會兒,清篁才開口道:“我們是在哪裏?”


    “在馬車上,寧鍾的商隊。”顧攸寧迴答道。


    還以為清篁第一句會問‘你還好不好’,誰知他居然先關心起位置來了。


    想想,顧攸寧覺得心中有些不平衡,脫口而出:“你居然關心的先不是我,而是在哪?清篁,你是不是錯了。”


    白狐翻了身,四腳朝天:“我第一句就說了。”


    第一句?第一句他說了什麽?


    顧攸寧想了想,好像是‘我迴來了,別怕’?


    這是在關心自己?沒有弄錯吧?


    “清篁,你迴來了,和我好不好,不是一個問題。”顧攸寧皺眉,她今天還非要聽見從清篁口中出來的問候。


    “我是魔君,本君說是,就是。”清篁難得用自己的身份來壓顧攸寧。


    顧攸寧蹙眉,怎麽清篁蟄伏一下,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他何時在自己麵前用魔君自稱?


    想著,她將白狐壓在身下,佯裝怒道:“我可不怕什麽魔君,我隻知道,要是我現在一壓,你總要去半條命。”


    “你可是在告訴本君你胖?”白狐眨眨眼,問道。


    本君本君,今天他還本君上癮了是吧,顧攸寧伸手掐住了清篁尖尖的狐狸嘴:“你要是再敢在我麵前稱什麽本君,我就將你的狐狸嘴給卸下來。”


    說著,還晃了晃自己的腕,帶動了他的嘴巴。


    清篁突然冷笑:“你不喜歡聽本君,莫非是喜歡聽本王?”


    話剛說出口,清篁就後悔了。


    自己怎麽將自己的真心話給說了出來,這迴可怎麽是好?


    想著,他看向顧攸寧,後者不知愣了有多久。


    本王?是誰?龍王麽?


    顧攸寧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人間弑君弑的多了,我也想弑個王來玩玩。”


    喜歡聽本王?清篁這話說得可不怎麽讓人開心,她可是恨不得將那個自稱本王的家夥給殺了,怎麽會想聽見他的自稱。


    沒有與清篁再鬧下去的想法,她翻身躺好,閉目不語。


    “顧攸寧,你真的那麽恨龍王麽?”清篁試探的問道。


    若不是這次的天雷,讓他見著了一些不敢想的畫麵,他又怎麽會輕易蟄伏,栽在這幾道天雷之上。


    想起那些情節,清篁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顧攸寧閉著眸,捏緊雙拳:“我恨不得食肉寢皮!”


    “不單單是我輪迴三百年的痛苦,還有我父皇母後的命!”


    殘忍的話語,不僅不讓清篁感到異樣,甚至還讓他覺得有幾分安心。


    他再次問道:“攸寧,你真的沒有騙我麽?”


    或許,那些畫麵並不是事實,隻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呢?清篁想,他迫切需要一個答案。


    而這個答案,隻有顧攸寧能夠給他。


    顧攸寧這才轉過頭,定定的看著他:“清篁,我說過的,我不會騙你。”


    “你是我在這裏唯一完全信任的人,所以,我也同樣不會欺騙你。”


    清篁鬆了一口氣,像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完好的解釋:“那就好。”


    “清篁,夜壹說你不會那麽容易蟄伏,到底是什麽讓你成了這個樣子?”四下沒了人,顧攸寧終於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誰知,她等了許久,都沒有聽見迴答。


    她不禁有些失望,清篁還是什麽都不願意和自己說麽?


    “我看見,你從來喜歡的都不是我。”清篁說著,伏下了他的狐狸身。


    他隻是說了一丁點,並沒有說出實話。


    可就算是這一丁點,也讓顧攸寧驚得睜大了眼睛。


    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顧攸寧知道,清篁這裏的‘我看見’指的是天雷中看到的。


    而天雷中偶爾會蘊含些先機,那被稱之為天機。


    之所以被稱之為天機,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難怪清篁會這樣的耿耿於懷,以至於蟄伏。


    “這是劫的陰謀。”顧攸寧覺得自己有必要說些什麽,可說出來的話卻是這麽的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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