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婉是一種藝術,直擊目標才是白露的做事準則。


    操縱係的休息區內,白露和姬暘相對而坐。


    容貌清麗的年輕女孩兒和俊俏優雅的紳士之間的交談,本該是讓人浮想聯翩的情景。可偏偏兩人就是有那樣一種能力,能把這樣旖旎的場景弄得如同數九寒冬一樣,嚴肅無情。


    聽完白露的敘述,姬暘略思考了片刻,“你想聯合我對付朱顏和白家,是這樣嗎?”


    “是的。”


    姬暘當然不可能就這樣答應白露,即便白露這個人給他的印象還不錯,可公私必須分明,現在的白露並沒有和她合作的資本。


    簡而言之,就是兩者身份的不對等,這場合作中白露獲得的利益大於她付出的代價。


    除非……姬暘眼含深意的看向白露,“你若是能拿出一樣東西來換的話,我可以考慮這個提議,並且在此基礎上給你更多的照顧。”


    “什麽東西?”


    “一件足以讓現在姬家和白家的聯盟破裂的東西,也能確保我們之間的合作更加穩固。”姬暘說。


    對這樣似是而非的話,白露一向是很討厭的,好好的有什麽話不能明說,非得你猜我猜大家猜呢?


    “請您直說吧。”


    姬暘的視線一直放在白露身上,像是一頭盯準了獵物的狼,“你身中劇毒,被白家人送到了克利爾星,這確實是不共戴天之仇。但是現在的你,不僅解了身上的斷魂,還一改之前的懦弱膽怯,變成了現在這樣。”


    她越說,白露就越覺得心頭發寒。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現在這個身份有多麽不可靠,一旦身份暴露,前後的反差也會成為被人懷疑的目標。


    “我不得不說一句,學妹你現在非常優秀,也非常耀眼。不僅能在操縱係站穩了腳跟,還能讓蘇梓和蘇梧對你讚不絕口——要知道他們兩個的性子有多麽難搞,足以證明你的優秀。”姬暘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


    顯然,他的讚美沒有讓白露覺得放鬆,反而讓她更加疑惑這人在打什麽主意。


    終於,姬暘露出了他的獠牙,說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我想知道,讓你做出這麽巨大的改變的是什麽,還想知道,你所掌握的那些深奧的武學,又是從何而來?”


    果然!


    白露說不上來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是釋然居多,還是擔憂居多。好在這個問題雖然戳中了白露的弱點,但好在她早有準備,因此並不顯得狼狽。


    白露對姬暘一笑,就是那種完美到有些虛假的笑容,“當然是因為環境了,如果姬學長被逼迫到那種境地的話,相信您能做到的肯定比我還好。”


    “別轉移話題,我在問你斷魂和武學傳承的事情。”姬暘顯然看破了白露的打算。


    “嗬嗬~斷魂,原來那毒藥的名字叫斷魂啊!”白露感歎,“被那毒藥折磨了那麽久,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它的名字。”


    看出了姬暘眼中的不耐,白露也不打算繼續這樣瞎扯下去,一個良好的合作夥伴非常重要,她可得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她凝聚內力,將之前被她壓製在丹田以下的毒逼到指尖,斷魂在體內遊走的感覺並不好受,生生撕扯經脈血肉。


    空氣的力量因為白露的舉動而湧動,瘋狂。此情景引起了姬暘的注意,他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難以想象這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在校學生做到的。


    白露伸出因為斷魂而變得烏黑的指尖,“看,這就是斷魂。你既然能看得出我身負武學傳承,就應該知道我自有一套修煉法則。不過是師門的一點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姬暘再次開口,聲音略有些沙啞,“剛剛那是……內力?”


    “你知道?”白露隨口問道。


    “略有耳聞。”得到答案的姬暘出乎意料的平靜,好像之前對真相心心念念的人不是他一樣。


    休息室裏隻有他們兩個人,因為他的突然安靜導致了空氣的凝滯,柔和的光線灑在他的臉上,軟化了這人過於冷硬的麵部線條。這個從來都是凱英軍校的驕傲的強大存在,此時竟有些脆弱。


    白露心中有了幾分猜測,“所以說,那是屬於十大家族的秘密?”


    剛才還顯得有幾分脆弱的男人忽然抬起頭來,看向白露的眼神危險而又鋒利,“你不知道?”


    白露心跳一滯,心道糟糕。


    周圍的空氣好像都粘稠了起來,姬暘的目光如狼似虎,盯著白露的時候好像要把她從頭到尾看個透徹,在這樣的極具壓迫力的眼神之下,白露壓力頗大。


    “不知道又如何?”


    姬暘道,“你不是白家的人嗎?”


    “你覺得,作為白家的邊緣人物,我有資格接觸這些嗎?”白露反問,麵不紅心不跳。


    姬暘似乎接受了這個答案,沒有再多問。


    白露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這種互相試探的危險遊戲簡直讓她筋疲力盡,生生耗盡了無數精力。


    半晌的沉默之後,她終於等來了姬暘的答案,合作達成。


    雖然這次的合作關係並不穩固,但也算是兩人交情的開始。或許在今後的某個時間,他們還能因為某些事情牽扯在一起,比如說,關於內力的交流。


    達成目的的白露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就連近來星網上的那些言論也覺得沒有那麽令人討厭了。相信不久以後,聯邦凱英軍校的天空會比現在更加明朗,空氣更加清明。


    兩人又深談了一會兒,白露也對姬暘有了一個比較全麵的了解。和學校裏廣為流傳的那些傳奇故事不太一樣,姬暘本人更加真實,比起那個處處完美的形象,真人的經曆顯得更加生動,也更曲折。


    如果說白家的那些破事兒隻是白洪濤的小打小鬧,一場鬧劇的話,姬家本家的爭鬥,真稱得上是勾心鬥角,跌宕起伏了。


    大約百年以前,姬家出現了一個風流人物,以一人之力挑起了整個家族。當時隻不過是一個普通家族的姬家因此一躍成為凱英星的高級世家,自此又陸陸續續出現了很多優秀子弟,活躍在聯邦的政界和軍界。


    那一位風采絕倫的人物,便是姬家如今的家主,姬暘的祖父。


    新星係居民的平均年齡比之之前有了很大的突破,大概維持在兩百五十歲左右。如今不足兩百歲的姬老爺子可以說是還未踏入“老年人”的範疇,還能帶領這個龐大的家族繼續航行。


    但是,一個缺少底蘊,卻人口複雜的家族在發展的時候,勢必會遇到很多很多的麻煩。


    姬家就遇上了這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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