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外務資選大廳》,秩序安定。


    場間宏偉,吊頂極高。一一觀摩細部的骨架處理,氣勢可謂如虹。結構最是簡單不過,三麵炫彩,其上包漆,截在砥柱,像個大大鳥籠。


    東北方是一扇呈大三角形天窗,青黑亮瓦,透光,充滿層次。傳統精雕的琉璃攢聚一起,樣式刻畫生動。竟有三五小雀站立,不斷上下上下振翅,用頭叼著秕穀,吃的津津有味。


    咱們的小仙女艾雨,此刻被安排她要站在幾位評審導師麵前。那是一小圓形平台,至乎搞下幾十公分的樣子,白色木製,造型單一。沒什麽紋路圖樣,就像個薄薄的碾盤。


    為什麽?


    其他女孩子獻藝,都沒有站上麵?


    大概仙女之格調,不同凡人吧!


    艾雨手指死死捏著手心,沒準備,剛迴家,不明白,就這樣讓自己孤零零的站上去,太難為人了!


    麵對這一人人都看重的美色才藝節目,宛若一小木偶,不敢看人,不敢看人,不敢看人!


    大概,也沒有什麽人比較好看。


    周遭臉容,盡帶慍色,女孩們多是若‘抱著雞蛋裏還要挑骨頭’的一種刻薄,有著成見多多道不明的複雜心思。除妙音幾位導師外,其餘者無不對艾雨惡言惡相!


    憑什麽她搶風頭,還處處占好處?


    憑什麽她的第一次選秀,居然就要聯絡責任人蘇姐親自舉薦,厚此薄彼,太是不公?


    憑什麽這狐狸精,就登我們腦袋上作威作福?


    憑什麽她沒來兩天,就贏得這麽好的事情?


    她有何功德對妙音,又有何貢獻對大眾?


    泛起衛生球的大白眼,一片一片又一片,如狼似虎,跌入獸窩,艾雨隨時都有要被嗜的血骨無存,很是難過。


    這種完全不平等待遇,亦讓妙音的兩極分化問題越發嚴重。也深刻揭露了人群的不平等,遠近親疏的差別,若是小心髒承受能力不行,在小香掌管的妙音中你得得失心瘋!


    即便如此,霸王龍卻言之鑿鑿,說什麽給她的小美人‘積攢人氣’,‘鞏固人脈’,‘四方宣傳’,‘引為表率’。根本是連妙音的內部情緒都擺不掂,真是諷刺啊!


    唯有抬頭見房頂,不被罪怨染心靈。


    主台,似同幾位嘉賓交代完畢。就在主持小晴,吩咐艾雨藝術表演之時,蘇姐還麵向台下,左右招手,分明示意其他女孩遠遠退開些,留給這小美人兒騰出一好位置,不要因他們影響了仙子的優異水平發揮!


    一女,脫口。“靠,這騷貨!”


    一女,低罵。“裝什麽高貴,真把自己當人物了!”


    一女,斜視。“就她特殊,就她比別人高一等,表演地方都不同,真不是人,”


    一女,怒斥。“不要臉的東西!”


    一女,氣憤。“什麽玩意兒!”


    一女,不忿。“有後台的,就是不一樣啊!”


    一女,詛咒。“狐狸精,出門早晚被車撞死!”


    竊竊議論,夾雜似起似伏的辱罵!


    觀察,蘇姐是一臉無辜,也不解釋,畢竟之前從沒理由這麽做。不必說,肯定是奉了香大人授命行事,女孩們無法,隻得不情不願的慢慢後撤。


    混亂中,不知是誰看不順眼,還對艾雨後背,狠狠抓了一下!


    忍痛,不敢出聲!


    總之,矛盾又一次擺在了台麵上!


    處大廳中心,籠成一方圓近丈的單人空間。這獨一份享有的特權,把她這位‘仙子地位’提的高高,高到讓人嗤之以鼻,高到讓人咬牙切齒。這不堪行徑,讓可親可愛的女孩們隨時再有衝上來痛唿一頓的想法!


    ‘砧板魚肉’就是這樣感覺,一點選擇性都沒有。


    艾雨望了主台一眼,正對上幾條令人敬畏的射線,表情不一而足,似要把自己釘在場中一般。其餘者,俱是全神貫注的可怕目光!


    青姐作為執教導師,觀察艾雨那不知所謂的模樣,微笑的提醒,舒緩她的壓力。“小仙子,你不要害怕。咱們現在隻是私下的一場‘課外活動’,你這樣理解就好,隻需要做好你自己平常演唱的過程就可以。


    至於曲目嘛,也隨便些,就唱上堂課教授的《芳洛》好了,之後跳一段紅姐教你的一些熟悉舞步,就算是給幾位大人有個表示,務求真實,”


    艾雨,迴答。“是,”


    青姐扭頭,吩咐播放人員。“那好,開始,”


    秉持靜心,好半天才想出自己到底是要做什麽。站定,反複冒起記憶中的那首曲詞。


    清清開口。“一葉孤舟輕帆卷,暫泊江岸。


    遠遠彩霞一角,塗點點天藍。


    水茫茫,風殘殘。


    野雲雁,旋驚散!


    煙斂寒林簇,一落畫屏展。


    天際遙遙,山黛小水淺。


    舊時萬裏景,老此成遊患。


    流年芳華不盡,明月上晚。


    異鄉風,忍蕭索,夜中雪,幽歌纏,暗枝連空,瞑暝星羅滿天。


    佳人無夢,斷去前生怨!


    淚無止,泣無言,”


    音質不俗。


    此之篇目,非常的長!


    艾雨心裏嘀咕,青姐為什麽這麽多歌不選,非要指明給點這麽長的一首曲子,是成心讓自己進退兩難。


    算了,沒準又是小香給使絆子,得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好處’,卑鄙算人!


    《中階》。


    韻律,變動好大!


    這播放的調子,起的婉轉幽怨而十分緩慢,跟原著鬆快的節奏,大大不同,就像是給艾雨安排詮釋她的獨特之美,展現那若妙諦天籟的聲樂空間,又欲使她憑借自身清曦豔美的芳姿條件,取悅台上評審嘉賓一般。


    頭痛!


    這次場合,跟之前那一迴鎮上《仙音》公開表演不同,那時眾位‘客官’欣賞水平不算高,大有可能含糊過去,即便出了錯,亦有情可原。


    而這次隻擺著自己一人,是徹頭徹尾的在供人‘觀瞻’,且接觸對象是在名滿天下閱曆豐富的藝術大師們麵前,容不得半點失誤,怎不叫人心驚膽寒?


    不適,不自在!


    艾雨像出冷汗,妖嬈小身子,竟不時間的緩緩移步,不自覺地揮動臂展。


    動作本隨意,配此首曲風不是很搭,可是以體如今這水平,還沒有能力能將紅姐的亮麗舞步短時間融入進來。


    一邊唱,一邊舞,既契合,又離分。但也好在這樣的一番自然之姿,避免了她孤零零,傻站著獻唱的尷尬畫麵。唯有心中暗念,保佑這破曲子早點播完!


    躁動?


    人人費解?


    場中,一片交頭接耳之音。這個小騷貨,到底在幹嘛?


    偷懶,耍滑?


    一曲,一舞,同時表演,青姐交代的話,都不搭理,這小狐狸精在耍什麽心機,裝作聽不懂嗎?


    桌案幾位審核專家,亦看的目不轉睛,不知在看人,還是在想曲,不知在觀舞,還是在聽音。


    艾雨果是不同,在青姐和紅姐的二人眼裏是瞠目結舌充滿新奇!


    眨眼。“歌曲和舞蹈共同鋪開,更有其好的表現,”


    默念。“這,難得,”


    思索。“本人從沒有想過,也沒遇到過,”


    評價。“美哉,妙哉,”


    觀望。“此段演繹,如果真能成功,”


    續道。“足以顛覆整個文藝界,”


    疑問。“但如此,會否更麻煩一些?”


    解答。“雖是困難,若真能付諸實施的話,也有好的出發點,拭目以待,”


    優美曲子持續悠然,幾位導師卻左右交談。


    雖似漫不經心的欣賞,但基本對艾雨的一係列行止,還是有著遲疑,讚美,肯定,和一種無法付諸行動的無奈感。


    青姐,紅姐,互相張望一眼,清晰的明白,這幾位評審官大人此時此刻細致考量的核心所在。


    妙音自創辦初,一直都是‘演唱’和‘伴舞’各自分開,集成一體,又互不幹擾的存在。演繹多采《古詩》,《文曲》,《祭詞》,《慶典》等大型的文獻背景作為參考,搭配道具,加以舞步成型。


    雖嚐試過由一人完成兩者,但因過程非常困難而放棄。


    一段獨唱,很簡單。


    一段獨舞,也容易。


    若二者相加一人來做,那步驟結果,繁瑣會大幅提升,破壞藝術美。


    人的體力是有限的,人的技藝也是同樣,演唱時需專心致誌,聆聽音律,跳躍舞蹈,附帶道具展示內容,一連串下來負荷巨大,細節要點眾多。


    而妙音表演,多處公開場合,其間錯亂,夥伴或多或少能加以彌補,但由一人獻藝出現失敗,便沒法補救。不單砸了所有人的心血,更會毀了自己的招牌!


    還有,本身妙音主攻方麵是宮廷大型演繹活動,較為隆重。群舞氣勢豪美,凸顯壯麗宏大的場麵。效果,無疑才是最大。


    相比起來專人獨舞,給與機會,適合環境少之又少,難有適當的發揮空間。


    不論節目大小,每一階段的塑造,均要考慮曲,書,文,音,舞,律協調一致,要耗費很大人力和物力完成,當得相權利弊。


    所以,艾雨歌與舞同時完成,此舉不是之前沒有設想,而是難有‘用武之地’!


    今天選秀,也算小香對她的小美人兒一貫‘溺愛有加’,私下授意為其造高階,把她一個人從女人堆裏抬了出來,才在機緣湊巧中呈現了這一複合的形式表演。


    不管如何,確是引起了幾位大家的構想和興趣。紛紛思忖,難怪妙音花費如此大的手筆來培養她,歌舞同修,目標真不是一般的大!


    曲中過半。


    即將達最終的精彩部分。


    艾雨極為小心,也愈加緊張,希望老天爺站在自己一方,祥加祝福。


    正這時,突見上方二層玻璃圓台,迅速掠過一抹黑色身影,那俊逸的輪廓,那秀才的身型,無與倫比,瀟灑輕盈。


    那背影,熟悉不能再熟悉,能著這樣打扮裝束的,在妙音除了他之外再無第二人。


    彩公子!


    是他!


    可他去那裏做什麽!


    仙子之心,已被那一人所吸引,占據了意識,什麽都再不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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