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似火,映海如金。島花之泉,浪潮不息。


    聚聚散散,起起落落,如使海之鏡麵碎裂,如將人之記憶分離。


    橋麵搖搖,水浪濤濤。這一座橋梁似在靜靜等待,最後一組將要麵臨它最是殘酷的命運之人。


    最後一束清香,已經點燃。


    朱小心搶迴手裏那件單薄嫩綠的吊帶裙,走路在前,眉開眼笑,那叫一個得意神氣!


    而艾雨卻穿換上她那一身繁重的大紅裙子,分外華麗,特別那飄逸安然下的美,更增加一份端莊與高貴。


    衣衫的調換,兩人形成又一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橋頭。


    艾雨默然,看著朱小心炫耀一般站在對岸,扭腰擺姿,滿心祝願。


    竊笑。“看這對姐妹,感情可真是好,這種時候,還不忘戲弄對方。”


    捂嘴。“就是說,很有意思的一對。


    其實她們這樣換迴來,反而彼此裝扮更合適些。


    三十七號,小巧的綠色短裙,青春活潑。


    三十八號,奢華的紅裙,更襯托恬靜中的自然高貴,”


    點頭。“可惜,注定要形單影隻,”


    承認。“不知,二人誰會成全對方?”


    大喊。“三八號,三八號,看這裏,看這裏,哥哥們在這,加油!”


    大叫。“不要聽他的,三八小美人,我很中意你,不如直接跳進湖裏,穿上三點小泳衣,讓我們欣賞一次女神的降臨!”


    唱到。“掀起你的蓋頭來,讓我們看看你的美,”


    艾雨隻覺,心中一陣絞痛翻滾。幸好戴著麵紗,否則難以站在這裏!


    一眼橋下。


    黑壓壓的全是人,還有那咆哮洶湧的海水!


    朱小心身走極快,抬腳其上,木板晃動,卻不影響其行。隻是心神,飄忽不定。


    一臉鬱悶,聽得四圍那些帥哥,俊男,風流才子,都是語意輕浮,在調戲艾雨。


    心道:迴家看我怎麽收拾你!


    這時卻發現艾雨正處對岸山崖,一動不動。似乎,根本沒有登上獨木橋的打算。


    幻想中的願望即要實現,隻要走過這一步,那就是無比的榮耀與燦爛,鮮花,掌聲,奪得花魁,聲明遠播。


    那是睡夢中,也能笑醒的事!


    可此時,朱小心卻感荒涼無比。甚至,不知以什麽樣的心情,麵對一起陪伴她長大的艾雨。


    步至橋中,心酸寂寞,還是下意識的向對方,輕輕揮手。


    艾雨平靜不語,像在無聲的哭泣!


    悠悠。“小心,你已走到這裏,再也不用需要我,我迴去,等你,”


    大唿。“你,要做什麽!”


    見艾雨揚起那白嫩光潔的右手,向導師道。“審核大人,三十八號,願意,”


    喝止,高聲大罵。“不,不要,你這沒出息的混賬,大笨蛋,站住,給我迴來!


    告訴你,我朱小心,從來不會要人同情,你也不例外!”


    憂愁。“我本來,就,”


    抗議。“是,是,你本來,就不想參加!


    你聰明,善良,清純,真誠,美麗,耀眼,淋雨村中人人歡喜,人人讚歎!


    讓女孩子們嫉妒,讓男孩子們愛慕!


    此次大賽,我是有你的幫助,才能站在這裏,我知道,憑自己的實力早該失敗。也曉得,哪怕再過多久,也根本比不上你。


    從小,你總時時刻刻跟在我身後一直忍讓。哪怕我再任性,哪怕我再野蠻。所以,你同情我,可憐我,要放棄自己,成全我是不是!


    可是我不要,我不要這樣的結局!


    我現在,才明白,自己並不是那麽有興趣,得到這個什麽狗屁的潯雨大賽冠軍!


    我隻希望,你不再那麽孤單,不再那麽悲傷,不再一個人偷偷的哭泣。能夠開開心心的陪我瘋狂一迴,讓我和你單純的去享受這個選美比賽的樂趣,”


    震撼。“我,”


    打斷。“你遇任何事,都習慣縮在角落裏。我也習慣,一直站在你的前麵,督促你,拉著你,拽著你。


    可是我也希望,有一天能看見你能站在人家的前方。你能夠登上這個世界的頂點,讓整個天地都能見到你最耀眼的美麗,”


    語罷。


    朱小心,不顧一切順原路跑去!


    再次離開橋頭,也便等於輸掉考核資格。艾雨心境全失,若潑冰水。大驚失措的,急急提著裙擺緊追!


    極力唿喊。“小心,小心,”


    瞳孔濕潤。“你若奪取不了潯雨大賽的‘花魁’,本小姐發誓,一定殺了你!”


    這種情況,讓外界之人感受新奇,多人落淚。


    歎氣。“好不容易,能進入三甲之列,互相認輸,真是慘事。”


    搖頭。“姐妹情深,乃至如此。”


    同情。“時間不等人,全部要失敗的。”


    搖頭。“悲涼的結局。”


    擺手。“這樣一來,隻餘莫娜一人,潯雨大賽冠軍,非她莫屬。”


    百感交集。


    海水翻騰,浪花拍岸。好像一切都是模模糊糊,根本看不到邊際!


    恐懼,連步子都難邁開。心沉大石,腳無立錐。


    議論紛紛,喧鬧陣陣。可艾雨卻再也感受不到數萬人的唿聲,心裏隻有朱小心突然滑落的淚滴與哭泣。


    如一盞孤獨寒燈,獨懸黑暗,方向迷失,陷入海底。


    迷亂,昏昏。


    腦海,一瞬之間卻如夜色中滑落一顆美麗的星辰!


    急急。“小心,我想到辦法,我們,都能通過,”


    抽噎。“人家才不需你安慰。這木橋這樣狹窄,她們全都失敗,怎麽可能?”


    肯定。“你別動,我,我,害怕,”


    小心翼翼如臨深淵,慢慢移動。焦急,往前。


    一個不穩,雙膝跪在橋上!


    艾雨不敢看外界,那數以萬記刺入身體視線,這簡短幾步路,如隔數年那般長遠。一手提著裙角一手扶著橋麵,狼狽不堪。


    眼前,人影出現。


    抬頭,是朱小心微笑帶淚的麵龐。


    嘲弄。“指望你,月亮都出來了。


    笨死了,就好像一隻小蝸牛爬來爬去。其實,人家不管你說的是否真的,有這份心,就很滿足的。”


    低語。“隻要,這樣,就,”


    用心聽著,眼珠瞪大。驚駭至極,熱淚盈眶。


    突然炮彈一般朝艾雨衝來,緊緊抱住。“太好了,我的小寶貝,真的好聰明,我好高興,”


    並未推開,為安全計。“是,”


    人見朱小心伸伸胳膊腿,活動活動腰肢,握拳又鬆開,在做準備。


    觀眾,不知二人到底作甚。


    卻見她,背對艾雨慢慢蹲下身,見其小手,勾手指示意。


    緊張兮兮。“明明是說,我來,”


    大罵。“閉嘴,沒用的東西,等你走到頭,太陽早該落山去,還不快快爬上來,誤了時間,本小姐把你燉了吃!”


    看其怒氣衝天,堅毅神情,意識到再沒法拒絕,嬌顏充血,身體顫抖的攀附上對方的後背。麵龐深埋,不敢抬頭。依稀可感受對方肌體溫度,聞聽其最真實勻稱的唿吸。


    緊張的,若一隻八爪魚。


    噴火。“要死啊,你這白癡,不要掐人家脖子,要喘不上氣啦!”


    含羞,恨不得縮成一隻小螞蟻。忙扶朱小心肩膀,再不敢看四周一切的景物。


    敢問什麽是世界上最丟人的事?


    那就是一個沒有半點用的男孩子讓一個弱質纖纖女孩子來背!


    朱小心邁開腳,穩步向對岸走去。夕陽中,兩人身影靜靜貼合在一起。飄逸的長裙,輕柔的發絲,沐浴霞光,絢爛無比。


    海水晚霞中如染上一層金邊,閃耀著動人的光澤與美麗。


    鼓掌。“好,真好,”


    緊盯。“我好像,見證到了世界上最美的時刻。”


    認真。“溫馨,溫暖,如同欣賞一副無分彼此的油畫。”


    欣賞。“兩位美麗善良的女孩子,互相依靠,依偎一起,真的感人至深,讓人落淚。”


    吐露。“原來過橋還有這個方法,這三十八號女孩,竟是如此聰慧。”


    讚同。“這姐妹的賽事過程,就像是一個奇跡!”


    大喊。“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聲浪,一陣高過一陣!


    獨木橋,位麵窄小,隻容一人落腳,眼前結果本隻餘相互爭奪一途,可這樣背負前進,就變成一人前進的無阻之路!


    抵達橋頭。


    小心喘息不休,轉身提醒。“小雨妹妹,睡醒了沒有,占盡人家便宜還嫌不夠?”


    揚頭。“我,看不到,”


    大罵。“那你還不滾下去!”


    手足無措,擁抱力量突然消失,瞬間俏臀朝地,摔的不輕!


    咬牙。“痛,痛,”


    朱小心望著長長的獨木,輕輕吸氣,毫不停留,速朝另一側奔去。


    時間,一分一秒在走,紅色香頭隻剩末尾,馬上要熄。


    朱小心迴首,望一眼對岸啼哭的小美人兒。輕輕道。“雨兒,你永遠是人家心目中最美的奇跡!”


    鼓足力氣,飛奔過橋頭!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稱之為‘棄’的主題環節,竟有人能夠這樣別出心裁的,全部通過終點!


    一幹導師,眼珠瞪大!


    大吼,甚至語無倫次。“三十七號,三十八號,她們,真的,成功了!


    通力合作,以最為出乎意料,且最簡單方式,背負另外一人抵達對岸。全部,通過終點!”


    主席台。


    詫異的臉麵,都是五顏六色,繼而同時麵向水長老,不是滿腹怨氣,而是一番發自內心的深深敬意!


    仰頭。“棄,舍棄,拋棄,放棄,”


    嚴肅。“緊要關頭,人率先想到的,隻會是自己!”


    輕聲。“殘酷,不得不麵對。”


    難過。“困境,不得不妥協,”


    接道。“水長老,別出心裁的題目,原來是這般大有深意,大有深意。”


    同意。“才有此次環節,意讓大家都打破這個困局。”


    讚歎。“超脫臨界點,擺脫一切束縛。是巧合,還是天意?”


    安靜。“以布局中埋藏這樣一層變化,令人十分欣喜。”


    人聲三兩點,演變狂浪如潮。


    那狂暴聲音,要將天空所有的陰霾震碎!


    黃昏漸落,大筆塗灰。


    晚宴後,便是‘潯雨仙子’真正的投票選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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